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道人很好奇,此刻自己三人並未隱藏氣息,那被鄧家懸賞的小子應該明確感知到與自己三人的差距,難道不怕死的?難道是為了眼前這兩隻披毛帶角的畜牲?這世道,人若無價值還不如狗,還會有人為了兩隻畜牲捨棄性命?
眼前戰局瞬息萬變,“餓虎”張開雙臂撲向狼王,一心擒住狼王將其抱殺,不顧身前門戶大開,他對自己的肉身極度自信。不想狼王逃竄中突然轉身,後足猛蹬,後足蹬踏之處激起陣陣塵煙,從“餓虎”右肋下飛也似地竄出。“餓虎”全力一擊撲空只吃了滿嘴塵土,不由心中大怒,正欲再度撲向狼王卻發現自己右手腋窩之下和胸肋之間衣衫破碎殷出道道血痕。他怔了幾息不明所以,猛然看向狼王,只見狼王身上泛起幽幽青光,似有無數細小旋風附著其上。
“三弟小心,這狼妖的血脈神通是風刃,你自傲的堅韌體格恐怕也擋不住這如此多的風刃切割。”黃金道人看似關心的說道,卻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黃金道人三人雖然結伴同行多年,互相之間兄弟相稱,黃金道人卻從未將二人真的當成兄弟。那二人都是畏懼黃金道人的實力有意討好,而他是不用付出什麼白得了兩個幫手,何樂不為?若是連這小小狼妖都收拾不掉,那這幫手也沒什麼大用了。
“餓虎”雖然兇蠻暴虐,卻不是傻子,自然懂得這位大哥的心思,大叫一聲運起十成功力揮拳向狼王砸去。他本是山中獵戶之後,因為天賦異稟體格出奇強韌而被主家招進府中培養體修之道。後因愛戀主家小姐被小姐主僕羞辱出身低賤,一怒之下殺了主家小姐與數名護院而流落江湖。他是最能看懂別人眼色的,卻只有一個解決方法,殺,殺掉,全殺掉,用雙拳猛擊,擊碎他們的寸寸骨骼,聽著他們痛哭求饒。世間沒什麼道理,一切用拳頭說話,唯有那黃金道人不同,與他一樣是相信拳頭的人,也是他沒有自信能用拳頭擊敗的人。
“餓虎”此刻好似瘋虎,一邊揮拳一邊咆哮,他的拳頭上隱隱現出紅光,拳風到處即便是狼王周身的旋風也要避讓。狼王奔走不停,不斷以詭異姿態從那瘋虎的爪牙下逃出。“餓虎”屢屢失手怒不可遏,雙拳上隱隱紅光逐漸變成淡淡的金色,口中一聲暴喝高高躍起,一道淡金光芒凌空砸向狼王。一向以靈敏移動躲避攻擊的狼王,化作一團青灰光芒迎向來襲金芒。空中轟然一聲巨響,青灰光芒被金芒擊碎,化作無數細小青芒四散飛去,狼王身軀倒飛十數丈砰然落地不起。而那道金芒擊飛狼王后砸落地面,也是沒有了光芒,曾經魁梧過人的“餓虎”變成了如今地面上一灘肉塊。
“嘖嘖,倒是比我預想的要厲害些。趁那小子還沒到,先把這頭狼殺了吧。”黃金道人神色平靜地自語道。
黃金道人一邊走向狼王,一邊放出神識探查王峰行動,此時距這裡還有三里之遙。
低頭看向腳下狼王,口角流出大灘血液,胸口被那一拳砸的凹陷下去,四肢綿軟但似乎還有微弱氣息。黃金道人一腳將狼王挑得飛起,然後出手拎住狼王頸背皮毛提著狼王身軀看了片刻,重又擲於地上。
“皮毛不錯,待我殺了那小賊再來活剝你的皮毛為三弟報仇。”
放眼過去,華服老者雖然以雲雨扇化出一陣冰雨將巨熊困住,卻也始終無法破開巨熊筋肉,數次以大刀砍殺只是傷些皮肉。看見老三和狼王同歸於盡,老者內心有些慌張,一來兔死狐悲,二來黃金道人那雲淡風輕的神色讓他如芒在背。
華服老者也有金丹二層的修為,只是略低於黃金道人,但他常年耽於採補的邪門雙修功法,精於惑人幻術迷煙催情丹術,陣前殺伐法術有些荒疏了。因此他每每對上黃金道人那不陰不陽的神情,不見喜怒的面容,都是心中畏懼,實在不願常伴黃金道人身側。但是過往作惡太多,得罪許多同門,孤身一人行走也非良策,才一直於他二人結伴。曾動了離開二人的念頭,又怕知道二人太多惡行不為黃金道人准許,因此私下修習了一門極為厲害的法術用以危急時刻剋制黃金道人。這門法術應該可以殺傷巨熊,只是恐怕黃金道人看了之後忌憚自己。
華服老者心中正在糾結,卻聽黃金道人道,“那小賊還有一里便到此處了,二弟還不用上那門厲害殺招?”
