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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提防

這邊宋知棠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才看向捏著紙筆的銀月。

對方一副失落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宋知棠有些無所適從,她抿了抿唇小聲說道:“對不起呀,銀月。”

銀月看見面前垂著腦袋不好意思的少女,面具下的眉微挑。

趕走了兩個聒噪的外人,他一路以來鬱結的心情舒坦了不少,但戲總得要做全套。

於是銀月慢悠悠在紙上寫道:沒事的,是我的問題,沒和你說清楚。

宋知棠看見這行字心底愈發愧疚了,她想了想搖了搖頭:“怎麼會是你的問題呢,是我們的問題,才會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宋知棠下意識將她和玩家歸類為一個陣營,卻沒注意到銀月在聽到“我們”時眼底似有若無的笑意瞬間消失。

“我們”,一個親近的詞。

他捏著筆的手驟然收緊。

宋知棠見銀月半晌沒反應,仰頭看去,直直撞進一雙似是蒙著霧色的水眸。

還是一樣委屈的神色,此刻卻又像是多了幾分她看不懂的情緒在裡面。

少女臉上多了幾分探究和茫然,銀月垂眉,又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後,遞到了宋知棠跟前。

宋知棠向紙上看去,只見紙上赫然寫著:你也會因為我不會說話歧視我嗎?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了,從來沒這麼想過的宋知棠認真地搖了搖頭,語氣驚訝:“肯定不會呀,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即便銀月只是副本里的NPC,就算他是其他任何的角色,宋知棠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歧視任何一個人。

何況,銀月只是因為受了傷不能說話。

所以銀月可能以為剛才宋與之的意思,是故意想讓他出醜或者歧視他?

宋知棠直覺感覺宋與之應該沒有那層意思,都是進副本做任務的玩家,犯不上故意和NPC起衝突。

而且宋與之剛才可能確實以為銀月是男孩子,不然也不會提出脖子上的繫帶這種事情了。

心裡想過來也許是銀月誤會了,宋知棠嘴唇微張,正打算解釋卻又收住了話頭。

不對,銀月現在估計不會有心情聽自己說這些,而且銀月並沒有表明自己是因為宋與之才會冒出這樣的想法,自己如果驟然說別人沒有那種意思不又是在赤裸裸地揭人傷疤嘛?

想來想去,宋知棠還是打算先閉上嘴巴。

她看向銀月脖子上纏繞的亂七八糟的繫帶,往前走了一步說道:“繫帶歪了,我幫你重新系吧?”

銀月將她糾結的神色看在眼裡,還以為少女要說點和那個討厭的外鄉人相關的話,自己好借題發揮一下,沒想到少女竟然選擇了點到為止。

他只能點了點頭,任由少女伸手幫他整理脖子上刻意纏繞得歪七扭八的繫帶。

因為這個小插曲,二人捱了會兒終於又重新向後山走去。

這下沒有了宋與之在一旁拉話,二人之間的氛圍安靜了許多。

山裡清晨露水重,路旁的低矮草叢葉片上掛著晶瑩的露水,宋知棠偶爾還能看見林間漸漸散去的薄薄的晨霧。

約莫走了十來分鐘,宋知棠才看到一排排和前山一模一樣的木製小樓的全貌。

走近,穿著黑色裙裝的女人們有的坐在欄杆前做一些針織的手工活,也有在自家小菜圃勞作的。

整個後山就像是另外一個獨立的小村子。

那些女人看見大祭司的身影,不管遠的近的都起身恭敬地行禮,銀月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只是擺了擺手就拉著宋知棠朝裡走。

直到來到最深處的一棟平房,銀月才停下了腳步。

平房的大門緊緊閉著,門邊有一大串黑色的鈴鐺,銀月伸手拉了拉一旁的繩子,鈴鐺晃動了幾下,緊接著冒出清脆的響聲。

原來是一個自制的門鈴。

宋知棠看了鈴鐺好幾眼,只聽見吱呀一聲,面前的大門被人從裡往外開啟了,緊接著一個身量有些佝僂的老嫗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黑色的長裙,銀鈴環佩,長裙長袖裹滿全身,腦袋上也戴著一頂極其寬大的帽子,遮住了她整張臉。

老嫗並沒有走出門外,只是在門前停下了腳步,微微頷首:“大祭司。”

