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現場設定在港城最大的藝術中心裡,紅毯一直鋪到了百級臺階下,每一位來客一開啟車門,就能一腳踏上柔軟的紅毯,直通那扇高大華麗,通往星光璀璨紙醉金迷世界的大門。
晚宴會場巨大的穹頂掛滿了華麗的水晶燈,最大的一盞就在會場中心的舞池上面,它折射出的光影投在地板上像無數顆碎鑽撒在地板上,那種奢靡華貴的美足以讓每個站在燈下的人沉醉。
晚宴齊聚了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政界名人,商界精英,各路的名媛千金和望族子弟,大大小小的明星網紅……大家穿著華服在會場穿行,交流著不同的話題,三五一組的人群裡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氛圍歡樂愉悅。
何贏進了這種場合就像魚遊進了海里,會場好像是他的學校,而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同學,他幾乎認識所有人,在正式進入會場的那一刻,不是他跟別人打招呼,就是別人叫著“何公子”的稱呼來跟他擁抱。
何年問他:“你怎麼誰都認識?”
何贏回答:“有的也是第一次見,打過招呼不就認識了。”
何年沒有這種社交的天分,跟在何贏身後總是不自在的,於是找到了邀請卡上的位置先坐了過去。
他看到場內還有大批扛著攝像機和相機的媒體人,只要有名人進場他,他們就會立刻圍上去。
一個念頭在他心裡閃過……不會那麼巧的吧,他忙著拍電影拍劇,不會有時間來這裡的。
來了又怎樣,只要自己不變,一切皆不會變。
何年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看著人來人往越發覺得無聊和漫長。
突然會場內一片譁然,所有媒體人都朝著入口湧去,閃光燈啪啪的閃成萬束閃電。
頂流始終是頂流,受眾面廣,話題多,怎麼拍都好看,最受媒體人的歡迎。
何年掃了一眼,看到穿著一身銀色西裝的蘇澗禮在洶湧的人群中出現。
他個子高,所以一眼望過去很顯眼,尤其是今天特意做了妝造,更顯得五官立體,眉目有神,他面對媒體的相機微笑著頷首,果真是敬業又專業的演員。
何年起身想走,何贏卻不知突然從哪過來拉住了他。
“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我們去喝酒呀,好多朋友都在!”
“阿贏……我想……”何年想說要走,可轉念一想,為什麼怕見蘇澗禮呢,有時候往傷口上撒些鹽,反而更能快速去除毒菌,更有利於傷口恢復。
“好,我跟你過去。”何年下定決心對那個人視而不見,今天來這裡只為開心,不為別的。
何贏拉著他穿過人群,和他介紹年齡相當的“朋友”。但其實也不用何贏多做介紹,何年往人前一站,何家公子的一張臉就是名片,名利場誰能不識?何況,前一段時間衝上新聞的“飛機產子”事件已讓他頗負盛名,後面又有“蘇澗禮緋聞男友”這個熱點,更是讓他在大眾眼中也晃了一圈,嶄露了一番頭角。
剛聊了沒幾句,身後就人群湧動分外熱鬧,原來是頂流過來了。
何年沒有回頭,他聽到蘇澗禮對媒體說:“媒體老師們辛苦了,這是我的私人時間,還請你們給點面子,不要對著我一個人拍,大眾看多了我的臉也會膩的。”
既然已經說了是私人時間,媒體人只能到別處去尋找去尋找素材了。
蘇澗禮取了一杯酒自然的跟大家打招呼碰杯。
“好久不見,你又變帥了!”何贏自然的跟他碰杯,如老朋友一般。這就是何贏的優點,他不論和誰有過怎麼樣的經歷,都能若無其事的跟對方交談。
何年這方面就差遠了,他就站在何贏一側,甚至能聞得到蘇澗禮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龍水味,可他不看那個人,也不準備有任何反應。
沒有反應,已經是他盡最大的努力調整出來的狀態。
蘇澗禮看了眼何年,發現他臉色沉靜,視線鎖定在別的地方,根本不願意看自己,於是也不勉強,只是笑著回應何贏:“好久不見,你也一樣。”
大家都是年輕人,在一起聊了一會兒便聊開了,何年雖然顯得有些沉默但別人總會將話題引向他,比如,他怎麼還會接生?比如民航那邊有沒有給他配備英雄獎章什麼的,比如他們何家集團的股票的近期走勢。
忽然有人看看蘇澗禮又看看何年,調侃著問了一句:“前一段時間你們倆還一起上熱搜了呢,怎麼,難不成是來真的?”
何年還沒回答,何贏就替他答了:“假的!緋聞絕對是假的,只有我跟我哥是真的,真的兄弟!”
何年沉默著不說話,蘇澗禮也沉默著不回應。
“你說的不算,看,兩位當事人都不回答。”提問的人將目光轉向兩人。
何年抬起頭笑了:“蘇先生那邊已經回應過了,我和他是普通朋友,不過我還要再澄清一點,其實說我們是普通朋友都是誇張了,我們不過是見過幾面,並不相熟。”既然要撇清,就乾脆徹底一點。
蘇澗禮聽到何年這麼說,心裡像被人挖了一塊一樣。
旁人開玩笑說:“何贏你小子玩的那麼開,倒是給你哥介紹一個,你哥這樣的人才單著豈不太浪費!”
“我哥這樣的人才還用我介紹,追他的人排到法國,擋都擋不過來!”何贏誇張的嚷嚷。
“那倒是,何公子有這個資本!只怪我喜歡女的,要不然我也是法國隊伍裡的一份子!絕對的!”大家為之一笑,然後一起舉杯。
只有蘇澗禮覺得自己像被扔進了油鍋裡在反覆的被煎炸著,口中的香檳成了苦澀難喝的東西。
他這段時間想何年想到要瘋了,可何年現在就在眼前,卻又像個陌生人一樣,不,比陌生人更難靠近,他躲著他,在他們面前劃出一道天塹。
可這怪誰,全都是他不好。
何年一次次的拯救他,可他一次次的讓他難過。
何年是從什麼時候對他動了真感情,他竟渾然未知。他一直以為他們遇見了,彼此感覺不錯,就各取所需的在一起,不用顧及身份,也不用顧及未來。
可這次何年生氣了,還跟那個空乘…他知道他不是那樣隨便的人。
蘇澗禮那天回到家像丟了自己的翅膀一樣,從天上重重的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痛的一塌糊塗。
這段時間,他好像又經歷了一遍多年前林之晚離開的那些個日子,漫長而無望,空洞乏味的感覺要把自己吞噬掉。
可今天看到何年,他並不像自己這樣頹廢難過,他穿著定製款的西裝,還刻意打扮了一一番,望遍整場他都是引人奪目的存在,他在人群裡談笑自如,翼翼生風,全然沒有半點不自在。
頂流又怎麼樣,人前前呼後擁,人後還不是一樣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