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與不信與本小姐有何關係?”姜榕看這女子怕是真與宜王有染,硬著頭皮問道。
筠柔捏起帕子掩唇輕笑道:“姜二小姐不日便會入宜王府,到時做了當家主母,想必不會願意王爺隔三差五的往外頭跑吧?”
“你…你這女子…牙尖嘴利!”
姜榕被她戳中了心事,想罵卻又不好當著這麼多鄰居和過路人的面罵出來。
她的確想過,宜王對自已並無情意不說,甚至還有恨意。
若真如眼前筠柔所說,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侯府裡頭除了她母親——原先的繼任侯夫人孟氏,就是孟氏當初帶來的通房丫頭。
都是一頭的人,因而姜榕並未從母親那兒學到怎樣管理後宅事務。
尤其是女子爭風吃醋之事,她從未見過,只在外頭與人閒話時聽過別的府裡是如何雞飛狗跳的,自然也就對此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筠柔那話連姜念都聽得出來,這是笑話姜榕留不住自已夫君的心呢!
到時元昱三天兩頭的往別的女人那兒跑,或者直接把人往府裡領,這不就跟書中的姜榕一樣嘛。
沒想到這下竟成了姜榕的知識盲區。
今日找上門這女子怕真是元昱養的外室,看他要娶妻了,趕忙跑來膈應人。
還真是老天有眼,報復回來了!
筠柔並未把姜榕這一句輕飄飄的斥罵放在心上,自顧自的開口:
“姜二小姐與其日日防備夫君往外跑,不如聽奴家一言,今日就喝了這杯妾室茶,不日奴家進了王府為妾,如若遇著別的姐妹,奴家也好站在你這一頭。”
話說的如此漂亮,姜榕真的心動了,母親逝去之後,她的確缺一個軍師。
這女子伶牙俐齒,想必是個腦子靈光的,若能為自已所用……
筠柔見自已每開一次口,這姜二小姐差不多都要沉思一陣子再接話,便知曉這是個蠢的。
原本她還準備了另一套說辭,準備在侯府門前撒潑求人給自已一條生路呢,如今看來是用不上了。
以她目前對姜二小姐的瞭解,若這人對自已所說的毫無興趣,不至於到這會子仍默不作聲。
門外看客眾多,這種高門大戶人家的小姐最是好面子,她今日這茶必能讓人喝上。
都不必進侯府裡頭,她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一旁的食盒裡就有一壺呢。
筠柔在大夥兒眼皮子底下取出了杯盞,倒好茶便遞到了姜榕跟前,用她那好似能蠱惑人心的嗓音引誘道:
“姜二小姐,喝了這杯茶,奴家今後就是你這頭的人了。”
茶已敬至手邊,眾目睽睽之下,姜榕幾乎是瞬間便狠下心來,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
圍觀群眾才不管姜榕傻不傻呢,一個個心滿意足,甚至有人拍手叫好,誇讚姜二小姐是個有肚量能容人的。
原本姜榕還有一絲不確定,這一下子就給她捧上了天。
看吧,她如此大方的接納了這一女子,才這是當家主母的範兒。
看著姜榕被人添堵還得意洋洋那樣兒,姜念實在是沒忍住,面朝元卿那側小聲笑了出來,周圍氣氛烘托得好,也沒人關注她這一邊。
“你說怎麼有這麼蠢的人,自已為夫君做主把外室領進家裡來。”姜念踮起腳湊到元卿耳邊說道。
元卿稍微躬身讓她能夠到自已,聽聞此言也低笑出聲,“念念說的是。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今後府裡只有你一個女主子。”
好端端的怎麼就保證起來了?
不過這話聽著順耳,姜念笑得更為開懷:“好呀,若是今後你敢有別的女人,我就養一堆的面首。”
“不敢不敢,念念一人我都喜歡不過來了。”元卿乖順道。
二人說著這樣打情罵俏的話語,一時都忘了身處多麼熱鬧滑稽的場面。
今日這女子亦是元卿身邊的暗衛一早就發現了的。
可以說他有一些人的把柄在手,只是不到必要的時刻不會輕易顯露出來。
當時他的人正在照例留意元昱平日裡的舉動,意外發現此人經常出入趙家公子趙迎興名下的一處宅子。
一蹲點才知,裡頭養著元昱的外室,也就是這位名叫筠柔的女子。
昨夜回去他便吩咐手下去將人捆來,剛一說明目的這女子便爽快應下。
也是,既不是煙花柳巷出身,入府做妾可比外室要強上一些。
沒想到這女子也是個厲害的,都不用指點什麼,她便有了主意,今日還發揮得這樣好,叫人絲毫瞧不出破綻。
姜榕冒充念念誘使元昱做下那般事,若不是怕牽連到念念,這二人合該受更重的懲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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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王府。
元昱的床前又跪了一地的暗衛。
半個時辰前他得知了侯府門前的那一出。
他猜到是元卿把人找來的,氣得頭疼欲裂,卻礙於父皇對這位皇兄的偏愛而無可奈何。
他這身子骨目前是不能親自去阻攔的。況且去那兒太丟人,這不是等著被人揹後指指點點嗎?
於是他便派了手下前去,準備裝作這女子的家人將其帶走。
結果這幾人昨夜剛受了刑,腿腳不方便,飛不起來。
再次趕到那兒時,茶已入了姜榕那賤人的口中。
這不就是當眾替自已承認他養了外室嗎?
該死!她還得害自已多少回?!
事已至此,只得將那外室以平妾的身份接入府裡。
姜榕這蠢女人自已當眾做主認下的妾室,往後可別跟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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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侯府迎來了宜王府的接親隊伍,沒有鼓樂吹吹打打,也沒有侍從當街灑喜錢。
姜毅就這麼面無表情的將二女兒送出了府。
接親隊伍甚至選了離宜王府最近的一條路回去。
當事人姜榕身著嫁衣坐在大紅花轎裡感受不到一點兒喜氣。
她不停的揪著袖擺,彷彿有蛇膽在胃裡翻滾,苦澀一直堵上了喉間。
到了王府婚房,姜榕被身邊丫鬟告知府裡並未大擺喜宴,規模只比家宴強上那麼一點兒。
還未來得及再一度悲傷,王府的嬤嬤又緊接著來傳話,說是王爺今日歇在了姨娘那兒。
大婚當日與正妃搶人,還有哪位姨娘?不就是前幾日給她敬茶的那位嗎?
姜榕登時就撅了過去,蓋頭還蒙在臉上,畫面一度十分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