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無言了會，摘下脖子上掛的長命鎖，遞給木大娘。

“這是我自幼戴在身上的東西，大娘拿到當鋪去換些銀子吧。”

長命鎖由黃金打造，上面有玉石鑲嵌，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樓曦剛滿月的時候，太子皇兄千里迢迢送來的滿月禮。

因為當時太子在宮外，製作材料是就地取材，打造的師傅也是外面僱的，沒有皇室工藝，原主才敢一直帶在身上。

饒是如此，能讓太子送出手的東西，必也是頂好的。

沈樓不太清楚物價，想想小地方肯定也當不了多貴重的東西，隨口道：“就報五十兩銀子吧，低了不當。”

系統大驚失色：【宿主！這東西起碼值上千兩啊！】

沈樓跟它解釋：“這小地方當太貴了別人也給不出，還容易讓別人注意到我們。”

她也不想把這個長命鎖當了，原主能戴這麼多年，心裡肯定很在意，只是她翻遍了全身，也沒找到別的值錢的東西。

出門的時候首飾戴的也不多，還都是些玉飾，掉下來的時候全摔碎了。

現在傷重未愈，不好下地，就先應應急，等她傷好了去賺錢贖回來。

木大娘一看到長命鎖就知道是個貴重物件，主人家必定也極其愛惜，連連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害”沈樓直接把長命鎖塞到木大娘懷裡，“有什麼使不得的，反正也是我從死人身上扒的。”

木大娘人都傻了，捧著長命鎖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

從死人身上扒東西的資訊還是太驚悚了，他們家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也沒幹過。

沈樓繼續忽悠：“我當時也是財迷心竅，看這東西長得貴才會扒下來。都說死人的東西怨氣重，我跟相公遭此橫禍，說不定就是因為它，還是趕緊當掉的好。”

“稅要交，我跟相公喝藥也要錢，這東西當了好歹能頂一陣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木大娘也不好再推拒，拿著長命鎖馬不停蹄地往當鋪趕。

小木雲沒有跟著奶奶一起去，站在沈樓身邊，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沈樓：“想問什麼就問吧。”

小木雲：“那個東西不是大姐姐從死人身上扒的吧？”

她給大姐姐上藥的時候，大姐姐意識不清都會下意識護住戴著的長命鎖，她知道這種反應，必然是對自已極其喜歡的東西才會有的。

沈樓抿唇輕笑，摸著小木雲的腦袋：“不要告訴奶奶。”

說是死人的東西，其實不只是為了勸服木大娘，也是為了給她的生命加個保險。

她怕有人因為這個東西找到她。

死人才是最保險的說法。

沈樓看著坐在稻草之上的甘離，她渾身是血，面容枯槁，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聽說你要見我？”沈樓開口喚她。

甘離重傷瀕死，連抬眼看看這牢房裡的天地都頗費力氣，平日裡若無人找，都閉著眼睛養神。

聽到沈樓的聲音，她艱難地睜開眼。

看清她的眼神的時候，沈樓愣住了。

甘離是燕有儀的奴婢，與燕有儀感情甚篤，犯下此等大事聖上還沒有處決她，完全是看在燕有儀的面子上，給她時間交代遺言。

這種時候，甘離最想見的，該是燕有儀才對，可她卻開口要見自已。

一個沒有刺殺成功的苦主有什麼好見的呢？沈樓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一種解釋——原主沈衡陽怕不是滅了甘離全家？

可甘離看她的眼神裡沒有恨意，有釋然，有疼惜，有歉疚，有悲哀，獨獨沒有……恨。

可是為什麼？

甘離不是要殺她嗎？

甘離開口了，沈樓湊近去聽。

甘離喊的是“小公主”。

沈樓猛然後退，和她拉開距離，面上不顯，心下卻愕然。

燕有儀是聖上長姐，長公主殿下，祁國的小公主就只有聖上的那幾個最大沒超過四歲的小娃娃，那甘離口中的小公主是誰？

這裡只有她一個人，肯定不是她，那……沈樓幾乎可以確定，甘離把她錯認成了別人。

她冷聲道:“別亂叫。”

甘離怔住了，閉上眼睛，淚水從她臉頰滑下：“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沈樓：“不管你要找的是誰，都不可能是我。”

她只是一個搶了別人身份的……小偷，與這裡任何人都沒有瓜葛。

“況且，”沈樓說，“我是雪原的公主，自小在雪原長大，本就與你們中原人沒有關係。”

“自小在雪原長大？”甘離咀嚼著這句話，輕笑一聲。

沈樓心中湧起一絲怪異，她無可抑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夢。

明明毫無關聯，可她就是想起來了。

甘離沒有在糾結是不是的問題，她問：“你可不可以假裝是她，叫我一句……罷了，你叫不得，就當我是認錯人了吧，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