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殷下落不明的前提下,並沒有人能夠給她建議。
至少指望8688是不可能的。
宋知棠下意識撫了撫手腕,終於決定先出門去看看。
臨下床的時候她才發現,偌大的房間裡,連一雙鞋子都沒有。
原本打算讓8688線上上商城換一雙鞋子,卻被對方告知,天黑狀態下無法更換外表裝飾。
腦海裡突然就想起剛才看到的螢幕裡的狼人的裝扮。
沒辦法,她只能光著腳下了床。
好在出了房間後,外面環形大廳的地面都鋪滿了地毯。
估計是為了降低玩家夜晚行動時發出的音量,至少宋知棠出了房間後,四周一片死寂,甚至自己踩在地上行動的聲音也被埋沒在了厚實的地毯中。
她小心翼翼往前踏開幾步,才看到自己的房間號——是2號。
一個很靠前的數字。
仔細看了眼相鄰的房門,無一例外都是棕褐色的木門,除了門上偌大的數字牌外再沒有其他可以區分的標誌。
宋知棠圍著環形繞了一圈,經過四號房門時加快了腳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隔著門都能夠聞到裡面傳來的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兒。
又繞回了2號房門門口,心底還是一片茫然。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宋知棠咬了咬下唇,拿不定主意。
糾結了番後,她將目光鎖定到3號房門。
這間屋子裡是狼人,剩下的狼人在7號和12號,都間隔得有一定距離,自己總不會那麼倒黴夾在狼王和狼人之間吧?
感覺,作為三方玩家,左右兩狼而且還有一頭狼是狼王的機率還是比較低的…吧?
這樣想著,她將視線投向緊閉著的1號房門。
直覺告訴她,自己選擇1號房應該不會後悔。
這樣想著,她磨磨蹭蹭挪到了一號房門門口。
貼著門側耳聽了半晌,裡面並沒有什麼動靜。
賭一把吧,已經倒黴地抽到三方玩家身份了,不至於倒黴到八分之一的機率還抽到狼王吧?
宋知棠深呼吸一口氣,轉動門把手。
咔擦一聲,門就這樣開了一條縫隙。
裡面亮著燈。
壯著膽子把門推開,宋知棠只看到了窄小的玄關,以及一截鋪著白色被褥的寬敞床尾。
這個房間的格局似乎和自己的房間有一點區別,門口的位置並不能看到房間內部的大致情況。
不會…那麼巧吧?
宋知棠小心翼翼朝裡又挪了幾步。
剛想從玄關角落探頭去看,就撞進了一雙金色的眸子。
心提起來的瞬間,只聽到細微的咔擦一聲,身後的房門竟然悄無聲息地自動關上了。
宋知棠倒沒有害怕,只是有些驚訝。
她不確定地小聲喊道:“司殷?”
對面坐在沙發椅裡的那人雖然身上穿著灰色的皮質外套,衣服上也有和適才螢幕裡看到的其他幾個狼人同樣的毛茸茸的裝飾、以及腦袋上的一雙毛茸茸的狼耳朵外,那張俊美邪肆的臉和上個副本看到的司殷一模一樣。
宋知棠看了看對方身上的狼人服裝,又看了看腦袋上莫名有些可愛的狼耳朵,莫名覺得有點新奇。
對方此時這身裝扮,比起之前看到的那套鎏金黑色長袍要接地氣了不少。
事實上,在宋知棠剛推門的時候,司殷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甚至還貼心地幫她遮蔽了那個透過了檢查的副系統。
因為副本的限制,三方玩家在選擇發動技能的物件時,所有其餘玩家會處於一種無意識狀態。
不僅如此,為了解決原本的“狼王”他還費了一番功夫。
看著少女怯怯地站在玄關角落只探出一個小腦袋,司殷低低嗯了一聲,示意對方過來。
宋知棠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放心地挪動著步子,沒注意到自己走進房間時對方眼底突然閃過的錯愕。
“所以,你變成狼王啦?”
