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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災難過去

蘇澗禮醒來的時候,是被正午的太陽光照醒的。他感覺有些頭暈眼花,而且胃裡很空,空到有點犯惡心。

掀起被子坐起來,忽的看到沙發上窩著一個人。

蘇澗禮愣了兩秒鐘,才忽然意識到沙發躺著的是何年。

昨晚的記憶一秒鐘在腦海中復活。

屋內光線明亮,何年沉睡著的半張臉埋進了沙發裡,露出的鼻子和嘴巴如同聖潔的雕塑般輪廓完美好看。

何年竟真的來到了他身邊,在他將自己瓦解成碎片的時候再一次撿起了他。

自己是幸運的,蘇澗禮想,他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作死,可竟然還有一個人願意跨越萬里來治癒他,他何德何能。

來倫敦之前,他跟李知意大吵一架,原因是提出要換掉母親這個經紀人的想法時,母親自然不同意,結果就是兩個人惡言相向,從爭辯工作一路延伸到了蘇澗禮的性向問題。

李知意大罵兒子不知廉恥,總有一天會東窗事發,被電臺封殺,被粉絲拋棄。

蘇澗禮回了她一句:“我爸現在寧願在外住酒店都不願回家,到底是誰被拋棄。”

提到父親蘇成澤的冷漠,徹底觸傷了李知意的逆鱗,她大叫著讓蘇澗禮滾,越遠越好。

蘇澗禮憤然出門卻不清楚自己能去哪裡,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作為一個青年偶像,他不能被別人抓到“頹廢”的把柄。他好像只能去找何年,彷彿只有待在何年身邊才能讓自己覺得平靜安全。他開車去了醫院,但沒有告訴何年自己在等他,他只是想安靜的等他下班再跟他回家。然而等到了何年的車,卻沒想到副駕上坐著周讓。蘇澗禮尾隨他們一路來到了一家餐館,他看到他們坐在燈下侃侃而談,舉杯言歡,周讓眉目飛揚,神采昂然,他再將目光定格在何年的臉上,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意是那麼明萃而自然。

他不知道何年是不是喜歡周讓,他只是越發覺得自己是上不了檯面的小丑。

每次當他退無可退,被逼入絕境之時他就會來找何年,可是他從沒想過,何年需不需要他這樣的“麻煩”。

林之晚成了他最後的救贖,就好似孤身溺在黑暗無邊的甬道中,不知道哪裡是終點,也沒有方向,只能挖出心中最後一點信念告訴自己,找到那人就好了,找到那個人,便有了容身之地。

所以他來到了倫敦,第N次尋找林之晚。

何年被一陣細碎的聲音吵醒。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這一覺他睡得很沉,昨晚安頓好喝醉的蘇澗禮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抬起迷濛的雙眼便看到正往行李箱塞東西的蘇澗禮。蘇澗禮轉頭看到他醒了立刻投來一個微笑:“何醫生,睡飽了嗎?”

何年怔怔的看著蘇澗禮,看著陽光將他的眉眼浸染的明亮通透,他恍然覺得自己還在夢中未醒。

昨夜的一切難不成是自己一直在做夢?

看何年愣愣的,蘇澗禮放下手中的物品走過去抓起了他的手說:“何年,謝謝你。”

何年望著他黑平靜的眼眸,他知道這一次的“災難”又挺過去了,這跟他預想中的情況不太一樣,昨晚的蘇澗禮讓他覺得自己會無功而返。

“如果睡飽了就趕快去洗漱,酒店幫我訂了下午的機票,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在中國境內了。”蘇澗禮站起身,後背全是陽光,聲音清晰又明朗。

何年坐起來身來,看了眼窗外刺眼的光,倫敦的太陽原來這麼柔。

“是不是覺得我不可理喻。”蘇澗禮勾起唇角有些自嘲的說:“每一次發作再妥協,就像個神經病,還害得周圍的人也跟著我遭殃。”

何年也勾起唇角,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的望著蘇澗禮,然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何年跟蘇澗禮離開了酒店,兩人都孑然一身,就像剛從隔壁大學溜出來的學生。

路過J大門口時,蘇澗禮停了下來,何年也放慢了腳步,他在J大待過近六年的時間,如今以外人的身份站在校門口,心裡頗有些感慨。

“每次我走到這裡就會想起你來,想到J大的高材生夾著書本穿著學士服穿行在這麼美麗的校園,多麼令人神往。”蘇澗禮說,“想著想著,我就有點恨。”

何年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恨老天造人不公平。有人不僅長得帥,讀書還能讀的這麼好,我小時候也做過名校夢,那時還以為自己是塊不一般的石頭,結果後來經過高中三年的雕琢,並未出現奇蹟……”蘇澗禮嘴巴甜起來會繞著彎的給人甜頭。

何年微微挑眉:“照你這麼說,把我放在舞臺上或者鏡頭前,也是塊平平無奇的石頭。阿禮,不要妄自菲薄,我覺得人活一世,並非要多高的學歷或者多聰明才能過好一生,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能遇到喜歡的人和事,從中感受到喜悅和滿足才不枉此生。”

蘇澗禮抱臂看著他,如同欣賞倫敦最美的一處風景。

“不愧是名校的,道理講的都比別人動聽。”

何年翻了個白眼說:“你在舞臺上唱的也不錯,我們彼此彼此咯。”

“不如我們搞個說唱組合……”

“打住……”

“我還真想看看何醫生唱歌是什麼樣子……什麼時候唱給我聽……”

“……”

“你都看過我唱了,我還沒看過你的,不公平……”

飛機上,兩人並排而坐。伴隨著機身升入高空的轟隆聲中,蘇澗禮略帶歉意的對何年說:“機票定的太倉促,只訂到了經濟艙。”他知道以何紹尊兒子的身份來說,經濟艙跟何年從來不匹配。

何年將頭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說:“不過十幾個小時,很快就會到。”

蘇澗禮看著他,心裡突然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湧出一股股莫名其妙的感動。

在名利場混了這麼幾年,他也算是接觸了很多所謂的人上人,可他從沒遇到過像何年這樣內斂自謙,溫柔包容,讓人打心眼兒裡覺得安穩放鬆的人。他像山,也像水,似陽光,也如月光,既有著明朗矜貴的少年氣,又胸懷著成熟穩重的男人味。

好像什麼問題在他面前,都是可以化解的小事。

感覺到蘇澗禮目不轉睛的看自己,何年轉頭問他:“我臉上有飛行安全須知嗎?”

蘇澗禮回過神來,坐正了身子,然而腔子裡的一顆心卻在高空中膨脹的輕快。

“你何苦跑這麼遠找到我,又累又耽誤工作。”蘇澗禮得了便宜還賣乖。

何年皺起眉頭:“我說了是去找你的嗎,我說了去找我的導師。”

“是嗎?剛剛明明有路過J大,難道不是我們一起在門口站了站就走了嗎?你不會是像孫悟空一樣吧,人還在,魂魄飛進學校找老師了。”

何年被他看破到底有些不自在,乾脆閉口不言不搭理他。

“何醫生,你就承認了吧,專程飛來看我,我其實……很開心。”蘇澗禮悄聲在何年耳邊說。

何年被他的頭髮蹭的鼻子癢癢的,心裡也被他的話浸潤的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