張角和李鼎直勾勾的眼神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宋知棠被盯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瞼輕輕說了個嗯。
少女瓷白的小臉兒泛起粉撲撲的紅暈,讓原本驚訝的李鼎二人看得有些出神。
“咳咳…”宋與之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兩步,擋住了二人的視線,將話題及時拉了回來,“我還是說說我的想法吧。”
他微微斜著轉過身,看向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二人,暗暗鬆了口氣:“其實,從注意到玩家的房間有區別開始,我就在想,這個副本真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存活副本嘛?”
“什麼意思?”
宋與之不緊不慢:“你們想想,存活副本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張角想了想說道:“額…對玩傢俱有一定致命威脅?”
“沒錯,”宋與之點頭,“雖然目前為止,我們還不清楚這個副本里對玩家而言致命的威脅是什麼,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玩家住宿的房間有的出現了臭味而有的卻沒有,是否有可能其中一類的玩家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處於危險之中了?”
宋與之說得比較含蓄,但李鼎卻霎時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些住在出現奇怪臭味的房間的玩家,會遭遇不測?”
“不,”宋與之伸出食指晃了晃,“我說的是一類,有可能是有臭味的,也可能是沒有臭味的,畢竟,在這樣一個只需要滿足存活就能通關的C級副本里,我並不覺得,副本會讓玩家都齊心協力起來共同合作。”
如果房間是變相的區分陣營,那等大家都反應過來,也許…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變數。
張角聞言看了一眼李鼎,對方臉色顯然不太好。
雖然宋與之口中說著兩類房間都有可能存在隱患,但顯然半夜裡會無緣無故出現不被玩家發覺的臭味的房間,具有危險的可能性更大。
他正想說點什麼,卻聽見一道嬌嬌軟軟的女聲說道:“嗯…對玩家有威脅的,應該還有村民。”
宋知棠在一旁聽著他們商討了半天,見幾人沉默下來,才小聲說出了一點自己的想法。
她並不清楚幾人口中所說的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什麼,但是宋與之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玩家之間的房間是有區別的,這種區別還和自身安全相關的話,那就會具有巨大的隱患。
如果玩家因為房間問題起內訌的話,那也許對玩傢俱有威脅的,還有他們自身。
但目前為止,他們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宋知棠還記著巫醫對她的勸告,那就是前山的這些村民。
想到齊鎮的遭遇,這些村民也可以算作是擺在明面上的威脅了。
於是她開口提醒了一下。
宋與之聽見宋知棠的聲音,忙扭頭笑了笑:“是的,我們首先得要提防那些村民。”
話落後又是一陣沉默,見幾人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宋知棠就直接表示了自己打算回去看看行李箱裡的東西。
宋與之見她要走,遲疑了瞬說道:“好,你記得…不要太相信那個大祭司了,他說不定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原本他是打算說那大祭司一看就是男人,讓宋知棠看清他的真面目,但想到早上對方那副挑釁又故作可憐的神色,還是憋住了。
宋知棠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離開了房間。
路過宋與之隔壁房間時,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宋與之說的話的影響,她好像隱約聞到了空氣裡傳來的一股淡淡的腐爛的臭味。
……
回到銀月所在的小樓時,小樓內一片寂靜。
猜測銀月可能在二層,宋知棠慢慢向樓上走去。
她的行李箱就放在銀月的房間裡。
爬樓梯的間隙,她將視線轉向許久沒有看過的直播間。
【啊啊啊老婆終於肯看彈幕了】
【老婆老婆老婆我愛你我的老婆】
【老婆我和你說那個大祭司真不是什麼好人啊,可以聽宋與之的】
【對啊,那個銀月明明就是騙你的】
【老婆親親】
……
彈幕上一如既往地充斥著騷話,但是那些具有提示性質的內容,因為觸發了副本關鍵字,自動被轉化成了星星。
因此宋知棠看到的就是滿螢幕的老婆夾雜著幾條星星句子。
她紅著耳朵尖將視線收了回來,心裡想著果然應該少看彈幕。