從牆角走進視野,司殷才看到少女身上嬌媚的吊帶和短裙,黑色的蓬紗和蕾絲襯得少女露在外面的肌膚雪白如玉,纖細妙曼的身姿每走一步都無比的綽約誘人,像是會在夜晚露出小尖牙嗷嗚一口吸獵物脖子的美豔妖怪。
他視線從對方白嫩的小腳轉移到頭頂,少女也許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頭頂上還有一對暗紅色的尖尖的小角,一小截隱藏在蓬鬆的黑髮裡,配合上對方清澈懵懂的眸子,看起來尤為可愛。
嗯…像一隻不諳世事的妖怪幼崽。
司殷見妖怪幼崽走到離自己兩三步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金色的眸子微閃,輕咳了一聲:“嗯,你是魅魔?”
身份乍一被提起,宋知棠才後知後覺自己身上的穿著。
她有些不習慣地捂住露出來的一截細腰,低低地唔了一聲。
是的,自己老倒黴蛋了。
司殷聽著她的心聲,輕笑了一聲:“不算倒黴。”
嗯?
宋知棠捏了捏裙襬褶皺,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回應自己心底小小的一句吐槽,有些害羞地紅了臉頰。
其實對方說的不錯,隨機到魅魔身份又抽到狼王,乍一看確實是倒黴到家了,不過自己雖然真的抽到了狼王,但狼王是司殷,那這種低機率倒黴事件就成功扭轉成了低機率幸運事件。
畢竟有司殷作為自己的隊友,就不用擔心自己發動技能被拒絕了。
這樣想著,她放鬆下來,看著對方酷酷又可愛的耳朵好奇道:“那你現在也算作玩家了嗎?”
司殷捕捉到對方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因為副本限制出現的狼耳朵:“狼王不是玩家,是NPC,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
一個由所謂主神團隊研製出的資料NPC,控制對方就和當初控制8688的原理差不多。
宋知棠點了點頭,神色間卻有些意外。
原來狼王不是玩家嗎?
那其他人呢?難道狼人陣營都不是玩家?
“只有狼王是NPC,”都不用聽,光看少女的小表情就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司殷淡淡地否認了她的猜測,“這應該是他們用來制衡玩家的一種手段。”
畢竟狼王的特權,可比普通玩家多了不少。
不僅可以有選擇地屠殺好人陣營,還能透過攪混水控制狼人的存亡。
作為夜晚不用出現的幕後狩獵者,他不僅可以在狼人殺完人後得知被殺害玩家的身份,還能夠擁有一次指定刀人權,這些便利都讓狼王可以自主的決定哪一方勝利。
就算是狼王被指認或者被毒殺,也不過是一串被回收的資料而已。
相當於所有的玩家都被這異世界的主神系統玩弄在股掌之間。
簡要地解釋後,宋知棠才恍然大悟。
一面暗暗思忖這個所謂的主神團隊看起來真的很恨玩家,一面也有些後怕,如果今天自己選擇的狼王不是司殷,那大機率被回收的就是自己了。
“今晚被殺害的四號玩家,是什麼身份啊?”
宋知棠聽著他細數的狼王特權,不由得感嘆:這不就是行走的後門?
司殷看著少女有些侷促地站在原地,暗默片刻,突然起身將對方按坐在了沙發上,半蹲下身子輕聲應道:“今晚被殺的4號,是預言家。”
被對方突然的動作嚇到,宋知棠顫了瞬,近距離同對方平視著,她紅著耳尖有些結結巴巴開口道:“喔…那…那好人陣營…損失巨大。”
看著少女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司殷只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麼撓了下似的,原本只是打算讓對方坐下來,這下卻改變了想法:“如果女巫不選擇救他的話,確實是一筆很大的損失,不過…”
男人拖長聲線,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醇厚的美酒,莫名有些醉人的意味:“小魅魔,你是不是,有什麼正事要先做呢?”
近距離看著對方俊美無儔的五官,宋知棠對上對方幽幽的金色瞳仁,總覺得那裡面像是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要將自己吸進去。
“什…什麼…”
她小聲地回應著,看見面前邪美的男人聞言輕笑了一聲,放在沙發兩側的大掌也抬起來撫了撫自己鬢角的髮絲。
在不知該作何反應的僵硬中,宋知棠總算想起來了:“喔喔,我需要…發動技能的。”
司殷挑眉:“那我們先,締結契約?”
