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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夜,安靜了!

錢淺記得,前世的時候,她父母因為這樣的家庭分崩離析,爸爸在媽媽走後,黯然地帶著她離開了這兩間新房子,去了那屁股大的裁縫店裡住了。

在那個一張燙桌就佔半個屋子的裁縫店裡一住就是一年多。

後來這個裁縫店被司馬初露的媽媽給要走了……

說是,讓她縫補一下衣裳……

她和爸爸接著搬去村尾的那間老房子裡……

那個外面下大雨裡面就下小雨的老房子……

那個時候,她滿心希望母親能回來的。

那一年讀四年級要升五年級的時候,媽媽進村送衣裳和新書包給她,爸爸拉著媽媽的手,含著淚說,我和女兒都不能沒有你……蘇凝!

那時候,爸爸和媽媽都哭了。

她還很高興,以為,爸爸和媽媽能複合了!

那晚,爸爸牽著媽媽的手,送媽媽出村。

她因為想讓爸爸和媽媽獨自說悄悄話,便沒有跟著……

出門的時候,爸爸還說,一定會把媽媽接回來的,無論是去城裡,還是在這裁縫店裡住,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誰知道,那一次,爸爸媽媽一去就沒有再回來……

她在家裡等一夜。

那一夜下著大雨。

她守著忽明忽暗的燈光等媽媽和爸爸……

第二天,傳來。去城裡的小路的滑坡下,有爸爸媽媽的屍體!

所以,這一世,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兒再發生。

首先爸爸媽媽不能離婚。

哪怕住進那間一下雨就要拿水桶和臉盆接水的老屋子。

或者屁大的裁縫店。

“蘇凝,把小華也帶上去吧!”錢致遠輕聲道。

蘇凝頓一下,又回頭牽司馬華的手。

這孩子全身上下還髒兮兮的。

平日裡,蘇凝還會帶著他去洗一下,現在她倦的很。

司馬華跟著蘇凝上樓還是很乖的,而且站在房門前磨蹭著,可憐兮兮的,似乎要進他們房間裡眯會兒。

門兒都沒有!錢淺心中冷笑。

好吧!後來的某一天,她媽媽的“私房錢”就是被這個小子偷的。

當然,蘇凝也沒有想著讓這個孩子進來的想法。

孩子雖然無辜,但是,誰家的孩子誰家管!

他爹媽不管,她又不是聖母,憑什麼要管?!

“快去睡吧!”蘇凝說著就轉身。

錢淺從蘇凝的懷裡溜下來,已經門“砰”一聲,當著司馬華的面兒關上。

錢淺關上門,便拉過小床要放開睡了。

半間房間實在不大,放下一張大床已經沒有多少空間了,錢致遠便買了一張可以合攏的小床,晚上睡覺的時候拉開。

錢致遠就是買了怎麼一張伸拉床,老太太背後不知道說了多少話。

說鋪張浪費!

說一個女娃兒,哪兒不能睡,還要另起一張床……

“晚上跟媽媽睡?”蘇凝出去打了一盆水進來,道。

“不,錢淺已經長大,要一個人睡!”錢淺鄭重地道。

她才不要擠著她媽媽的大床,等會兒,爸爸上來睡覺都沒有地方。

嗯,說是大床,也不過,是一張雙人床而已。

蘇凝給錢淺擦拭一把臉,錢淺洗了洗小手,便乖乖上床了。

在農村,別的不說,就是這洗澡睡覺都不是舒坦的事兒。

要不是……

蘇凝瞧著女兒乖乖地躺上床,便過去把被單腋掖了掖,摸摸女兒的臉,親了一口:“乖,睡覺覺!”

“嗯!”錢淺摸摸被媽媽親過的臉龐,用力點點頭,道,“媽媽也睡覺!”

蘇凝在女兒的臉蛋上親了親,才轉身。

蘇凝關上燈,躺到床上。

明兒,她還要上班……

燈關了的時候,錢淺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爸爸媽媽還在真好!

就是這個家亂成一鍋粥,她也不生氣。

即使,司馬華和司馬初露還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她也不想著報仇了。

她只要爸爸媽媽和她永遠在一起……還有哥哥!

錢淺臨睡前是這樣想的。

等到樓上的燈都熄滅了後,樓下,錢致遠才趴在竹床前,才低低地說話。

“媽,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我好累啊!”

“不要總這樣,蘇凝會離開我的……”

“累?媽就不累?”老太太在床上猛地睜開眼,“蘇凝,蘇凝,你眼裡是不是就只有媳婦了?”

“噓!輕一點,她明天還要做活,小淺也剛剛睡下……”

錢致遠這話一落,便看到老太太怒目圓睜。

“做活?剪幾塊布也算做活?!”

眼看老太太要提高聲音,錢致遠趕緊又加了一句,“司馬華也剛剛睡下,這孩子一夜沒有睡了,咱不吵孩子!”

老太太才神情緩了緩,壓低聲:“媽就兩個條件,第一,給我老錢家生一個男娃!第二,你那弟弟不成器,你幫著養司馬華,教育成才,就當媽求你了!”老太太說到最後,聲音帶著哀嚎。

錢致遠瞧著他媽媽。

白熾燈搖曳,快六十歲的老人,頭髮灰白,皺眉滿臉,銅黑色的臉上都是歲月的辛酸。

父親早逝,他媽媽拉扯他們兄弟的確是不容易……

但是……

錢致遠抓抓短頭髮,站起來,找來一件衣裳給老太太蓋上。

“媽也不要你多,就生一個男娃就成了!錢家總得有個後,你弟弟都給人當上門女婿了,你總得給老錢家留個後!你弟弟那個樣子,沒有個正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咱們也不指望他了,你也不要認為小華姓司馬,就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他可是你弟的孩子啊!”

“司馬華和司馬初露是致強的兒女沒錯,但是,錢淺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錢致遠有些激動了。

此時,錢淺其實還沒有睡。

大約是今天是重生的第一天,想睡卻是不敢睡。

怕睡著了就只是夢一場,爸爸媽媽就再也不在。

在大廈墜落,突然回到七歲時,是不是真實的?

錢淺轉輾想反側,又怕驚醒剛剛睡下的母親,就這樣在黑夜裡睜著眼,聽著樓下父親和奶奶隱隱約約的對話。

“怎麼了?小孩子打打鬧鬧總是有的!”老太太也有些大聲了。

錢致遠壓了壓聲音,帶著沙啞:“媽,你的意思是,司馬華他們打我女兒,掐我女兒,我女兒就該活該?”

錢致遠是真的生氣了!

老太太也聽出來了。

“行了行了!明兒我說說他!”老太太不耐煩地道。

“我絕不允許別的孩子欺負我的孩子!”錢致遠一字一句地道。

我替別人養孩子了,我的孩子還要被別人欺負?!錢致遠這話沒有說出來,怕老太太又急了。

當然,他還是有一句,我也不允許別人欺負我的老婆!

這話他也沒有說出來,說出來,估計又是一陣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