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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幫我找一個人

慕七七放下藥碗,卻沒有離開。

外邊戰火連天,她一戴罪之身,卻過得安安穩穩,連神情都沒有絲毫焦慮,難免讓人不快。

副將出言譏諷道:“怎麼,慕二小姐不趕緊去歇著,杵在這裡莫非覺得自已能幫什麼忙?”

慕七七恍若未聞,看著宮漠北,問道:“是要打起來了嗎?鳳羽不打算收兵嗎?”

宮漠北蹙著眉,並不打算答她。

她也並不指望別人的回答,自顧自地說著:“這場疫病來的蹊蹺,大部分將士都病倒了,我軍若是對上鳳羽國的精銳,絕沒有勝算,讓我去……”

有人忍不住打斷她:“慕二小姐當真覺得這疫病蹊蹺?”

“嗯?”慕七七困惑。

轉念一想也明白了,她笑了笑:“你們覺得我就是個禍害,疫病至軍中,實乃天道示警,說我到來不祥?那便是吧,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可好?”

眾人都愣了。

京城都傳慕七七心胸狹隘,受不得氣。

可聽到這樣的話,她竟……絲毫沒有不快嗎?

宮漠北問:“你想怎麼贖罪?”

慕七七:“明日鳳羽領軍之人季藏會率先騎部隊至城門下,讓我出城去與他們談判,你們若是擔憂,大可在我出城後緊閉城門。我不會隨他們離開,就在你們視線範圍內。”

宮漠北表情懷疑:“你一個人?”

慕七七衝他彎了彎嘴角。

她總是這樣。自來邊關之後一直如此,明明有著最飛揚跋扈的惡名,卻從不與人發生口角,不爭不搶,不怒不怨,只會溫溫和和對人笑。

宮漠北卻有些生氣了,“兩軍交戰,不是京城貴女間嬉笑打趣那般輕鬆的,你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不要太不把性命當回事!”

眾人皆覺有理。他們雖不喜慕七七的性子,卻也不想白白看著她葬送性命。況且慕七七如今雖然戴罪,但到底是丞相之女,若是出事,丞相怪罪下來,他們誰也擔不起。

慕七七:“你們若是怕我父親怪罪,我可立契,他定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況且,”慕七七低頭看向沙盤,“我沒有意氣用事。只是會一會故人罷了。”

宮漠北忽然不想再勸她。

季藏見到慕七七的時候,她衣裳單薄站在漫天風沙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季藏只覺得那個身影落寞蕭條,看的他鼻頭髮酸:“竟然真的是你。”

慕七七抬頭對他笑:“是我。”

季藏:“你知道嗎,我可以在戰場上看到任何人,但我獨獨不想看到你。我不是害怕你馬革裹屍,我只是……有些難受……”

“你為什麼總是讓人……那麼難過……”

“我……”慕七七終究沒有說話,她沉默著望著季藏,眼裡帶了些安撫意味。

季藏問她:“你現在是叫慕七七嗎?陌燁丞相么女,混世魔王慕七七?”

慕七七點頭。

季藏坐在馬背似哭似笑,“他們還是不懂你。你哪裡混得起來。”

“你現在在陌燁,你是來找我講和的嗎?”

“是啊。邊關快下雪了。我還想邀你看一場初雪。你可傳信鳳帝,若是她願意,也可來與我同賞。”

城門開啟,慕七七緩緩向裡走,季藏再也忍不住,他大喊道:“為什麼!”

慕七七回答:“沒有為什麼。”

她的聲音很小,但修行之人只要有心,都會聽得到。

季藏卻好似未聞,繼續大喊道:“難道你受盡苦楚做的那一切,只是為了一場虛妄嗎!”

慕七七轉過頭看著他,她難得沒有笑,眼神卻極為認真:“無論是虛妄還是真實,至少我從未後悔過。”

說罷,她不等身後之人反駁,徑自走過城門。

季藏看著城門在她身後關上,心中大慟,若不是死死撐住,險些從馬背上掉下。

城樓之上,一干人等驚疑不定。

他們本是不放心慕七七隻身出城,害怕她遭遇不測,可如今這般情形——敵軍將領在馬背上哭的不能自已,這是鬧得哪一齣?

宮漠北:“你說你與季藏有交情,你們到底是什麼交情,他今天哭的這麼兇,該不會是……你負了他?”

慕七七:“……”

慕七七眉目流轉,深情款款:“我還負了你。”

宮漠北驚恐:“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沈樓看著坐在稻草之上的甘離,她渾身是血,面容枯槁,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聽說你要見我?”沈樓開口喚她。

甘離重傷瀕死,連抬眼看看這牢房裡的天地都頗費力氣,平日裡若無人找,都閉著眼睛養神。

聽到沈樓的聲音,她艱難地睜開眼。

看清她的眼神的時候,沈樓愣住了。

甘離是燕有儀的奴婢,與燕有儀感情甚篤,犯下此等大事聖上還沒有處決她,完全是看在燕有儀的面子上,給她時間交代遺言。

這種時候,甘離最想見的,該是燕有儀才對,可她卻開口要見自已。

一個沒有刺殺成功的苦主有什麼好見的呢?沈樓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一種解釋——原主沈衡陽怕不是滅了甘離全家?

可甘離看她的眼神裡沒有恨意,有釋然,有疼惜,有歉疚,有悲哀,獨獨沒有……恨。

可是為什麼?

甘離不是要殺她嗎?

甘離開口了,沈樓湊近去聽。

甘離喊的是“小公主”。

沈樓猛然後退,和她拉開距離,面上不顯,心下卻愕然。

燕有儀是聖上長姐,長公主殿下,祁國的小公主就只有聖上的那幾個最大沒超過四歲的小娃娃,那甘離口中的小公主是誰?

這裡只有她一個人,肯定不是她,那……沈樓幾乎可以確定,甘離把她錯認成了別人。

她冷聲道:“別亂叫。”

甘離怔住了,閉上眼睛,淚水從她臉頰滑下:“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沈樓:“不管你要找的是誰,都不可能是我。”

她只是一個搶了別人身份的……小偷,與這裡任何人都沒有瓜葛。

“況且,”沈樓說,“我是雪原的公主,自小在雪原長大,本就與你們中原人沒有關係。”

“自小在雪原長大?”甘離咀嚼著這句話,輕笑一聲。

沈樓心中湧起一絲怪異,她無可抑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夢。

明明毫無關聯,可她就是想起來了。

甘離沒有在糾結是不是的問題,她問:“你可不可以假裝是她,叫我一句……罷了,你叫不得,就當我是認錯人了吧,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