銀月點了點頭,指了下宋知棠後,將寫了字的白紙遞給了老嫗。

老嫗接過紙條,似乎有些詫異,抬起腦袋向宋知棠看了眼後,示意二人進屋。

宋知棠透過大門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內,遲疑了瞬,和銀月一起跟在老嫗身後進了屋子。

屋內並沒有點燈,只有大門敞開的光線勉強照亮,老嫗將二人帶進了右邊的一個房間。

“先在此處坐一會兒吧。”

老嫗指了指房間裡桌旁的長凳,然後轉身進了屋內角落的小門。

這就是村子裡的巫醫嘛?看起來有些神秘。

房間裡不像進來的大堂那樣空蕩,藉著角落裡的蠟燭火光,宋知棠看到了四周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木架,以及木架上的一個個黑色陶罐,在靠近進來時門的那一邊有一張不大不小的單人床。

床上躺著個人,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彷彿根本沒察覺到屋子裡多了幾個人。

宋知棠定定看去,隱約從那人露出來的一截衣角判斷出他正是昨天祭祀結束後昏倒的齊鎮。

“齊老師?”

宋知棠試探性喊了一聲,床上那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銀月聽見宋知棠的聲音,藏在面具後的眸子朝床上那人看去。

超於常人的夜視能力讓他很輕鬆就看到那人青白的臉色,顯然進氣沒出氣多,和死了沒兩樣了。

巫醫很快就回來了,出來時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包。

“每晚睡前沖服一粒,就不用害怕夢魘了。”

巫醫聲線低啞,像是喉嚨裡堵著東西,但語氣卻慢悠悠的,宋知棠硬是從其中聽出了幾分溫和。

沒等宋知棠伸手,銀月就率先接了過來。

巫醫藏在帽簷下的一雙眼睛冒出些許驚訝,進屋前還沒仔細打量宋知棠的長相,此刻交出了大祭司吩咐的東西,才將目光放在這個受到大祭司別樣青睞的少女身上。

少女穿著村裡常見的傳統服飾,身量纖細,白皙精緻的小臉兒瑩潤如玉,讓人看一眼都挪不開眼睛,此刻乖巧地坐在大祭司旁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剛從紙包上收回來,面上是對大祭司滿滿的信任。

她又看向身量高大挺直的大祭司,對方一雙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二人看起來格外地般配。

視線從大祭司手中的紙包輕飄飄劃過,巫醫眼中閃過了然的神色,她微微頷首:“大祭司,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

銀月自然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只是看著宋知棠對床上那個人很是好奇的模樣,猜測她應該是想要問一些相關的,隻眼神示意了下,巫醫便了然地轉向宋知棠:“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宋知棠原本正糾結著可不可以問,甫一聽見巫醫主動看向自己,有些受寵若驚地瞪大了眼睛。

反應過來後看了眼床上的齊鎮,問道:“我想問問,就是齊老師他到底生了什麼病呀?”

說完似乎是怕巫醫不清楚她說的是誰,還伸出手指了指小床的方向。

巫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扭頭看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齊鎮,兜帽下的臉微沉。

這人中了烈性毒藥,她也回天乏術。

把人帶來這後山,無異於挪個地方等死,幹出這種事的人定然心腸歹毒,心底對此事來由門兒清,巫醫看了眼一臉好奇的少女,意味不明地說道:“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啊?”

“什麼?”宋知棠不明所以。

巫醫好脾氣地解釋道:“不是考察嘛?有多少人?”

宋知棠這才聽明白,雖然不知道巫醫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但她還是乖乖答道:“加上齊老師,一共21個人。”

“21個人啊…”巫醫點頭,語氣幽幽,“也不知道哪些人會遭遇不幸。”

遭遇不幸?什麼意思?

宋知棠聽見巫醫似感慨一般的自言自語,問道:“請問您說的遭遇不幸,指的是?”

巫醫沉悶地咳嗽了聲,扯開了話題:“你這個老師,只怕是活不了了,我現在也只能暫時吊著他的命,最遲明天晚上,他就…咳咳…不行了。“

活不了了?

宋知棠見話題轉向了齊鎮,只能放下剛才的疑問,轉而問道:“怎麼會這樣,真的是因為中了毒嘛?”

