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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前宴

孟吟看著佛心手中的玉石,猜想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請帖,正想確認,秦予安卻先她一步開口了:\"這是…請帖?\"

\"不然呢?\"佛心冷哼一聲。

\"哪…哪兒來的?\"

\"我偷的啊,那幾個酒囊飯袋早就被我下藥迷暈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佛心一臉滿不在乎,\"你們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扔了。\"

\"當然去啦!\"秦予安理直氣壯道。

孟吟原本有些猶豫,可又私心地覺得,自已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可不能浪費了這次機會,算了,說幹就幹,豁出去了。

就這樣,孟吟很快就說服了自已,開開心心地跟著佛心朝\"龍門躍\"奔去了。

龍門躍舉行在一個水靈川下層城外一個開闊幽靜的水域,放眼望去,除了隨著水波飛舞的水草,巨大的假山,鹿角般的珊瑚外,還拔地而起一座莊嚴肅穆的古樓,此樓約有三層樓高,樓頂翹角飛簷,琉璃碧瓦朱漆窗,巨大的柱子上雕著各種形態的神龍,飛龍在天,蛟龍得水,臥龍低伏,層出不窮,大門口的兩個玉雕獅子,更是給整座樓平添一股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意味。

門口守著兩個身穿金甲的堯古巨人,一抬手把孟吟三人攔在門外:\"來者何人?可有請帖?\"

秦予安賠笑道:\"我們是從外地來的遊客,請帖,有的有的。\"說著,一臉奉承地把玉石雙人奉上。

巨人接過秦予安手中的玉石,略微施法,玉石竟亮起了白光,緩緩地顯出了一排字,巨人細細讀道:\"甲丙朱雀,乙戊青龍,乙壬白虎,\"待看清玉石上的字以後,他一臉狐疑的自言自語著:\"甲區的客人,怎麼會遲到…\"

請帖檢查無誤,他朝三人微微一行禮,將請帖畢恭畢敬地遞迴,再招招手,便從旁邊跑出來了三個手腳靈活的小廝,一個長著牛角的小廝接過孟吟手中的請帖,笑眯眯地伸手道:\"大人,請跟我來。\"

孟吟跟在小廝身後,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們…是不是遲了呀?\"

這小廝倒是個大方的:\"回大人,您遲了快半個時辰了,再晚點呀,前宴都要結束了。\"

孟吟疑惑道:\"什麼前宴,不是龍門躍嗎?\"

看著孟吟的表情,小廝也一頭霧水:\"大人,今日是龍門躍前宴,龍門躍正式比賽是兩個月後呢,您貴人多忘事,記錯啦?\"

孟吟一時語塞,本還想追問前宴是什麼,又怕問多了暴露身份,索性一句話不說,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古樓比外面看著寬敞多了,每一層樓的間隔很大,裝潢華麗且精緻,牆面,扶手,各種都雕著細細的花紋,孟吟一進門就隱隱地聽到絲竹管絃之樂,小廝領著孟吟,踏著紅木樓梯,往二樓走去。越靠近二樓,這樂聲便愈加明朗起來。

終於,小廝把孟吟領到一個硃紅雕花木門前:\"大人,甲區到了,您請。\"

孟吟突然有點緊張:\"你…你不進去嗎?\"

小廝笑道:\"大人說笑了,甲區我們做奴才的哪進得去,您快請吧。\"說著,一行禮,便退下了。

孟吟在門外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咬牙,顫顫巍巍地推開了門。

一推開門,孟吟便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只見裡面大約坐了十二個人,一共四排,每排三人,每排坐墊前都擺放了一張細長的矮桌,桌上陳列著各種珍奇點心,水果,人們坐在矮桌前,正靜靜地觀賞著底下大堂內鮫人的歌舞表演。

裡面的人個個衣著不凡,一看就是達官顯貴,而最讓她震驚的,是她在第二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灼生的城主俏寡婦榕姬!只見她身披一件貂絨,側倚在矮桌上,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上的葡萄。孟吟再往前看,第一排最左邊,正是昨日才見過的懸風!

孟吟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膽怯地一點一點轉移自已的目光,懸風旁邊,這個第一排最中間的男子,孟吟雖然沒見過,但是她用腳趾頭想都猜到了,就是傳說中的可使神仙入凡的魔界第一美男,小龍王伏念。

只見他一襲白衣,英英玉立,筆直地坐在那裡,亭亭獨秀,不染塵埃。一頭白髮翩垂腰間,頭冠高高束起,佔盡風流。處在眾人中,如星月在瓦礫間。

孟吟望著他的雕塑般完美的背影,一時之間竟有些出神,不過她很快清醒了過來,因為她發現,伏念右邊的位置空空如也,而位置對應的矮桌上,清清楚楚地擺著一個朱雀的雕像!

