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棠逆著血一般的光線感受到少年身上不斷傳來的森寒，控制不住發著顫輕哼了一聲。
這個視角並不能看清少年的長相，反而讓隱匿在血色和暗色裡的少年顯得愈發無情、可怖。
少年看著自己手下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的的漂亮人類，突然停下動作歪著腦袋：“你身上怎麼還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自主滑落，宋知棠跟不上少年轉移話題的速度，只能吸著鼻子嗯了一聲。
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
少年看著她懵懂的小表情，頓了頓。
從有意識起，他就一直待在這個小空間裡。
除了房間外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屍體以外，他幾乎沒見過有自己面前這個甜心小餅乾一半漂亮的人類。
不可否認的是，這麼精緻的人類，倒讓他有些不好下口。
但疑惑泛上心頭，他如實地說道：“你身上，還有一股有和我一樣的味道…不，也不一樣吧，類似的味道，就好像你曾經把我吃掉了一樣。”
什麼一樣的味道？
宋知棠癟著嘴，害怕之餘，沒由來的有些難過。
要被吃掉的也是自己吧。
她的沉默也沒有讓少年覺得有什麼不適，對方反而像是好奇寶寶一般湊近了端詳著她哭得綺麗瀲灩的小臉蛋兒。
一個極其親暱的距離。
少年聳動鼻尖，輕輕嗅聞著。
他確實沒聞錯，少女身上有一股除了香濃的生氣以外的味道，那股味道和他幾乎一樣，但又像是哪裡都不一樣。
有點像…同類？
馬上享用少女的心思突然就壓了回去，他腦袋移動著，鼻子也不住地這裡吸吸、那裡聞聞。
生出一股勢必要將那股味道找出來的執念。
這對他而言無比容易。
宋知棠看著對方彎著腰在自己身上像只大狗狗一樣聞來聞去不免僵硬著身體，又害怕地掉下幾滴眼淚。
這人是在幹嘛？挑自己哪裡比較好吃嗎？
對少女的害怕視若無睹，很快少年便找到了那股味道的出處。
他伸出冰涼的指尖，拎起少女纖細白嫩的手腕。
打量的視線凝聚在少女手腕上的鐲子上，鐲子是玉的質地，黑金混色，乍一看像是有霧色流動，和少女一樣精緻。
而那股隱隱約約的味道就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湊近了聞更為明顯。
“這是什麼？”
他將視線轉回少女臉上。
宋知棠藉著水霧瀰漫的視線摸清了對方在說自己手腕上的鐲子。
她微微瞪大了眸子，有些驚訝。
如果少年能夠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鐲子，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就是伏夜說的另外一部分影靈？
可是，現在自己應該怎麼做呢？
少年這副模樣，大機率和伏夜一樣都是被異化的影靈，而能夠派上用場的天賦每個副本只能用一次。
自己已經用過了，意味著自己此刻對面前的這個“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起碼在宋知棠沒有系統的幫助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換不了道具的前提之下，她極為被動。
還有司殷……
好像自從自己進入暗門後就沒聽到過對方的回應了。
少年不清楚宋知棠心底的小九九，從未和人有過正常交際的他也分辨不出少女表情的不對勁。
他收回視線又看向那鐲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鐲子好像閃過一股莫名的金色光芒。
難道這鐲子有什麼秘密？
這樣想著，他也就探手朝著鐲子摸去。
毫無防備地，剛觸碰到鐲子，他就感受到一股詭異的灼燒感從指尖傳來。
有點刺痛。
他縮回手，隱藏在濃密的碎髮後的眸子微眯。
什麼東西？
感覺到了隱約的壓迫感，他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
像是為了搞清楚，他直接張開手掌想將鐲子直接包著從少女手腕上取下來。
宋知棠看著他的動作有些詫異，鐲子裡有司殷，這影靈想要幹什麼？
剛想著要不要掙扎一下把手縮回來，就看到少年在握住鐲子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就頓在了原地。
緊接著她就看到鐲子迸發出一股強烈的金色光芒，刺眼的光芒讓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幾乎只是兩三秒，只聽見清脆的一聲響後，手腕上傳來的禁錮感就直接消失不見了。
等待了片刻，宋知棠溼漉漉的睫毛微顫著張開，入眼的室內儼然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身影。
和剛才突然迸發出來的金光不同的是，頭頂上被血色霧團遮擋的白熾燈此刻恢復了無遮擋的狀態，整個房間都變得亮堂了起來。
而在手術檯的斜前方，正站著一個穿著墨色長袍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整個人都透露出和現代人類格格不入的氣質。
墨色的濃密長髮被一個精緻的玄金色發冠高高豎起，與發冠同色的額飾被兩個細細的鎏金鍊條連線著從額角兩側上方的黑髮延伸出來。
黑色的長袍設計繁複，卻格外貼合男人強大的氣場。
宋知棠呆愣愣地看著，似乎還能從男人寬大的袖口和腰封處看到淡淡的金色精美光條，像是懸浮的鏈子，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最令她驚訝的還是男人那張俊美冷然的臉龐。
彷彿是女媧的炫技之作，五官立體精緻，儘管沒有任何表情都能讓人移不開視線，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一種令人驚豔的長相。
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適應，頓了幾秒才將視線從少女手腕驟然變成暗紅色的鐲子移到了少女茫然的漂亮小臉兒上。
少女姝麗的臉蛋泛著淡淡的粉色，整個人縮在手術檯角落，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一雙霧色瀲灩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自己這個方向。
他喉結微動。
伏夜有些話說得挺對的，少女看起來確實像是一隻漂亮可愛的小寵物。
特別是瞪著那雙懵懂的大眼睛向你望過來時，莫名讓人覺得心底泛起癢意，想伸出手摸摸少女毛茸茸的發頂，然後攬進懷裡輕輕哄。
“你是…司殷？”
宋知棠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絕色男人驚豔了瞬，回過神來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發呆的表情應該很是呆傻，不由得紅了耳尖。
但反應過來後，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
這個人，該不會是司殷吧？
“嗯，是我。”
男人薄唇微啟，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
很乾脆地承認了。
宋知棠紅唇微張，止不住的眼淚還不住的從眼角滑落，看起來像是受到了欺負似的。
司殷…原來長這樣嗎？
“棠棠，你能聽到嗎？”
正在二人面面相覷著沉默的間隙，宋知棠聽到腦海裡傳來杜斐略顯焦急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