老者聞言大驚,結巴著答道:“那門法術尚未參透,只恐不能成功擊殺此怪。”
這般回答只換來黃金道人呵呵冷笑,“二弟再殺不了這熊怪,怕是那小賊來了,你便要死了。”
聽到這話,老者把心一橫,收回大刀法寶,以雲雨扇凝出狂暴冰雨,冰雨落於巨熊身上頃刻凍結成巨大冰塊。老者運起法力,全力施展那門追魂針的陰毒殺招。
這追魂針無影無形,暗中出手叫人防不勝防,卻能斷金碎玉貫石削鐵,縱然有護體寶甲罡氣防身也能擊穿。若是進入修士體內,追魂針散發出的陰詭靈力可以使修士體內靈力執行紊亂,暫時陷入虛弱。老者修煉此法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瞞過了另外二人,不想黃金道人早已知曉。此時若再不用,只怕黃金道人就要藉故殺人了。
老者運功已畢正待施放術法,耳聽得身後有人疾行發出悉娑聲響,心知那人已在二十丈外,揮手便要將術法激發,卻見身旁一棵樹木如同有了靈智一般將一根粗大枝條如手臂般擊來。這一擊來勢極猛,若被擊中只怕要骨斷筋折。老者下意識縱身倒飛,哪知才剛飛起,又有一顆火球飛到,已是避無可避。老者只得運起靈力施展護身法術,嘭的一聲,那不大的火球竟將護身法術擊穿,老者也重重砸落地面。雖未被火球直接命中,但飛散火星卻大半落在老者胸前和肩頭幾處,將那紫金華袍連同老者數縷鬚髯引燃發出陣陣焦臭。老者連忙以雲雨扇召出一陣冰雨澆滅身上火焰,不想他動用雲雨扇的同時,巨熊破冰而出幾息之間已來到他身前,一掌擊出。
雲雨扇啪唧落地,老者頭顱與肩膀形成詭異夾角,一道沖天血柱從他脖頸處激射而起。
黃金道人不怒反笑,“一個築基四層,一個未及金丹,卻殺了一個修行數十年,金丹二層的老滑頭,哈哈,有趣有趣。”
“不知道你們兩個是聯手呢,還是一個一個來?”說罷他拔出背後金劍,目視前方一人一熊。
王峰緩步來到巨熊身邊,一副氣定神閒模樣將一顆核桃大小的碧綠靈氣珠打入巨熊體內,“狼,,狼,在那邊,,救它,,”
其實王峰一路以飛塵訣疾行而來,耗費了不少靈力,心中也擔憂狼王傷勢,剛才幾乎察覺不到它的氣息,但表面上還要做出不急不躁的樣子迷惑眼前道人,以免他突然暴起妨礙王峰救治狼王。
黃金道人手持金劍,看著眼前這個青年故作高深的先後給一熊一狼施展生靈術,“要不要調息片刻?你瞞得過這頭熊怪,卻騙不了我,一路疾奔耗費不少靈力吧?還有那頭狼,你那團生機氣團救得了它嗎?我看很難。”
王峰覺得眼前這道人言行有點奇怪,“非要殺我不可?”