什麼啊…
就很正常的血契,從男人含糊的吐露出的音節中宋知棠硬是聽出了一些別樣的意味。
她臉上紅霞愈深,幾乎不敢看面前的人,只顫顫巍巍抬起一隻手:“喏。”
司殷看著湊到在自己跟前的一隻青蔥如玉般的纖細手指,不明所以:“嗯?”
宋知棠接收到對方的疑惑,小聲解釋道:“規則說,魅魔發動技能需要哺血,你自己咬吧。”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似乎有些怕疼,還輕輕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看著微微發著顫的小手,司殷愣了瞬,倏爾抬手,將少女的指節混著整個手掌都包進自己的大掌裡:“不用這麼麻煩。”
宋知棠睜開眼睛,愣愣地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什麼?”
司殷掀起眼皮,精緻的眸子有誘導的情緒閃過:“還記得上個副本,我遞給你的最後那幅畫嗎?”
那幅畫?
宋知棠咬了咬下唇,回憶起來。
那幅畫自己只看了幾眼,就被匆匆趕過來的杜斐幾人叫住了。
一樣的雜亂的線條,宋知棠努力回想著那些線條的走向,似乎是一間屋子,還有一張床…
周圍是霧濛濛的大片陰影,而在床的中央,有…兩個人?
好像還有不少雜亂的尖銳箭狀線條從床上延伸到那些陰影裡。
那幅畫…畫的是自己在四號樓的場景?
“是…淨化?”
宋知棠回神,喃喃出聲。
卻看到司殷鬆開了手,將一樣血紅色的東西遞到自己跟前。
竟然是那隻進入副本後就丟失了的鐲子。
“沒錯,你進副本的速度很快,如果晚一點,我可能就會被裡面完全異化的影靈同化了。”
畢竟被異化後的影靈就像是病毒,蠶食同類的速度令自己都有些意外。
這樣嗎?
宋知棠看著被遞到自己跟前的鐲子,反應過來了幾分:“是…我要再用一次天賦技能嗎?”
司殷垂下眼簾,看向手中的血鐲,應了一聲。
“我…要怎麼做呀?”宋知棠回想起上個副本使用天賦的時刻,有些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
難道要把上個副本那個異化影靈放出來嗎?
腦海裡閃過被黑髮擋住眼睛的少年形象,對方冰冷的手指劃過自己的脖子、胸口的觸感還歷歷在目。
察覺到少女有些害怕,司殷安慰性地收了鐲子:“你只用…對我使用天賦技能就行了。”
說到後面似乎音節有些短促,司殷喉結微動,聲線愈發低沉。
細聽莫名有些情人間低喃的曖昧。
宋知棠聞言呆呆地看著對方將視線又凝聚在自己臉上,嘴唇微張,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話。
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
她目光從對方深不見底的金瞳往下滑,越過高挺的鼻樑滑到精緻的薄唇。
男人這張臉無疑是上天巧奪天工般的恩賜,至少在現實世界裡,宋知棠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緊張又無措,她習慣性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要對…司殷使用天賦嘛?
被少女的視線盯得有些發麻,司殷將對方的小動作和小表情都盡收眼底。
沉沉的眸色掃過對方飛速閃過的粉嫩嫩的一截舌尖,空氣中那股甜膩的香味兒越來越濃了。
和自己那些影靈說的一樣,少女的確很香,就像是一株渾身都散發著香味兒的嬌豔花朵,花瓣香、花莖香、花葉香,也許掰開外表連花心都是香的。
他抿了抿唇,摁耐住心底的悸動,等待著少女的回應。
宋知棠確實有些難為情。
但她主要倒不是因為使用天賦這件事,而是在難為情天賦使用的媒介。
為什麼會有天賦技能,使用起來這麼不正經的啊?
不過聯想到司殷適才說的不用這麼麻煩,她頂著對方帶著溫度的眼神問道:“使用天賦,也可以締結契約嘛?”
可締結契約是血契,難道司殷有辦法實現血液交換的媒介?
司殷當然沒有那種打算,他低聲道:“使用天賦過程中,我會想辦法幫你,締結契約。”
這話含義明顯,宋知棠饒是再笨也聽得出是什麼意思了。
她咬了咬牙,一雙手無措地捏著裙襬。
“那…那你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