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靈霏顯然也沒反應過來。

她沒聽錯吧？

談思樂竟然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不怕這個瘋女人無差別攻擊嗎？

越靈霏眸光閃了閃，看向談思樂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躊躇。

後者全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她仍舊是靜靜地看著女人，像是篤定她會說出心中的答案。

“我不.......不對，我喜不喜歡她，跟你有什麼關係？”

談思樂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釋然：“確實，你喜不喜歡她和我無關。”

“我只是想說，你要是實在不想演母慈子孝那一出，就退出節目組。”

“不然，你就讓越靈霏自己選擇要去的隊伍。”

反正都不是親的，還不如讓越靈霏跟著其他組的呢。

至少其他組的阿姨，不會如此為難她。

談思樂就是瞧不上司明雙那種目中無人的囂張氣焰，今天看她在那擺譜，談思樂就已經不爽到極點。

都是來錄製節目的，她到底在拽什麼？

一沒照顧人家，二沒帶飛人家，憑什麼那樣說她。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節目組是你家的嗎？”

“不管我樂不樂意演，我都是越靈霏的實習媽咪。”

談思樂挑眉，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你是她的實習媽咪，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幹你想幹的事？”

“司阿姨，你昨天不給她準備早餐就算了，晚上還讓她自己啃麵包。”

“沒有實習媽媽的樣子，就敢對著人家擺實習媽媽的架子？”

“司阿姨，你的禮貌呢，你的教養呢？”

“對著一個七歲小女孩發脾氣，你很厲害嗎？”

談思樂正義凜然。

旁邊的越靈霏看著小姑娘的英勇模樣，早就驚掉了下巴。

她為什麼要幫自己說話？

她好像並不值得吧。

越靈霏看著小姑娘可愛的側臉，驚訝之餘，心情也有點複雜。

她三歲就被父母送去當童模。

別人還在長輩膝下承歡的年紀，她已經擔起了養家的重任。

三歲那年，她高燒不想去拍廣告，媽媽抱著新出生的弟弟，神色冷淡地將她推給了爸爸。

四歲的時候，她想在家裡過新年，可媽媽聽到她能去劇組當小演員，小年那天就帶著弟弟回了老家。

五歲的時候，她有了點辨識度，開始有粉絲喜歡她，為她組建後援會，媽媽得知此事，才真正對她重視起來。

六歲，開始上小學，她想縮減拍戲時間，可媽媽卻以“你要成為大明星”的言論，給她請了半學期的假。

從她踏進娛樂圈開始，媽媽每天就想著如何讓她搶鏡頭，如何讓她博取關注度。

忙碌幾年下來，她沒有朋友，沒有玩伴，沒有享受太多愛，也沒有玩過太盡興。

甚至，今年的寒假，她都要被媽媽丟到綜藝。

出發前，媽媽一直對她說，你要成為節目的焦點，要成為小朋友中最受歡迎的那一個。

卻沒有說，你要照顧好自己，要開心，要玩得盡興。

來節目組那天，她和司明雙接觸後，就知道自己和她不會有太好的關係。

甚至，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得到太多的支援和喜歡。

她想過很多很多，獨獨沒想過，錄綜藝的幾天以來，是談思樂最先站出來維護她。

一開始，她對談思樂還有一點敵意的。

客廳明亮而溫暖。

越靈霏侷促地站在沙發邊，看著談思樂一臉不悅地為自己說話，喉間忽然有些哽咽。

她這幾天其實都很累。

她並不是天生的外向性格，沒有辦法去討很多人喜歡。

觀眾緣和人氣top這種事，本就和她沒什麼關係。

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想到自己白天的表現，總會擔心媽媽會在電視機前罵她。

罵她無能，罵她任性，罵她不聽話。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從清晰慢慢變得模糊，然後又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耳邊的聲音喧鬧，卻好像擠不進她的耳朵。

她就這麼聽著那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談思樂喋喋不休地與司明雙吵了三百個回合，思緒越飄越遠。

直到前者榮獲勝利，轉身拉住她的手時，越靈霏的思緒才慢慢回籠。

“越靈霏，我問你。”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越靈霏側過頭，有些茫然地看向她，聲音乾澀又遲鈍：“怎麼了？”

“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組？”

越靈霏一怔，下意識看向那個坐在角落，滿目笑意的女人。

“可是——”

談思樂看著她猶豫的模樣，想也沒想便打斷：“我媽媽人很好的。”

“只要你想，你就能過來。”

“你就說你想不想？”

旁邊的司明雙氣急了：“越靈霏，你敢？！”

越靈霏原本還在躊躇，可這句話一出，她搖擺的心忽然定了。

“我想。”

她垂下眼，對上談思樂湛藍的眼眸。

“我願意加入你和施顏阿姨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