“嗯,活的一萬靈石,死的也有八千,再加上一熊一狼,我看怎麼也有兩萬靈石了,我很窮。”
“還有,我看你很不順眼,居然為了這兩頭畜生,不顧性命來到這裡。”
“好吧,我調息片刻咱們就開始。”
黃金道人微微點頭不再言語。
王峰閉目調息,足足用了將近兩盞茶的時間才將體內靈力恢復了八成。他起身囑咐巨熊將狼王搬出百丈之遠,以免受到術法波及,再看向那道人時微微一愣。那道人此刻通體金黃,宛若黃金打就的金人,手持金劍光彩奪目氣勢非凡。
黃金道人兒時便因資質不俗被一位仙門長老收為門下,從師修行十餘年,一直都是門中極為傑出的弟子。他的師父也極喜愛這個刻苦修煉天資聰穎的徒弟,而他也極尊敬這位將他從凡俗之家帶入仙門的師尊。在他二十歲那年成功築基之後,便奉師命外出遊歷,因緣際會誤入一位隕落前輩洞府,得了一場機緣。那位隕落前輩留下一柄金劍,一件金甲,和一本名為《金甲術》的護身法術,憑著這些那位隕落前輩曾經縱橫凡域,未逢敵手。待黃金道人迴歸本門,自然是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知師尊,原以為師尊會替他高興。不想,他那待他如子的師尊既然要他交出金劍金甲與那金甲術。為了修習《金甲術》,須先以神魂與金甲金劍建立魂契,使兩者與神魂契合,若是交給師尊便要將金甲金劍從神魂中剝離,但有差池便會神魂受損,修為止步。他再三懇求師尊,最後惹得師尊大怒將他禁錮欲要強行剝離金甲金劍。剝離過程中,神魂受盡折磨,他痛苦哀求師尊卻一意孤行,癲狂中他祭出金甲金劍與師尊大戰。他師尊雖然修為高他一個境界,但是任何術法都無法擊傷化作金人的他,最終被他一劍斬落師尊一條手臂逃出。自那以後,他便流落天涯,仙門誣他搶奪師尊寶物懸賞通緝,又派出門中弟子將他家人屠盡。他再未相信過任何人。
為了躲避門派追殺,他喬裝改扮做了道人,為了修煉報仇,他揭榜殺人,已數十年了。當他回到門派意欲報仇時,才發現門派得罪強大勢力早已為人滅門了。之後,他便和那二人結伴而行,四處作惡。那二人以他為依靠,他以那二人證明自己活著。
黃金道人看著眼前青年,這種人是不可能在這個世道中活太久的,最好是死在自己手裡。
“要開始了麼?”此刻黃金道人的話語都帶著金屬般的迴音,刺耳,尖銳。
王峰點頭,來到道人面前十丈之處,揮手祭出一道金錐。金錐破空而去,道人揮動金劍,兩相交擊發出震耳聲響後,金錐落地碎成齏粉。王峰又向前邁了兩步,雙手打出十餘道碧綠光團,光團飛入藤曼樹木,化作繩索將道人緊緊捆縛。道人手臂被捆住,無法揮劍,只能用力張開臂膀。此刻他化為金人,藤曼樹枝的巨力束縛也不會讓他產生半分痛覺,隨著他臂膀漸漸張開,那些捆縛他的蔓藤樹枝不斷傳來吱嘎爆響,接著便一根根斷裂開來。王峰見道人就要掙脫束縛,急忙召出三枚蘊含雷霆的金錐,朝著道人激射而去。
隨著三聲如同炸雷般的巨響和白光過後,道人幾乎毫髮無損。三枚金錐無法破開化作金人的道人皮肉,雷霆之力也只在道人體外炸開,似乎沒起什麼作用。捆縛道人的蔓藤樹枝卻被金錐中的雷霆炸斷,道人逃出束縛立刻施展遁術幾息便來到王峰面前,金劍當頭斬下。
嘩啦一聲,道人金劍劈在一道水牆之上,水牆雖然擋不住金劍去勢,卻極大的減慢了金劍的速度,趁著劍速減慢的瞬息,王峰架起飛塵訣倒飛數丈,避開了那一劍。道人緊追而來,又是一劍刺來。王峰急忙運起飛塵訣躲避來劍,但二人境界有差,遁術的使用上也有差別。王峰只覺前腳剛停後腳金劍便到,一劍緊似一劍,似乎連呼吸都跟不上躲避的頻率了。
王峰全力一躍飛出二十餘丈,待得落地便暗中施展真陽訣中的火球法術,這是他最早修習的術法。不及三息,道人便已追至身前一劍刺來。
王峰見道人劍已刺出,一時難以收回,便將掩藏於身後的右手向前揮出,一個碩大火球直奔道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