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
一棟公寓。
作為一棟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建築,本應貼切生活,融入環境。就好像,乞丐總要讓自己看起來慘一些,律師總要讓自己嚴肅起來,身為一棟目的是要吸引人來住的公寓,則需要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親民一些,至少不能讓潛在的客戶們一看見便望而生畏、轉身離去投入其他壞公寓的懷抱裡。
與以上條件做個比較,眼前的這棟公寓做的便不那麼好了。
首先,它只有兩層樓,和自己周遭那些四五層的傢伙們相比自然要矮上不少。但即使只有兩層,它依然要和其他小夥伴們的三層差不多高……甚至可能會更高一些。
會有這種情況,是因為它的“一層”要更高、更大、更寬敞,彷彿在向樓房界宣告:層數什麼的不重要,夠高才是王道!!!
君不見上海世貿三十層,不及巴黎鐵塔高。君不見天安門樓分兩部,一群民居都完爆!
說實在的話, 高度差異也就算了,與其它民居間略大的間隙雖然使它更突兀,卻在一定程度上掩飾了高度的特立獨行。但既然之前說的是“首先”,那就一定會有“其次”。
所以,其次,在一片普通建築之中,在斑駁古老又有內涵的慘黃色牆皮前,在灰濛濛暗隱隱半夜遇鬼也不稀奇……額,這是修辭,這要遇見鬼那不論在哪都是稀奇的……吧……或許學校不算,反正,在這種“老城區”的氛圍下,這棟公寓,為我們彰顯了偏居一隅的顯亮白色!有多白?有詩為證:
當年正日中,金輪耀天穹。
街頭黑犬望,閃瞎狗眼——太匆匆!
綜上,在中國當洋房,在老城區玩貴族風設計,管你是低調的奢華還是惡意的裝傻,作為一棟應力求貼近群眾的公寓——這裡是太失敗了。
然而,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什麼,即使如此,這棟公寓還是有不少房客。然而這只是使它的處境更加的……不妙。
四鄰八坊們不止一次的對這棟神奇的建築表示不懂。 而這裡面的房客們也非常配合的顯現出了身為神秘人物的基本屬性:深居簡出。
舉個栗子?
大家只知道那個年輕的房東很年輕,有禮貌,就是不大和人交流。聽說他還會去什麼大學教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又或是外人偶爾會從半掩著的窗戶裡看到某個半裸變態白瞎了一張雕塑般的臉,對著鏡子擺各種中二奇葩的造型。
又或是疑似阿爾茨海默病俗稱老年痴呆的白鬍子老頭,還有神出鬼沒的小小正太,亦或是某個神神叨叨的洋裙小姑娘,哎呀呀,慢慢地都快要成都市怪談了。
可以說,這裡唯一一個為人們熟知的傢伙,便只有一個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雖然頭髮總是亂糟糟的,總是捲入各種奇怪的麻煩中,總是……總是總是,總是連名字也來不及留下就被迫轉移,但,他熱情開朗、好脾氣、樂於助人,更難得的是,他每天都出來啊!!!在迷一樣的奇怪公寓中,他每天都出門啊!如果不是他的存在,這公寓鐵定要被認作鬧鬼的非正常場所啊!鐵定要被報警、報警、和報警啊!
………………
所以,現在,基本上整條街都已經安然入睡的,近於午夜。
這棟公寓,稍微發生了一些事情。
至於為什麼街坊四鄰對於這裡的異樣沒有反應,這暫且不是外人可知。然而,讓我們把鏡頭拉近客觀觀察的話——
“三天了,”房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急不緩沉著冷靜,想來任何人聽到那圓潤飽滿有磁性的聲音,都會不自覺的腦補出一張彷彿“每晚七點必殺節目”的主持人那樣嚴肅認真不忍……嗯……不敢直視的臉來。而此時在他對面,身為被說教物件的少年正訕訕地撓著頭,不明瞭是心虛還是……非常心虛的移開了目光,不敢直視自己住處的提供者。
“三天來,野貓三隻,惡狗七條,不要和我說什麼不是惡狗,您手腕上的四枚牙印和三件衣服共計十一個破洞已經證明了我的判斷,不過這些看在pale的份上也就算了;鬥毆一次不要反駁,緊接著住院一次花費不計,起因是英雄救美的老套情節也就原諒你了;頂嘴兩次屢教不改,鑑於你以前也是這樣,沒讓你受到完整的教育是阿波的錯,也就這樣了;就算你往這裡領來走丟的小孩是可愛的男孩子最後還引來了警察,我也沒說你什麼。直到今天,”房東轉頭向旁邊看了一眼,那個角落裡,蹲了一個抱膝欲泣的黯金髮馬尾女孩,看著不過十七八歲,“你不但不對我的寬容心懷感激,並以過往為戒從此不再去找麻煩,反而領回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還給出瞭如‘看她可憐、有空房間、咱不差錢’這種讓人忍不住想要吐槽的理由來……”沉穩冷靜如房東者也忍不住眼角略抽,“把房東的房子如此自然的當做救濟所來用,我……也忍了。”
少年鬆了一口氣。
然而房東接著加上了關鍵的轉折性語句,“可是——”
少年瞪大了眼,
“關鍵不是這些,而是——”房東用右手扶了下眼鏡,順勢一滑,向上一指,“請解釋一下,是誰,不過煮一袋泡麵,便可以把天花板炸出一個直徑不小於三米的洞來啊,徐先生。”
徐言訕訕地笑著,抬頭看了看那少了一塊彷彿咧嘴大笑的天花板,才用一副蕭索沉痛如向烈士家屬交付死者絕筆的戰友那樣動人的語氣道:“房東大人,請您節哀,發生了這種事,我也很抱歉。如今,我深刻的意識到……使用你家的劣質煤氣罐確實是個錯誤……您幹什麼?請冷靜!您可是以冷靜為屬性的房東啊!放下那個罪惡的砍刀!話說哪裡來的砍刀?不是,請等一下!黑化什麼一點也不適合您!這完全就是屬性崩壞吧!等等!看!天上有飛碟!”
“你以為我會……”
轟————
從天而降的某物毫不猶豫地將房東砸進了地板。
那被撿來的女孩兒眼睛瞪的大大的,說不出一句話。
徐言則小心的蹲下身子,嘗試著在一片狼藉中尋找房東的殘骸。同時失神的喃語:“別怨我啊……我可提醒你了……我這麼真誠的,誰叫你不信呢?”
沒有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語,亦或是自我開脫。
此時此刻,這棟兩層的建築,上方被開了一個洞後,再次多災多難的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次被襲擊。慶幸的是,由於兩個洞重疊在一個位置,所以依然、依舊,只有一個如狂笑咧嘴般的大洞……而已。
阿波——或者你願意就叫他阿波羅,正在隔壁自己的房間裡照鏡子。在等身高的穿衣鏡前擺著各種姿勢,為鏡子中帥氣的(自認為?)身影痴迷、陶醉、崇拜不已。
白鬍子垂到胸口的老奧,則正在堅持剪著自己的小紙人,並擺弄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紙人們快樂的玩耍,還用嘴,霹靂噗嗤的為自家孩兒們配著音。果然是弱智中的戰鬥弱,萌娃中的老頭子。
pale則正在打遊戲。在經典的《星際》中,以高超的技巧,用無數的蟲族淹沒了人類的基地。
順帶一提,27.8厘米高的、白色的、有著彷彿濃濃卷唇鬍鬚的pale——是一隻狗。
PS:稽核透過了,嗯……所以請大家多多關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