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叔身為醫者,患者的情況他最清楚。
幾乎謝忱醒來後,他就清楚謝忱是什麼情況了。
沈樓這會兒來找他問病情,他並不意外。
木大叔盯著藥爐,分出一半精力在沈樓身上,沉聲問:“沈樓姑娘是想知道你夫君因何失憶,又該如何恢復記憶是吧。”
“當然。”
沈樓毫不避諱地承認。
“失憶是因為他跌落懸崖摔到了腦子,腦中淤血堆積所致;至於恢復記憶的方法,老夫這有兩個。”
“一種是慢慢調理,半年時間應該可以痊癒,另一種更快一些,約莫兩個月時間你夫君就可以恢復記憶,但副作用是,他可能會忘記這兩個月的記憶。”
沈樓眉心蹙了蹙。
半年時間太長,等謝忱恢復,局勢都不知道變了多少遭了。兩個月的話……
沈樓:“這第二種方法可有什麼後遺症?不好的作用什麼的?”
木大叔意外挑眉,他以為沈樓會選第一種。
畢竟第一種聽起來更為穩妥。
如實回答:“第二種方法除了這個兩個月記憶會丟失外,應該沒有別的副作用了。”
“但說實話,老夫還是建議你選第一種。這第二種方法雖然快,但用過的人甚少,不僅在於很少有人願意讓失憶之人忘記這期間的記憶,還在於它的藥材,大部分都是名貴藥材,難找還貴,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沈樓知道這法子對身體沒有什麼傷害就好了。
其他的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謝忱會丟失這兩個月記憶這一點反倒更合她心意。
有些事情她不敢當著謝忱做,卻可以當著關白做,反正關白就是一張白紙,而恢復記憶的謝忱,什麼也不會記得。
沈樓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就選第二種,藥材和銀子的事我會想辦法的。有勞木大叔了。”
她答得堅定,木大叔不再勸她,拿出紙筆把後續需要的藥材全都寫上了,囑咐沈樓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
他還期望這寫滿了一頁紙的名貴藥材可以嚇退沈樓。
沈樓對中藥不太熟悉,拿著藥材單子也不知道什麼藥材難得什麼藥材易得。
520秒上線:【宿主放心好了,大部分藥材以咱們目前的實力都能搞定。】
搞不定的大不了它偷偷給宿主開後門,從主系統那裡坑點。
謝忱作為男主,絕對不能在小小一個鄉村副本耗費半年時間,520也希望他趕緊恢復記憶。
沈樓暗自磨牙,陰陽怪氣:“喲,捨得出來了?”
520不明所以:【咋了宿主?】
語氣怪怪的。
沈樓:“我在沈衡陽的夢境裡叫你那麼多聲怎麼不應呢?”
520大驚:【宿主你什麼時候跑到原主夢裡去了?】
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哇!
沈樓狐疑:“你沒給我裝吧?”
【天地良心。】520要是有手指,此刻已經指著天發誓了,【宿主你什麼時候做這種夢我沒在你身邊?我要是真知道,我能放你一個人去面對?】
【宿主你到底夢到啥了?】
它純屬好奇。
夢到了什麼嗎?
夢到了沈衡陽刺殺崇哀帝。
史書上寥寥幾筆,沈衡陽鮮血染道。
還夢到了沈衡陽真正的面容。
沈樓夢中是沈衡陽視角,所以並沒有看到沈衡陽到底長什麼樣,只是感受到了別人看到那張臉的驚訝。
她抬手覆上臉側。
夢裡的沈衡陽就是摸到這裡,撕下了一塊假面,可她摸著,分明又十分光潔,找不到任何一點凹凸不平的地方,跟原本的皮囊一般無二。
沈樓不禁發問:“520,沈衡陽真的長這樣嗎?”
520越發不理解宿主稀奇古怪的思路了:“那不然呢?宿主你都洗過這麼多次臉了。”
臉上能有什麼東西是洗都洗不掉的啊。
“……”沈樓,“你就當我是一時腦抽。”
藥熬好了,木大叔讓沈樓把藥給謝忱端過去,沈樓也不想跟520多聊夢裡的細節,乾脆把520打發了。
沈樓端著藥碗進門時,喊了一句:“夫君,該喝藥了。”
520:【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像潘金蓮喊武大郎,大郎,該喝藥了?】
沈樓端藥的手抖了一下。
陰惻惻地:“你給我好好說話。”
【略略略】
520就是故意跟她皮的。
它算是看出來了,宿主根本不想跟它說夢裡的內容。
宿主都有自已的小秘密了,宿主壞壞!
沈樓端著碗進屋,看見謝忱強撐著要坐起來。
動作牽扯到內傷,他疼的眉頭緊皺都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叫人。
沈樓趕緊把碗放下,扶著他靠在床邊。
“你怎麼不知道叫我啊?”
謝忱臉色蒼白,是剛才疼的:“不想太麻煩夫人。”
他雖然記憶丟失,但也知道,男子該做頂樑柱,護家中女眷安樂無虞,可他身受重傷躺在床上,一點力都不能出,沈樓不怪他已經很好了,謝忱不想事事都麻煩她。
沈樓知道他心裡包袱重,也不知道怎麼勸,眼神落在藥碗上:“先喝藥吧。”
木大叔把藥倒出來的時候拿蒲扇散了會熱,沈樓端過來又耽擱了會,這會兒藥已經不燙了。
謝忱端起碗喝了個乾淨,嘴巴里被塞進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他下意識舔了一下,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上散開。
是……糖?
沈樓笑眯眯地:“不苦了吧?”
沈樓自已也很討厭喝中藥,特別苦,每次迫不得已喝完她都得吃塊糖壓壓味,現在兜裡的糖還是前兩天她央著木大娘給她帶的。
之前謝忱還沒清醒時,給他喂藥還會無意識地皺眉,想來也是不喜歡苦味。
謝忱的確不喜歡。
被喂糖的舉動很陌生,像是對待什麼很嬌氣的人一般,謝忱心裡覺得他不當這麼嬌氣。
但他很享受。
所以也就沒有開口阻止沈樓。
沈樓看著他乖乖把糖吃了,心裡很滿意。
“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謝忱:“?”
“你以後別叫我娘子了,直接叫我沈樓或者阿樓都行。”
她老早就想說了,謝忱一口一個娘子叫的好肉麻。
她夫君也喊的好肉麻。
沈樓畢竟沒有真的跟誰做過夫妻,單身這麼多年的人真受不了這個。
謝忱從善如流:“阿樓。”
沈樓也改口:“關白。”
“嗯。”謝忱點頭。其實他覺得直呼其名一點也不親近,可沈樓這麼叫他,會讓他比聽到夫君兩個字自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