\"甲丙朱雀!這不是我的位置嗎?佛心這是偷了什麼人的請帖啊…\"孟吟瞪大了眼睛,雙腿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眾目睽睽下,又不能臨陣脫逃,只好一步一步硬著頭皮往自已位置走去。

孟吟低著頭,做賊一般小心翼翼地在伏念旁邊坐下,後者身姿挺拔,灼然玉舉,目不轉睛地觀賞著臺下精妙絕倫的表演,孟吟頓時感覺自已像一顆老鼠屎混進了金玉湯,她坐如針氈,一會兒又想自已呼吸聲是不是太大了影響別人看戲,一會兒又覺得自已手臂伸得太長是不是擋著人家了,折騰了半天,全然沒有了欣賞鮫人表演的心思,一半屁股吊在坐墊外,整個人就差坐在走廊上了。

不一會兒,孟吟好像隱隱聽到外面有打鬥聲,她惴惴不安地四處張望,人們好像都無事發生似的,仍然津津有味地沉浸在動人心絃的演奏中。

突然,一聲巨響,木門被踢開,大堂內的絲竹奏樂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到這邊,只見先前為孟吟引路的小廝渾身是血地滾了進來,吊著一口氣,五官扭曲在一起,身體一下一下地抽搐著。

門口還站了一個手握大刀的男人,孟吟立馬認出,這人就是之前在酒樓遇見的三人中的一個,他還沒站穩,一眾全副武裝的護衛便應聲追來,將他團團圍住。

一個領頭的護衛上前一步,跪在伏念身前:\"殿下,此人聲稱有人偷了他的請帖,打傷守衛,闖了進來,屬下來遲,還請殿下責罰。\"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伏念風姿挺拔的背影上,只見後者一手握著茶杯,連頭也沒回,只是漠然地擺了擺手。

懸風立馬會意,對領頭的護衛道:\"還不快把他趕出去!\"

那闖入者聞言,立馬暴跳如雷:\"好你個狗仗人勢的懸風!我的請帖被偷了,你們竟然攆我?老子可是風靈宿城主招招大人的親信!我奉他老人家的命代他來參加這個前宴,你們打了我,就是打了他老人家的臉…\"

那闖入者還在喋喋不休,而孟吟呢,從他嘴裡吐出\"風靈宿城主招招\"這幾個字後,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好傢伙,佛心竟然偷了惡童招招的請帖,本來就跟乾冥教扯不清楚,這下倒好,直接惹了傳說中的副教主,這以後要能留個全屍,都算是祖上燒高香了。

孟吟想著,心虛地回頭瞟了一眼。

誰知,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直接讓那個闖入者逮了個正著:\"那女的!最裡面那個!對!就是她!偷了我的請帖!我說你躲什麼躲?臭婊子!偷了老子的請帖還敢理所當然地坐老子的位置!老子要你好看!\"

一陣暴怒之下,他竟掙開護衛朝孟吟襲來!他來勢洶洶,一把掐住了孟吟的脖子。

孟吟來不及閃躲,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臉漲得通紅,喉嚨發不出一個字,呼吸也愈加困難。

突然,\"砰\"地一聲,身旁突然閃過一道白光,將那闖入者直接震飛了出去,砸在了後排的矮桌上,鮮血從他的嘴角汩汩流出流出。

孟吟原本一直在掙扎,突然手上一空,身體不受控制地朝伏念身上倒去。以伏念清冷的品性,孟吟本以為他會避開,可與之相反,他竟然順手輕輕地扶住了孟吟,他的手很冰,隔著輕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淡淡的涼意。

孟吟一陣咳嗽,眼淚不自覺的往外淌,在一片朦朧的水光中,她彷彿看到了一幅清心淡雅的水墨畫,在她面前緩緩暈染開來,只見面前的人眉目如畫,姿容勝雪,雙眸呈淡淡的藍色,深邃如同這幽深的大海,也似透明的琥珀,盈著一汪清淺的光,一抬首,軒軒若朝霞舉。這舉世無雙的美好容顏宛若和風細雨,溫柔地擊中了孟吟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彷彿感覺到自已的每一個毛孔都開啟了,貪婪的呼吸著對美的感知,她腦子裡一陣轟鳴,忽然冒出一句不知從哪個話本里看來的話:\"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天窮水杪,定非塵土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