這些觀眾太過熱情,她有些吃不消。
回到二層,銀月並沒有在臥室,臥室角落的小門虛掩著,她盯著看了幾眼,就看到銀月推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並沒有戴面具,還換上了一條比較簡陋的黑色長裙,除了裙邊上銀色的花紋外,並沒有佩戴任何的銀飾,軼麗的一張臉在看到宋知棠時緩緩揚起了一個微笑。
宋知棠不知怎麼回事,被銀月那雙清清冷冷的眸子盯著突然就有些緊張,她捏了捏裙襬解釋道:“我…我準備看看行李箱裡的資料。”
早在少女踏入二層時,銀月就已經聽到了動靜。
距離少女離開小樓去和那群異鄉人商量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少女不在的期間,他靜靜地呆在書房裡等待著,不住地把玩著巫醫遞給他的裝著“藥”的紙包,心底有些說不上來的燥鬱。
此番看到少女侷促地站在臥室角落,他滿足之餘視線緩緩從對方臉上移到對方有些發紅的耳尖。
白皙細嫩的耳朵像是滴血一般呈現出血玉一般的光澤,紅與白的交織看起來格外地明顯,這顯然不是為外力所致,更像是少女因為什麼害羞了。
是有什麼其他的男人靠近了嗎?
銀月眸光微沉,只點了點頭,就轉身回了書房。
看著銀月的身影消失在小門後,宋知棠眨了眨眼睛,她怎麼感覺銀月有些不太開心的樣子。
是錯覺嗎?
臥室裡很安靜,也有著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氣,宋知棠只腹誹著銀月看起來心情有點不太好,鼓了鼓臉頰,就將注意力轉向了副本發放的行李箱上。
她的行李箱是一個小箱子,開啟后里面並沒有任何的生活用品,只有兩個比較沉的攝影裝置和一些裝置配對的備用電池,除此之外就是宋與之此先提到的記載著聖靈村的檔案和紙筆。
檔案只有小小的一疊,她很容易的就看到了放在表面的那一張聖靈村的簡介。
只有短短的兩段文字,和銀月給自己看的筆記裡記錄的差不多。
都提到了水害,她抿著唇仔細想了想。
如果村民眼前遇到過水害,還遭遇過水怪的襲擊,這個副本又是靈異本,會不會副本里對玩家有威脅的boss就是記錄裡說的水怪?
這樣一想她恍然大悟地微張著嘴巴,有些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
司殷之前說過,影靈是他的神魂碎片,如果在副本里,身份肯定是比較特殊的。
難道,她進副本後沒看到司殷的影子也沒聯絡上對方是因為他變成水怪了?
真是這樣的話,水怪存在的地方肯定是水裡,她又要怎麼找到司殷呢?
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宋知棠看著手上的紙張有些出神,並沒有注意到已經進入書房的銀月已經去而復返。
銀月進入書房後就有些後悔,他腦子裡突然就浮現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男人面孔,正是早上想跟著他們一起進山卻被他趕出去的宋與之。
那人看宋知棠的眼神直勾勾地,就像是狗見了香噴噴的骨頭一樣,殷勤的外表下藏著深不可測的貪婪,他對此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如果是宋知棠的話,只會覺得那個普通男人只是性格熱情吧?說不定還會被騙著和對方越走越近。
想到這裡他的臉已經完全沉了下去,於是沒等坐下,他又折返著回了臥室。
回到臥室就看到少女蹲著發呆的模樣。
他看著少女小小一隻的背影,身上還穿著他為她準備的裙子,只覺得心底某些地方塌陷了一塊,輕聲走到宋知棠旁邊後,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沒想到對方竟然被自己這一舉動嚇得險些跌坐到地上。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少女纖細的手臂,將她一把拉了起來。
宋知棠維持著蹲著的姿勢久了,不僅腿有些發麻,驟然站起來眼前一陣發黑。
她搖搖晃晃地,一隻手不自覺撐在了銀月平坦的小腹處。
很輕的一聲悶哼從頭頂傳來,宋知棠緩了幾秒眼前才恢復正常。
她側過腦袋望去,額頭差點和銀月的下巴撞上。
“銀月?”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正靠著銀月的手臂,宋知棠忙搖搖晃晃著退開一步,“對不起呀。”
明明是自己把少女嚇到了,但少女卻傻乎乎的和自己道歉,銀月沒忍住笑了笑,暗暗壓下少女手掌觸碰時小腹處傳來的酥麻感,他取出紙筆,刷刷寫道:
是我的問題,沒和你說嚇到你了。
宋知棠確實有被頭頂突然傳來的觸感嚇到,她還在想怎麼找司殷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銀月的靠近。
銀月見宋知棠紅著臉穩住腳步,又在紙上寫下: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宋知棠看完紙條上的字後視線轉向手裡的檔案,突然反應過來銀月應該對村子裡出現水怪的事情比較瞭解,自己為什麼不問問他呢?
