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在兵荒馬亂裡結束了。

守著小貓在搭的臨時窩窩裡睡著了，謝忱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拉住要去睡覺的沈樓。

“阿樓，能問你個問題嗎？”

沈樓挑眉，示意他隨便問。

“為什麼想讓我養它？”

他感覺得到，沒空只是沈樓的託詞而已，他什麼都不會，教他養比沈樓自已養還麻煩。

“這個嘛……” 沈樓另一隻手搭在門框上，手指無意識的敲啊敲。

她在想謝忱醒了這些天的狀態。

她私下裡觀察過謝忱，她不在的時候，謝忱就是靜靜地一個人待著，沉默地做他該做的事情，對所有人都平等地疏離，幾乎不會與人交流。

平陽侯征戰太久了，失去了記憶，刀山火海里殺出來的血氣也還在，別人都不敢主動去接近他。

連小木雲都有怕他。

沈樓這才明白，謝忱對她的親近，是基於認知裡面，丈夫理應對娘子的親近，他表面的溫和謙遜，來自於他二十多年來的教育，而非人情羈絆。

謝忱對她很好，有求必應，什麼都縱著她，什麼都不會反駁。

但那是謝忱潛意識裡認為的，丈夫該對妻子的好；以及謝忱對她的愧疚。

所以他什麼都會包容她，什麼都會答應她，他看著溫和，其實很冷。

可一個人，把自已完全地與柔軟的世界分隔開太久，是會很孤獨的。

她不想再看著謝忱一個人靜坐著，望著渺遠的天空，茫然地不知道該想什麼。

既然已經忘記了，那不如把那份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冷硬孤獨一併忘記，養一隻貓，有一些牽絆。

會讓他染上一些煙火氣嗎？

“你說得沒錯。”沈樓把手掙開，反拉住謝忱的袖子，“我自已養的話，的確也不難。”

“但阿白看不出來嗎，我想親近你啊。讓你養貓，這樣我就可以多和你說說話，我喜歡看你被貓欺負的手忙腳亂不得不求助我的樣子，謝忱，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沒有麻煩，只有甘願。”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情話沈樓張口就能來。

謝忱微微傾身，注視著她的眼眸。

沈樓眼裡彷彿有星辰，時刻都是一閃一閃的，神秘而美麗。

謝忱心裡酸痠軟軟的，他突然覺得不該再這樣和沈樓待在一起，輕輕推了推沈樓的後背，語氣無奈又包容：“很晚了，快去睡覺吧。”

還有不易察覺的慌張。

沈樓決定放過他了。

她祝謝忱好夢，哼著歌往自已睡覺的屋子裡走。

520嘖嘖稱奇：【看你情話說的那麼6，不知道的以為你談過好幾個。】

沈樓哼笑：“你以為我單身是因為我談不上嗎？”

主要是因為人太欠。

沈樓長得好看，學習又好，讀書的時候就不知道多少人給她遞過情書，不過追她的她不感興趣，她喜歡自已找目標。

真找到目標了她就開始勾搭了，甜言蜜語，撩撥的話術都用完了，等人家按捺不住要表白了，她回一句“我只把你當朋友”。

一段戀情就這麼被扼殺了。

說白了，光撩不負責，只喜歡曖昧期。

【……】

【渣女。】

520此時已經開始同情謝忱了：【謝忱遇到你，算他倒黴。】

沈樓假裝沒聽見。

第二日清晨，已經過了飯點，沈樓還坐在位置上逗貓。

謝忱疑惑：“阿樓今天不出去嗎？”

往日吃過早飯沈樓就走了，絕不會留到現在。

謝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沈樓昨晚說了那番話之後，他心裡就亂亂的，下意識想避開沈樓，本以為等過了飯點再出來就見不到了，沒想到沈樓居然沒走。

沈樓當然不會走。

她單方面給自已放假了。

她又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貓媽，怎麼可能剛把貓寶貝抱回來的第二天就丟給一個啥也不會的新手養。

這小貓還在吃奶的年紀離開了貓媽媽，情況本來就不穩定，再給謝忱養死了怎麼辦？

沈樓：“我最近幾天都不出去了。”

她注視著謝忱，笑語盈盈，但語氣危險：“阿白不想看見我嗎？”

“怎麼會。”謝忱心裡有點發虛。

小貓今天看起來有精神多了，沈樓和謝忱去窩邊看它的時候，它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衝著他們走過來。

沈樓伸開手，準備接住小貓，卻見小貓直接走到了謝忱腳邊。

經過昨晚餵奶，鏟屎的革命友情，謝忱自認已經有點經驗了，手指輕輕地給小貓順著貓。

再摸他還是覺得，這是一條好脆弱好溫暖的小生命，讓人覺得……陌生。

沈樓酸溜溜地開口：“為什麼它先走向你？”

謝忱遲疑了一下：“可能是我餵奶的次數比較多？”

“這不公平。”沈樓憤憤，“明明是我抱回來的，它憑什麼不先記住我。”

謝忱沒見過沈樓這個樣子。

沈樓展現在人前的模樣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的，竟然還會因為貓貓先走近了誰而醋意大發，讓謝忱覺得莫名……可愛。

他哭笑不得，把手撤開：“那你來摸摸。”

“哼。”

誰要他讓啊。

沈樓彆扭地不看謝忱，手指放在貓頭上的一剎那，爽了。

貓貓，軟乎的！

小貓不知道換人了，一邊蹭著謝忱一邊叫。

沈樓跟貓一起看謝忱：“它好像想喝奶了。”

謝忱：“……我去倒。”

謝忱起身倒奶，沈樓名正言順地把貓抱到了身上。

謝忱心裡覺得好笑，沒有拆穿她，就站在她身邊給小貓餵奶。

想起來一件事情：“這小貓有名字嗎？”

沈樓思考了一下：“它原主人叫它小咪。我們給它重新起一個吧。”

謝忱腦子裡閃過一個名字。

“那不如叫它年年好了。”

沈樓摸貓的手都停下了：“……不行！”

“為什麼？”謝忱不理解，“很好聽呀。”

沈樓：“……”

她該怎麼說，她之前做過的夢裡面，樓曦的小名就叫年年，樓曦就是沈衡陽，沈衡陽就是原主，雖說她跟原主不是一個人，但好歹共用一個身體，這麼一想就感覺怪怪的。

“不行就是不行，換一個。”

沈樓先發制人：“ 叫它金絲虎。”

謝忱看著她懷裡抱著的小橘貓。

倒是應景。

“……好吧。”

沈樓態度堅決，謝忱也沒再堅持，心裡有種淡淡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