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聽得清清楚楚,她說她不願離開自已。從未想過她會這樣直白的向自已表明心意,心下狂喜到差點忘了呼吸。
此刻這個開竅但沒有完全開竅的純情大男孩就這麼呆坐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看他傻愣在那裡,姜念也為自已突如其來的表白感到尷尬,站起身自顧自地散起步來,試圖逃離這裡。
見她起身離去,元卿意識到自已的反應是多麼不應該,他害怕惹惱了她,也趕忙起身追了過去,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面帶內疚地注視著她道:
“我並非故意不回應你,只是一時之間太過歡喜,並未想過這樣會讓你難堪。”
“念念,我以後不會了。”
元卿著急到把平日心裡想著她時對她的稱呼叫出了口,他想私下裡能這麼喚她,顯得親近。
他知道她家裡長輩都喚她“念兒”,他要獨屬於自已的。
說完意識到不對,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握著她的手也微微有些出汗。
姜念愣怔了一瞬,隨即嘴角翹起一抹弧度,滿意道:“我喜歡你這般喚我,以後便都如此吧。”
二人踏著輕快的步伐開始“壓馬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沐浴在夕陽餘暉中,內心皆是從未有過的甜蜜與安寧。
夜色漸濃,微風輕拂,氛圍正好。
雖住在一個院裡,到了臨睡分別時,也是依依不捨。兩人像大學寢室樓下難捨難分的小情侶,輕摟著對方不願撒手。
再待下去誰也走不了,最後還是元卿先開了口:
“念念,天色不早了。”
姜念覺得他的聲音溫柔又幹淨,好聽極了,越聽越迷糊,只低低“嗯”了一聲。
今日互相坦誠,二人的感情進度條好似瞬間飛速載入起來。
姜念心隨意動,踮起腳在他臉頰輕柔落下一吻,隨即為自已大膽的舉動害羞得不行,轉身逃似的進了屋。
突如其來的吻使得元卿的心跳霎時漏了一拍,柔軟溫熱的觸感彷彿停留在臉上。
今日不洗臉了,他這樣想。
元卿都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回的屋,只覺得一顆心都留在了她那。
躺在床上盯著屋頂傻笑,眸中閃爍著的深情,比那天上的星子還要亮。
……
翌日,知意看小姐一口一個“元卿”的叫著,忍不住偷偷問道:
“小姐,您是不是搞錯了,那侍衛是叫餘卿呀。”
姜念想著春蒐時他便能恢復身份,也不必再瞞著知意,又覺得說來話長,於是簡單給她打了個預防針:
“嗯…事情是這樣,餘侍衛原本隨母姓,最近他父親找到他了,準備給他改回父姓,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知意點頭表示聽懂了,想起這侍衛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娃,如今終於找到親人了,心裡也替他高興。
……
次日寅時末,天還黑著姜念就起床了,幾乎是閉著眼由知意為她梳妝打扮,沒辦法,誰讓這次春遊的主辦方是皇帝。
宮門外匯集了各府的馬車,姜念下了馬車站在隊伍裡等候皇帝聖駕。
不多時,宮門大開,鑾駕緩緩駛出。
皇帝的馬車雕花精緻繁複,上頭掛著明黃色的帷幔,透著威嚴,連拉車的馬兒們看起來都分外高貴沉穩。
“皇上駕到— —”
太監總管楊瑞安聲音尖細,一聲高宣,宮門外跪了一地。
姜念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眼瞄著上首的人,皇帝元承麟年紀尚未滿四十歲,面容卻透著幾分蒼老,像個俊美儒雅的大叔。
他許久都未發話,身子前傾,眼神微眯,似在尋找著什麼,恰巧這時元卿在人群中抬起了頭,皇帝也終於看到了那個長相肖似她的少年,心中流露出滿意之情。
皇帝見著了自家寶貝兒子,總算是願意開口讓眾人起身了。
日暖風和,天朗氣清,正是圍獵的好天氣。浩浩蕩蕩的隊伍向京郊西山行進。
姜念已經習慣一上馬車就癱在元卿身側了,全然不顧今日姜榕也在車廂對面坐著,反正她也早就把元卿當作自已的面首,愛咋想都隨她。
姜榕早看不慣她去哪都要這侍衛跟著,暗自翻了個白眼,並未言語。
這次可是皇家圍獵,最好讓眾人都看到姜念那副不知羞恥的模樣,到時這賤人名聲掃地,父親只能答應自已去求聖上賜婚。
姜念今日得以目睹那位傳說中皇帝的真容,果真與書中所描述的一樣,不是什麼厲害角色。若不是此人一身黃袍端坐在鑾駕之上,單從面上甚至看不出絲毫威嚴。
也不知道元卿對他這個爹熟悉不?
知意和姜榕主僕還在車廂內,姜念稍稍坐直身子,面朝著他附耳低聲開口:“你對你父親瞭解多少?”
元卿亦是低聲回道:“無甚瞭解,他總是在暗處,這些年只讓人盯著我,並未當面說過話,許是心中有愧吧。”
姜念覺得或許他對皇帝的瞭解程度跟自已差不多,輕“嗯”了一聲便不再多問。
她當時閱讀此文時,對這對父子的劇情興致缺缺,後來每逢相關情節便直接跳過,以至於她並不知曉元卿究竟是透過何種方式恢復皇子身份的。
這一行程委實漫長,途中三人把對面主僕二人當作透明人,又是品嚐點心,又是閒聊打盹,終於在申時抵達了皇家圍場。
今日無甚安排,大家都各自回到早已佈置好的營帳休整。
長途馬車坐這一趟下來,姜念整個人如散架般腰痠背痛,早已沒了剛出發的興致,只想趕緊躺下,爛在榻上。
中途只起來草草用了些宮人送來的晚膳便又洗漱睡下。
說起來這還是頭一回在野外過夜,或許是皇家安保工作做得相當不錯,又或是一路顛簸太過疲乏,她很快便適應了周邊環境,酣然睡去。
京郊的風格外清涼,平添了一絲靜謐,樹下草根中只偶爾有幾聲蟲鳴,算不上攪擾,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