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家小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木大叔和木大娘以為他們會歇在許文心那，都收拾著準備睡覺了，看見他們回來，兩個老人都有點驚愕。
沈樓把小木雲交給木大娘，讓大娘帶她洗洗睡覺。
然後她看向木大叔：“我想跟木大叔單獨聊聊。”
就是不要任何人在旁的意思。
謝忱識趣地抱著貓回房。
木大叔把沈樓領到了離主屋最遠的一個屋子，保證他們的談話內容不會被聽去。
木大叔：“阿樓有什麼事要跟我單獨說？”
沈樓正色道：“木大叔，你可有辦法加快我相公的記憶恢復？”
怕木大叔推說沒有，她直接封死後路：“你說兩個辦法那日停頓了，後來又好幾次欲言又止，我看你實在糾結，也就沒問你，但我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再等一個月，他們屍體都腐爛了。
木大叔沉吟一會兒，問：“怎麼，你們身份暴露了？”
沈樓：“……”要不要說得這麼扎心。
520簡直震驚：【什麼情況，他知道你們什麼身份！？】
沈樓：“知道。”
她剛開始沒有懷疑，後來越想越不對勁，她原本編的謊話本就破綻百出，要不是木大叔幫忙圓謊，早就暴露了。
而真正證實沈樓猜測的，是先生拿到長命鎖之後。
短暫的失態之後，先生自然會拿著長命鎖去找當這塊鎖的人，問清楚妹妹的下落也好。
當時沈樓沒回來，先生問到了木大叔頭上，木大叔說的是“都不記得哪年撿到的了，誰還記得屍體在哪？”
可長命鎖根本不是木家人撿到的。他們大可以說是她的東西。
木大叔怎麼能做到句句都把她撇乾淨呢？
天下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但是這個老年人沒有惡意，反而幫了自已良多，沈樓也就沒有挑明。
都是聰明人，一個眼神下來，木大叔就把這小丫頭心裡想什麼摸清了，他慢悠悠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你先告訴我，你跟雪原王室是什麼關係。”
“！！！”沈樓很驚嚇了，真的！
她怒吼：“你們系統的保密工作怎麼做的！？怎麼什麼人都能扒我馬！”
她以為木大叔是從謝忱這裡看出破綻來了，或者猜測他們非富即貴，畢竟她一和親公主，沒嫁之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來不來岷朝地界晃悠，誰認識她啊？
結果！？
沈樓面不改色地否認：“你在說什麼，我跟雪原王室沒有關係，我都不認識他們。”
“呵。”木大叔嗤笑一聲，“你手腕上的鷹隼露出來了。”
沈樓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沒去扒手腕。
“雪原王室身上都有鷹隼的刺青，你的刺青恰好就在手腕上，這種刺青可以用藥油掩蓋起來，沒有特殊藥膏顯現不出來，所以你才會這麼自負吧。你們跌落懸崖摔進了水潭，藥油都快被泡發了，好巧不巧，我又用了那個能抹去你藥油的藥膏給你治傷，可不就看見了嗎。”
沈樓：“……您真厲害。”至少沈衡陽身上有刺青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
木大叔接下來的話，更讓沈樓愕然：“雪原王室雖都刻鷹隼，隼的種類卻不同，王室男子身上是蒼鷹，代表他們可以爭奪王位；王室女子身上則是雀鷹，代表他們必須安分守已，不可心生與男子翱翔同一片天空的妄念。”
“你身為女子，手腕上刻的卻是蒼鷹，你是上一任雪原可汗阿日斯楞的孩子。 ”
沈樓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無他，這還是沈樓第一次聽到那位雪原可汗的名字。
木大叔眼裡溢位深深的懷念：“整個雪原，除了他，還有誰會賦予女子等同於男子的權利。”
雪原氣候惡劣，新生兒不多，女子也被當做物品在雪原權貴之間隨意交換，他們大多隻把女子當做洩谷欠、生育的工具，就算是王室子女，也金貴不到哪去。
這麼多任雪原可汗，也只有阿日斯楞會給女孩刺上蒼鷹。他盼望著他的哪個女兒拎著大刀殺遍雪原，在世人的輕蔑和反對者的鮮血裡，舉著蒼鷹登上王座。
可沈衡陽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啊，他們明明都知道，她是個家破人亡的岷朝公主，阿日斯楞為什麼要賦予她與親生子女同等的權利？
不管為什麼，這都太好了，從不惜一切救了皇后和昭陽公主，到封她為王女……都太好了。
沈樓到底還是從木大叔熟稔的語氣裡察覺到了點不對勁：“你又是什麼身份，對雪原的事情這麼清楚？”
“我啊……”
木大叔看著屋外夜色，突然有些想喝酒。
很多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夜裡，他與故友離別，蝸居在這個小山村裡，一待就是幾十年。
“你在雪原那些年，可曾聽說過雪原第一巫醫阿爾喜？”
他曾經，也是雪原享譽盛名的巫醫啊。
沈樓躊躇著，有種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的抓馬感。
她的確聽過阿爾喜這個名字，但不是第一巫醫。
印象裡，阿日斯楞每次受傷處理傷口時都會破口大罵：“狗日的阿爾喜，王八蛋，膽小鬼，留老子一個人在這受罪。”
罵的太難聽，她就不回憶了。
還有雪原巫醫只要一說自已的醫術不如阿爾喜巫醫，阿日斯楞就會暴跳如雷，反懟他們：“不是吧不是吧，連阿爾喜的醫術都比不過，現在的巫醫都這麼拉啦？”
全是惡評。
木大叔從往事中抽離出來，看見沈樓有口難言的模樣，溫和問：“怎麼了？”
沈樓：“……沒事。”
等會兒還要求人，還是不要亂說話得罪人了。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你是阿日斯楞的孩子，我自然會幫你。你是純正的王室血脈，我接下來要用的辦法，對你來說問題不大。之前不說，是怕點破了你的身份，讓你為難。”木大叔安慰小輩，順便解一下自已的惑，“說起來，你怎麼會岷朝？來刺探情報？”
沈樓：“……”
沈樓：“怎麼說呢，我其實是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