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森濤懷抱著剛剛整理完畢的私人物品,緩緩地從派出所的大門走出。
他停下了腳步,深深地回望了一眼派出所,他熟悉得如同自已的家,但此刻,它對他來說卻變得異常陌生,彷彿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派出所門口,幾輛警車整齊地排列著,它們曾經是元森濤並肩作戰的夥伴,但此刻卻只能靜靜地停在那裡,見證著他的失意與無奈。
他被下了懲戒書,這意味著他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駕駛著這些警車穿梭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執行著那些充滿挑戰與危險的任務。
他輕輕地走過那些曾經駕駛過的警車,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他的目光越過眼前的風景,試圖尋找一絲慰藉,但眼前的景象卻顯得更加淒涼與空曠。
元森濤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猶豫片刻後,他撥通了舅舅的電話。
“舅舅,你在家嗎?”他問道。
“哦,是森濤啊,我現在還在上班呢,怎麼了?”舅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
“那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元森濤連忙問道,生怕自已的電話會給舅舅帶來不便。
“沒有沒有,我現在正好順路去趟衛生間,沒事的。倒是你,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舅舅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切。
元森濤站在派出所的門口,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
他對著電話那頭說道:“舅舅,晚上我能去你家裡嗎?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當然可以呀,你現在就可以過來。你舅媽在家裡呢,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舅舅在廁所門口和元森濤通著電話。
舅舅在上午時分,意外地接到了來自老家親戚的一個電話。原本,這通電話是希望能夠直接聯絡上元森濤,但遺憾的是,元森濤的手機似乎並未得到及時的響應,因此電話便輾轉到了舅舅那裡。
“好的,舅舅,我知道了。”元森濤回覆道。
此時,元森濤正獨自站在繁忙的路邊,目光在穿梭不息的車流中尋找著計程車的身影。經過一番等待,他終於成功地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並迅速鑽了進去。他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緊抱的箱子放置在身旁,確保它不會因車輛的晃動而受損。
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元森濤的視線開始漫無目的地遊移於窗外掠過的建築物之間。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如同他此刻紛亂的心情一般,交織著過往的回憶與未來的迷茫。他的思緒逐漸飄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等到了舅舅家,我該怎麼開口向他講述發生的一切呢?
媽媽一直對我寄予厚望,視我為她的驕傲。可如今,我卻這樣輕易地丟掉了警察這份曾經讓我引以為傲的工作。媽媽如果知道了真相,她該會有多麼失望和痛心呢?
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與自我安慰,元森濤終於來到了舅舅所居住的樓層。他憑藉著記憶中的熟悉方位,找到了電梯房,並毫不猶豫地摁下了三樓的按鈕。隨著電梯門的緩緩開啟,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電梯間,隨後輕輕地敲響了舅舅家的房門。
“你來了?”
門內傳來了舅媽溫柔而親切的聲音。
隨著房門的開啟,舅媽那熟悉的臉龐映入了元森濤的眼簾。她微笑著向元森濤打著招呼,並關切地說道:“快把東西給我吧,看你累得滿頭大汗的。先到沙發那裡坐一會兒休息一下吧!”
“謝謝舅媽。”
元森濤感激地回應著舅媽的關心,並順從地走向沙發。
他輕輕地坐在沙發的邊緣位置上,目光低垂著彷彿在思索著什麼重要的事情,而舅媽則在一旁忙碌著為他準備茶水和小點心。
“叔叔,陪我玩吧!好久都沒有見到你啦,好想你啊……”
舅媽的孩子看到元森濤興高采烈地便往他跑去,爬上沙發,在旁邊懇求著他。
自從元森濤在派出所當上實習警察以後,舅媽和舅舅就很久沒有看到他了,但舅舅因為那天小金去找他,才能夠看上這孩子一面。
“好,你想玩什麼?”
“你陪我串糖葫蘆吧!”小孩子開心地回覆元森濤。
元森濤拿起一顆顆糖葫蘆的模擬玩具,他想起了那晚和小金在彩虹橋的約會。
“叔叔,你想什麼呢?”孩子好奇地問。
“沒事……”
元森濤抬起頭看見舅媽在廚房把晚上的食材放在一邊,準備著他的水果。
他看著舅媽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舅媽生的姑娘。他看著這溫馨的家,他多麼希望能夠以後和小金組成家庭,生一個胖胖的孩子。
可是,現在沒有了工作,我該怎麼和小金說?
如果她知道了,是不是會很失望我不再是為人民安全的警察了?