於是她將手裡的關於聖靈村的簡介的那張紙遞給了銀月,說道:“我在看老師發給我們的資訊,銀月,這裡面也提到了水害的事情,我可以問問你有關於水害的事情嘛?”
銀月接過少女遞過來的檔案,簡要看了看,銀色的眸子在看到水害那一行時微微眯起,他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因為銀月不能說話,二人只能利用紙筆進行交流,考慮到臥室裡不太方便,於是銀月又將宋知棠帶到了書房裡。
書房光線有些昏暗,銀月將陽臺的簾子開啟,整個屋子就亮堂了許多。
宋知棠是第二次進入這個房間,她透過陽臺看了眼正對著的小山坡上的紅色柳樹,柳枝低垂,隨著微風輕柔地晃動著,因為枝條繁茂,宋知棠彷彿聽見了葉片簌簌碰撞的聲響。
銀月注意到她的視線,扭頭看了眼柳樹,眼底閃過莫名的光。
二人在桌前一左一右坐下,銀月特地攤開了一張新的白紙,在白紙頂端寫下:你想知道什麼?
木椅緊緊靠在一起,宋知棠手放在兩側扶手上,湊近了看白紙上寫了什麼,一股松香的氣息直直躥進鼻尖。
她鼓了鼓臉頰,不著聲色地側開身子:“我想問問,就是關於水害,是因為水怪才會發生水害的嘛?”
少女語氣軟軟的,銀月耐心地聽完,執筆的手卻驟然頓了頓。
他指節微曲,在紙上寫下了不是兩個字。
不是因為水怪嘛?宋知棠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那水怪是被封印了嗎?他…還活著嗎?”
少女似乎對水怪格外地上心,銀月眸光微轉,在紙上寫道:算是吧。
算是吧是什麼意思?是指的水怪被封印了,還是水怪還活著?
銀月餘光看見宋知棠迷茫的神色,對方顯然一副不理解其中含義的模樣,他鴉羽般的睫毛微斂,在紙上寫道:為什麼突然對水怪這麼好奇?
宋知棠看見紙張上的內容後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睛,結結巴巴解釋道:“老師佈置的任務裡,有關於祭祀文化的來源的探索,所以我想了解清楚一點,好寫報告。”
大學生的作業裡,離不開各種各樣的論文報告,於是宋知棠找了個合理的藉口。
是嗎?銀月看向她明顯有些不自然的小表情,也沒問太多,只是猶豫著。
宋知棠有些忐忑地看向銀月的側臉,也不知道對方信沒信。
銀月斟酌了一會兒,心底突然浮現出了一個想法,他在紙上寫道:這是村裡的秘密,不能和外鄉人說的。
“不能和外鄉人說嘛?”沒想到水怪竟然涉及村子裡的秘密,宋知棠驚訝之餘愈發覺得司殷變成水怪的機率變大了,於是她好奇地問道,“都不能說嗎?”
銀月轉頭,將宋知棠好奇的神色盡收眼底,他緩緩勾起唇,在紙上寫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