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涵看著小超市眼裡露出幾分渴望，可他沉默著搖了搖頭，
“我沒錢。”
南知意緊緊拉著他的手，為他的懂事感到心疼，
“不用你花錢，老師給你買。”
陸硯池拉住他另一隻手，耐心道：
“今天你可以不用這麼懂事，你只管選自己喜歡的，剩下的交給我們好嗎？”
張子涵眼裡閃過細碎的星光，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蹦著跳著進了超市，南知意拎著籃子跟著他在超市裡逛，陸硯池買了一包煙，順勢跟超市老闆攀談起來，說著說著就拐到了張子涵身上。
“這孩子是真可憐啊，三歲的時候他媽就病死了，他爸精神還有問題，時好時壞，犯病了就打人，有一次差點把小孩打死，要不是他爺爺過來，他都沒了。”
陸硯池的眉頭緊緊皺起，張子涵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那他來上學，他爸怎麼辦？”
超市老闆是個善於交際的，三言兩語就把張子涵家的情況交待清楚了：
“村長給他家申請了扶貧名額，孩子上學也不用交任何費用，他爺爺把他爸鎖在家裡，清醒的時候就自己做點飯吃，一年一年就這麼熬過來了，只是可憐了孩子，小小年紀不僅要照顧爸爸還要撿瓶子補貼家用。”
說完老闆看了一眼張子涵的方向小聲跟陸硯池說道：
“聽說這孩子還是他們要的，真是造孽哦！”
“要的？”陸硯池低撥出聲。
超市老闆急忙小聲噓了一下：
“這事可不能讓孩子知道，他爺爺就指望他照顧他爸呢。”
陸硯池輕輕點了點頭，暗暗決定私下打探一下。
張子涵在超市裡轉了好幾圈，最後選擇了一箱泡麵，
“南老師，我可以要這個嗎？”
南知意點點頭，
“當然可以啊！你還可以再選點其他的。”
張子涵抱起泡麵滿足的搖了搖頭：
“這就夠了，我和我爸能吃半個月呢！”
這可是泡麵啊！只有他過生日的時候爺爺才會給他買一袋，現在他一下就擁有了一箱，南老師真是個大好人！
南知意見慣了熊孩子，這麼懂事的還是頭一回見，她把張子涵剛才看了又看卻沒買的零食通通放在了購物籃裡，看的張子涵直皺眉，
“南老師，這些都不頂餓的。”
南知意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又轉身去糧油區買了一袋大米，一桶油，一箱麵包。
陸硯池見她拿著吃力急忙接了過來，
“你們先上車，我等老闆找完錢把東西放後備箱。”
南知意不跟他推拉，拎著一大袋子零食先出去，
“行，一會我把錢轉給你。”
陸硯池結賬的時候，老闆好奇的問道：
“你們是子涵的什麼人啊？也是想來收養他的嗎？”
陸硯池搖搖頭：
“不是，我們是他老師，怎麼？經常有人過來嗎？”
老闆給陸硯池點了個贊，
“有你們這樣的老師真是孩子們的福氣，也不是經常有人來，就有兩撥人來過，不過都被他爸爸和爺爺打跑了。”
陸硯池把老闆的話記在心裡，按照張子涵指的路很快就到了他家。
這應該是叫家吧？沒有圍牆，院子裡到處都是垃圾和不知名糞便，窗戶都是用紙和塑膠布糊的，儘管天氣涼了，還是聞到一股惡臭。
張子涵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從屋裡拿出一把掃帚，熟練的開始打掃起來，陸硯池想要接過他手裡的掃帚被他拒絕了，
“陸老師你身上乾淨，別給你弄髒了。”
南知意就知道他會拒絕，朝陸硯池搖了搖頭，然後拿起屋前的鐵鍁幫著他把掃到一堆的垃圾斂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陸硯池也有樣學樣，不一會就清理出了一條通往屋子的路。
張子涵放下掃帚，臉上有了笑模樣，
“往常我都要打掃半天才能完成，今天這麼快就好了，謝謝你們。”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看見屋裡大人出來，南知意好奇的問：
“你家裡沒人嗎？”
張子涵指了指一個鎖起來的房間淡淡的說：
“我爸被我爺爺鎖起來了，我爺爺去我姑姑家了。”
南知意見他自始至終都沒提過媽媽就知道其中有故事，她朝張子涵勾了勾手，
“快過來幫老師一起搬東西。”
張子涵好奇的歪著頭：
“我自己就能搬動。”
不就一箱泡麵嗎？南老師怎麼還需要人幫忙？唉，看來以後得多幫幫南老師。
隨著南知意和陸硯池把車上的東西一件件的往下搬，張子涵的小臉都皺在了一起，
“南老師，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南知意點點頭，
“是啊，這是老師獎勵你的。”
張子涵手足無措的搖著頭：
“不行，這些太多了，我不能要。”
“哎，你們幹什麼的？是不是想偷孩子？”
一聲怒喝從兩人身後響起，陸硯池和南知意同時朝外看去，只見一個跛著腳的老大爺在一個胖胖的女人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往這走。
張子涵擋在兩人身前大聲解釋道：
“不是的爺爺，這是我老師，他們是來做家訪的。”
張老漢一聽是學校的老師立馬變了態度，笑著朝兩人打招呼：
“原來是老師啊，趕緊進屋。”
胖女人是張子涵的姑姑，她看著堆積在一起的吃食，兩眼放光，
“這是你們給子涵的嗎？”
南知意點了點頭，女人立馬拎著東西進了屋，
“子涵，她是你？”
張子涵平靜的說：
“我姑姑。”
家裡有了大人，南知意和陸硯池也方便進屋了，進了房間，兩人心裡更加沉重，他們此時深刻明白了家徒四壁這個詞，牆是洋灰的，地是土夯實的，空蕩蕩的屋子只有一個土炕，鋪著褥子黑的發亮，南知意摸了摸，又薄又硬。
“你自己住這屋嗎？”
張子涵點點頭，張老漢摸著張子涵的頭重重嘆了口氣，
“這孩子是個命苦的，從小就沒了媽媽，我又不中用，他爸腦子時好時壞，都是他照看的。”
看著默默打掃房間的張子涵南知意心裡酸酸的，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