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看到推門的是張秘書，被嚇了一跳。

一直到張秘書開口，他才回過神來，“張秘書你誤會了，我怎麼敢對你發火呢，我是對...是對...哎呀...”李傲拍了自已腦袋一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沒必要解釋，你看看這個。”

張秘書將手機遞到李傲的面前，上面正顯示著一條三醫院釋出的資訊。

“本院昨晚走丟一名精神病患者，該病人名叫英顧，絲帛市人，男性，26歲，身高173厘米，身穿藍條白底衣褲，請發現該患者的市民朋友及時與我院聯絡，聯絡電話xxxxxxxxx。”

文字的下邊是一張青年的頭像和他的身穿病服的全身照。

“看清楚了嗎？”張秘書拿回了手機。

“這...張秘書你聽我解釋。”李傲想要先穩住對方，再做補救，“之前找的人沒有完成任務，這個是我的錯，不過我還有人可以去做這事，我馬上找人......”

\"不必了。\"張秘書沒有讓李傲繼續說下去，推了推眼鏡框，調到一個舒適的角度，“這次來就是告訴你，我們之前的合作全部作廢。”

“可是......”李傲還想爭取一下，畢竟這種機會對於他而言很難遇到。

“沒什麼可是，請不要打斷我的話。”

張秘書稍稍皺了下眉頭，語氣變得更加冷淡，“昨晚派出所接到報案，稱三醫院遭遇入院盜竊，出警後卻沒有後續訊息，只有醫院自已發了個通告。這就說明，警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不希望打草驚蛇，準備暗中調查，再加上失蹤的病人前不久乾的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所以，現在你必須停手，我們也不認識，一切和我們無關，懂了嗎？”

張秘書雙手撐在桌上，以俯視的角度盯著李傲，等著他的回答。

李傲雖然仍想再挽回一下，但想到自已和對方背後實力的巨大差距，還是無奈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李先生，有緣再見。”

張秘書不顧李傲的挽留，坐車離開。

獨自坐在辦公室的李傲心中憤怒，想到原本一筆橫財就這樣莫名其妙失去，自已這些天不是白忙了嗎？自已的損失又該從誰身上找回來？

MD，王儒風、張秘書狼狽為奸，我收拾不了。

祥子你個區區市井無賴，我還收拾不了嗎？

李傲翻找手機通訊錄，撥了一個許久沒有聯絡的號碼。

......

工地的建築垃圾會降低土壤質量，粉塵顆粒懸浮空中有害人體健康，因此一般都是採用填埋的方式處理。

填埋會增加工作量，在城南郊區這一片沒人管的地方，很多建築垃圾乾脆直接倒在垃圾集中區域，雖然這樣很不規範，但實實在在節約了人力物力。

英靈這輩子可能唯一一次被活埋的機會就這樣在他昏迷時溜走，和其他垃圾一起被翻斗車一股腦倒在垃圾站。

次日一早，一個駝背的拾荒老頭，正揹著揹簍在垃圾站裡翻翻撿撿，結果翻出來一個年輕人。

老頭見這荒郊野外，這年輕人又生死不知，一時發了善心，將他揹回了自已那個簡陋的棚屋。

再次醒來，英靈就看到漏了幾個大洞的棚頂，下意識想要起身，渾身卻傳來一陣劇痛，讓他又無力躺下。

“你醒啦？”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英靈想要側頭檢視，脖子處的疼痛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好啦，別亂動，你這傷太重，先好好養著吧。”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個面板黝黑，皺紋深陷的灰髮老頭湊到英靈的眼前，喂他喝了點水。

“唔...唔...”想要詢問的英靈發現自已無法發聲，嗓子處也傳來一陣刺痛，那是冬夜寒風入喉，加上吸入大量建築垃圾灰塵所致。

“行啦，你先睡一覺，醒了有精神了再說吧。”老人將英靈身上蓋著的那幾件破棉襖壓了壓，確保不會有空隙讓寒風鑽入。

老人不再理會英靈，開始埋頭準備做飯。

用來做飯的是幾根鋼筋搭成的架子，下面用鐵絲吊了一個燒的黢黑的鋁鍋，鋁鍋底部圍了一圈石頭，看樣子是用來擺放柴火的。

將從菜市場撿來的菜葉和一些邊角料簡單清洗一下，放入鍋中，又從棚外撿了些塑膠袋和木頭放到鍋下點燃。

隨著時間的流逝，鍋裡的熱氣不斷冒了出來，點燃的木頭也為這四面漏風的棚屋帶來了短暫的溫暖。

老人先是舀了一勺嚐了嚐鹹淡，發覺味道還不錯後，給自已和英靈各倒了一碗。

英靈身體虛弱，早就被食物的氣息吸引醒了過來，看到遞到自已面前的那個缺了幾個角的碗，還是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老人一筷子一筷子把菜夾給他吃。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食物，但起碼也是加了鹽的，味道也不會太差。

有些燙嘴，不過高溫帶來的能量讓英靈覺得自已身體正在快速恢復。

喂完了英靈，老人這才自已吃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對於食物是十分珍惜的，將鍋裡還剩下的一點點殘渣都吃進肚子，老人這才起身出去刷鍋洗碗。

不能動彈的日子很難熬，尤其是一心找死還怕疼的英靈，兩種痛苦折磨著他。現在又無法溝通，想忽悠老人幫忙取他小命也沒辦法。

日子就這樣過，老人每天一大早就出門拾荒，傍晚回到棚屋的時候揹簍裡或多或少都有收穫，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撿到一些爛水果，當然也都和英靈分著吃了。

英靈經過幾天的相處，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老人雖然提供的是別人不要的垃圾食物，但是敏感的英靈卻察覺到自已心中生出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是什麼呢？他無法準確去定義。

以前沒有的，突然憑空出現，能感知，卻不懂。

不過他還是打定主意，只要自已傷好了，先把老人安頓好，然後自已再去找死。自已就算死，也絕對不能忘記找死這個終極目標。

每天吃完晚飯，老人都會自顧自和英靈聊上幾句，雖然英靈無法回答，老人卻也很滿足，他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和人正常溝透過了。

在英靈身上，他似乎找回了曾經的自已。

每天入睡前，老人都會小心地從衣服裡拿出一張照片仔細檢視，還時不時用手輕輕觸碰。

藉著柴火還未燃盡的餘光，英靈只能依稀認出這是一張人像照，照片里人的模樣卻是看不清。

老人雖然會和英靈聊天，但是關於照片卻從來沒有提起過，這讓英靈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宛如千萬只螞蟻在他的身上撕咬，可他還無法動彈。

終於又過了幾天，英靈發現自已的嗓子恢復了七七八八，勉強可以說話了。

這天傍晚，當老人再次給他餵食的時候，英靈終於問出了困擾自已許久的問題。

“大...大爺，你叫啥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