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劍拔弩張。
許文心與夏侯青相互僵持,夏侯青篤定了謝忱武功盡失,是甕中之鱉,姿態悠閒。
快到一個時辰了。
心理防線快要崩塌的只有許文心和不知鍘刀何時落在頭頂的酒樓小廝。
許文心默默祈禱,快點,再快點吧。
夏侯青卻等得沒了耐心。
這種人還真是不知死活,以為他說的殺人是說著玩玩?
算了,隨便殺個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他隨意往一個地方擲了劍,那小廝已經悲哀的開始唸叨太奶了預感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刀劍相擊,擲出去的劍被打在地上。
夏侯青似有所感,轉身看向門口。
“聽說你要找我?”
謝忱從晨光熹微中走來,光打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他嘴唇蒼白,透出一股病氣。
“謝、忱。”
夏侯青一字一頓念出這兩個字,渾身戾氣暴漲。
又狠辣,又惡毒:“你今天敢來這裡,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謝忱嘴角一抹譏誚的笑,神色不屑:“就你?”
許文心:“……”
應該是恢復記憶的平陽侯大大沒錯了。
瞧著氣勢這麼足,許文心看到救兵的激動都淡了幾分。
說話這麼難聽,態度還這麼惡劣,夏侯青等會兒不得往死裡揍他?
許文心摸脖子,她不會被殃及池魚吧?
被討厭的人輕視,夏侯青怒不可遏,好幾秒才想起自已是有備而來,理智堪堪迴歸:“這裡裡三層外三層都被我的人圍了起來,你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逃?”謝忱嘴裡摩挲著這個字,不明白這才多久不見,夏侯青怎麼變得如此自大,“這個字該我對你說才是。”
被仇人三番五次地挑釁,夏侯青本就急躁的性子忍不了了。
他面目猙獰一聲令下,圍著酒樓的人都提著刀朝謝忱衝去。
時候到了。
謝忱勾唇一笑,身邊風吹過,十幾道身影落在身前,楚三激動回頭:“侯爺!”
其他人比他淡定,但穩重如楚岡,都悄悄紅了眼眶。
他們找了侯爺好久,面上還得強撐著穩住軍心,這些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苦。
絕望之時甚至想過,侯爺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幸好侯爺吉人自有天相,活著回來了!
謝忱懶散問:“你們多久沒正經打過架了?”
楚三聲音哽咽:“侯爺,你走之後,我們天天打架。”
楚二看謝忱臉色不對,趕緊給了他一腳,正色道:“我們已經好久沒正經打過架了侯爺!”
謝忱:“……”
謝忱:“練練手吧。”
“是!”十幾名暗衛摸上腰間的劍,血氣上湧。
久違的再次跟侯爺並肩而立,大家此刻都心緒翻湧。
太激動了,只能多殺兩個敵平復平復了。
場上廝殺激烈,謝忱的十幾名暗衛都是精挑細選傾力培養,個個都可以以一當十,而夏侯青來之前就存了輕視的心思,隨便點的人,不一會兒就落了下風。
他的人被謝忱的人纏住,分不出心去管酒樓裡的食客。
謝忱冷眸掃過瑟瑟發抖的食客:“還不走?”
食客們大夢初醒,互相攙扶著跑出去。
太可怕了這個地方!
戰況激烈,夏侯青都拼了命在殺。
只有謝忱始終乾乾淨淨地站在場外,偶爾有人被打飛過來,他還會躲開。
自始至終,衣不染塵。
楚三湊過來:“侯爺今天不拿刀啦?”
不是每次打架都需要謝忱動手,不然要他們這群暗衛幹什麼?但是謝忱喜歡速戰速決,所以幾乎都會下場,在這個小地方窩了這麼久,楚三以為他很想酣暢淋漓打一場。
謝忱嫌棄地躲開,讓他快滾:“離我遠點。”
打完架,他想回去抱沈樓,沾上血了,他還怎麼抱?
他不下場,也結束得很快,暗衛把夏侯青押到謝忱面前,謝忱居高臨下看他,眼裡淡漠得沒有一絲情緒。
一時間,夏侯青想到了自已二十多年的人生。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活在謝忱的光芒下。
父王讓他學謝忱的兵法謀略,他們總是對他說,要是你有謝忱的一半就好了。
所有人的眼裡都只有謝忱。
謝忱也總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
不管他付出再多,做再多的努力,都不會有人看到他。
憑什麼!
他不甘心!
夏侯青死死咬著牙,額角青筋暴起,眼裡全是紅血絲。
謝忱低眸:“你很討厭我?”
之前南鄴安分得很,他跟夏侯青交集並不多,只是聽人說南鄴世子才智過人,調兵遣將有些本事,頗有謝小侯爺當年之風。
夏侯青恨恨:“我恨不能親手殺了你!”
謝忱:“但你既然沒殺了我,落在我手上,整個南鄴都要為你的魯莽買單。”
他吩咐楚岡:“將夏侯世子帶回去好好看管。”
戰事一起,夏侯青就是他跟南鄴談判的籌碼。
暗衛把夏侯青帶下去,謝忱看向許文心。
許文心蹲在一堆被打壞的破爛前,泫然欲泣。
謝忱:“別傷心了。”
許文心傷心得都忘了他是威名遠揚的平陽侯了。
吼他:“你懂什麼!”
“你們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打架也不知道輕點打,看看我的東西被打壞了多少!這些都是錢啊!錢!哎喲我的心。”
謝忱:“……損壞的金額我賠給你。”
許文心:“那我損失的客源呢?你們這麼鬧一場,多少人不敢來我這吃飯!?這些都是隱形的資產!”
謝忱默了一下,不確定問:“可以折成銀子嗎?”
許文心頓時不哭了:“那怎麼好意思呢?”
立刻吩咐小廝去找賬房先生,去拿紙筆,把今天的損失一筆一筆記下來,找謝忱報銷。
做完這一切,她覺出點不對來,恢復記憶的謝忱這麼好說話?
她假裝不經意去看沒退下的暗衛,看到他們果然一臉震驚。
許文心壓低聲音問謝忱:“你沒恢復記憶?”
“恢復了。”謝忱聲音不高不低,在場的都能聽清楚,“我現在沒失憶。”
暗衛們瞭然了,原來侯爺這麼久不聯絡他們,是失憶了。
許文心看他不怎麼在意,也不替他隱瞞了,直接問:“那你怎麼這麼好說話?”
謝忱的暗衛也想問!
他們侯爺幾時跟人討論過賠償問題!?
他們等著自已的侯爺像以前一樣,給出符合身份的,偉岸高大的回答,然後謝忱接下來的話,直接讓在場所有人都裂開了。
謝忱低下頭,聲音竟透出一股委屈:“我想你等會帶我回去。我惹阿樓生氣了,不敢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