想到這裡,元森濤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憂愁,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無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來的日子。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接近晚上六點,舅舅終於結束了忙碌的一天,回到了家中。
他一邊脫下鞋子,一邊關切地問著元森濤:“小濤,怎麼今天就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我……哎……”
面對舅舅的詢問,元森濤卻只是低著頭,心中充滿了掙扎和矛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快來吃飯吧,菜都準備好了!”
舅媽見狀,連忙從廚房端出一道道香氣撲鼻的菜餚,招呼著大家快來吃飯。舅舅也立即上前幫忙,兩人默契地配合著,將飯菜一一擺上桌。妹妹則拉著元森濤的手,將他帶到飯桌旁坐下。
“吃吧,一天肯定累壞了。”
舅媽邊說邊將一碗熱騰騰的骨湯端到元森濤面前。那湯色乳白,香氣四溢,彷彿能瞬間溫暖人心。元森濤接過碗,感激地向舅媽道謝,然後低頭品嚐著這碗充滿愛意的湯,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等吃完飯,舅舅把元森濤叫了過來,兩人坐在陽臺的座椅上。
陽臺外的世界依舊保持著一種超脫塵囂的寧靜,四周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涼意,偶爾一陣夜風拂過,帶著樹葉沙沙的低吟,和遠處隱約可聞的蟲鳴,構成了一曲悠揚的夜之交響樂。
“小濤,你說實話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舅舅放下啤酒瓶,好似在借酒消愁。
“我被舉報接受賄賂和犯人串通,所長開除了我的職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我從來做得出這種事情啊……”
元森濤激動著和舅舅說著自已的難過。
“賄賂?就算我變成禿頂,我們家小濤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舅舅有點生氣,替元森濤感到憤怒。
“然後呢?沒有任何人相信你嗎?”
“我覺得隊長相信我的,他和我說先休息一段時間,以後會回來的。”
元森濤回想起隊長說的話,感覺湧入一絲希望。
“小濤,今天我要告訴你一個事情,本來不想告訴你。”
舅舅看著元森濤,神情有些凝重。他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然後緩緩開口道:“前段時間怕耽誤你工作,但是現在必須讓你知道了。”
元森濤靜靜地坐在那裡,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望著舅舅,等待著他繼續說話。
“你媽媽檢查出癌症了,現在在醫院裡住院治療。”舅舅的聲音低沉而沉重,彷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元森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舅舅。
“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發現的?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無盡的痛苦和自責。
舅舅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們也是最近才得知這個訊息的。你媽媽一直瞞著我們,怕影響你的工作。她總是擔心給別人添麻煩,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直到病情加重,我們才知道了這件事。”
元森濤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已哭出聲來。
“我怎麼和媽媽說啊!”他喃喃自語道,心中滿是無助和悲傷。
舅舅輕輕地拍了拍元森濤的肩膀,安慰道:“小濤,不要太難過。你媽媽很堅強,她一直在積極配合治療。醫生說只要保持樂觀的心態,就有治癒的希望。而且,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和支援。”
元森濤點了點頭,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已的情緒。
“我知道了,舅舅。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盡快安排時間回家看望媽媽,盡我所能照顧她。”
“那……小金怎麼辦?她肯定等待著我和她的見面……”
元森濤經受著媽媽的打擊,又感覺對不起小金,大聲哭了出來。
“小濤啊,小金年紀還小,我聽你說她以後要考研究生,她以後會有美好的未來的,你們兩個人的路會不一樣,你放棄她吧!這樣對她也好。” 舅舅認真地勸說著元森濤。
“舅舅,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很喜歡小金,我多麼希望她能夠成為我的媳婦!”元森濤有點對舅舅埋怨,生氣地對他說。
舅舅看著元森濤,心中也有些不忍,但還是堅持說道:“小濤,你不能只考慮自已的感受。你想想看,如果你真的跟小金在一起了,那她就要跟著你一起受苦。她還那麼年輕,應該去追求更廣闊的天空。而且,你媽媽現在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你怎麼能離開呢?”
元森濤聽到舅舅的話後,心裡十分難受,但又無法反駁。他知道舅舅說得沒錯,小金確實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他自已,必須要留在家鄉照顧母親。想到這裡,元森濤不禁嘆了口氣。
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舅舅的意思。
他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舅舅,我知道了……您不用再說了!”說完,元森濤轉身走進了房間。
他坐在床邊,心情沉重。他拿出了手機,撥打了媽媽的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喂?小濤啊,你最近怎麼樣啊?”
元森濤強忍著淚水,故作輕鬆地說道:“媽,我挺好的。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放心吧。”
結束通話電話後,元森濤躺在床上,默默地流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