巫醫看了眼銀月,見銀月只沉默著看向宋知棠也並沒有要自己瞞著少女的意思,又將視線轉向他手上捏著的牛皮紙包,心下了然:“確實是中了毒,而且是烈性毒藥。”

宋知棠得到確切答案,驚訝地微張著唇,但這個答案早在前一晚就有所猜測,不消片刻她便收起了訝異點了點頭。

如果齊鎮老師是因為中毒身亡的話,那這個毒藥是什麼時候下的呢?

那頓晚飯嘛?可是吃了晚飯的不只有玩家,還有村民和村長。

會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地給齊鎮下毒呢?

宋知棠抿了抿唇,有些糾結。

巫醫見她皺著姣好的眉頭,視線也有意無意飄向小床上的將死之人,不知怎麼突然就又開口道:“姑娘,作為村子裡的巫醫,老身還是想提醒您一句話,前山的那些人,最好不要深交,也不要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

說完她愣了瞬,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銀月又添道:“當然,您如果一直呆在大祭司身邊的話,大祭司也會保護好您的。”

意思是前山的那些要提防的人裡並不包含銀月。

宋知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暗暗把這話記下:“謝謝巫醫的提醒。”

銀月看了眼微彎著腰的巫醫,透過對方笨重的兜帽望去,微微挑眉。

感受到對方因為自己的注視僵硬了瞬,他慢悠悠收回視線,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牽起宋知棠的手腕,準備離開了。

有時候,有些話,說得多了就會成為不必要的隱患。

巫醫見銀月起身,知道對方是暫時不打算讓宋知棠在後山久待了,也清楚自己剛才沒控制住多說些不必要的話,有些後悔地微低著頭道:“老身也還有一些活沒幹完,大祭司和姑娘慢走。”

宋知棠見巫醫一副“送客”的架勢,只能憋迴心裡想說的話任由銀月拉著自己的手,出了平房。

沒忘記宋與之說巫醫很兇的話,雖然宋知棠不覺得巫醫脾氣不好,但卻下意識覺得對方也許是不想讓自己在她那裡浪費時間聊些有的沒的。

於是她又和銀月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銀月見宋知棠一副心事重重的小模樣,眸光微轉,停下腳步掏出紙筆寫道:不是說想看後山?要轉轉嗎?

宋知棠看到紙條上的字,搖了搖頭。

後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房屋有序地排成了兩列,只中間一條小道。

她在來時的路上仔細看過,每棟房子裡都住著昨天祭祀時看到的那些女人,並沒有司殷的影子,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後山有點冷,而且那些女人幾乎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像是不太高興。

宋知棠說不上來,她總覺得,這後山的氛圍有點怪怪的,雖然這些人都在幹著各自的事情,但太寂靜了。

並沒有像前山那樣多少充斥著一股生活煙火氣的感覺。

銀月見她拒絕也沒有勉強,只收了紙條牽著她繼續向前山走。

……

此時,前山提供玩家住宿的小樓內,氛圍有些凝滯。

宋與之和張角回到小樓後正邊走邊商議著就被同一棟樓的玩家撞個正著,那人正是昨晚住在二層第一間散發出惡臭的房間的玩家。

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反而和第一天剛進副本時沒什麼差別。

其實不止是他,宋與之和張角發現,進入副本的所有玩家第一晚都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這個玩家叫做李鼎,在原來的世界裡他在一個網咖裡做管理員,一朝被拉進副本,幾次死裡逃生闖關才到了C級副本。

早上醒得早,利用積分解決了早飯後他原本是想下樓轉轉,卻沒想到在樓梯口聽到了宋與之和張角的討論聲。

這兩個人他有印象,早上的時候還來敲過自己的房門。

他微繃著一張臉,心底清楚面前這兩個人已經私底下結了盟,這在沒有競爭關係的存活類副本里是很常見的現象:“你們倆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宋與之二人沒想到剛走到樓梯轉角,就和這人迎面撞上,他們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訝異。

一開始小樓裡很安靜,他們以為其他玩家應該都還呆在房間裡面,所以只是低聲商討了一番,卻沒想到被對方聽了個正著。

李鼎見二人沉默,拉下了臉,語氣有些發沉:“你們說的,腐爛的臭味,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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