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霖的目的簡單直接，沒多久就圖窮匕見了——他想拉攏林凡，以及她身後的長天門作大旗，為某皇子作勢。
這時候，他還沒敢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只是以一方支持者的姿態試探林凡的態度。
安東尼奧不知道瑞霖說的就是自己，林凡哪能不知道。
不過她也懶得揭穿，張口就是“不行”。
開玩笑！
先不說他那當人皇的爹，之前噁心他們長天門，乃至整個修仙界那一手，把整個修仙界得罪了。
整個仙門沒來找他們麻煩，仙界本身不穩定，幾乎所有修士全被限制出行，是最大的原因。
否則，就人皇家裡這點兒內亂的死傷，還不足以消解挑釁修士的後果。
當然，從表面結果上看，修仙界看起來是不打算計較了。
可不計較，不代表還要繼續締結利益關係。
原先俗世恭恭敬敬地給修仙界上供奉，修仙界在一定程度上庇佑各方勢力，你好我好大家好。
現在臉都撕破一半，就差捅破窗戶紙打起來了。
但凡是要點兒臉的，誰還會想讓剛得罪過的人返回頭繼續幫自己站臺？
別說修士了，就普通人也幹不出這種事啊！
哪怕這事瑞霖並不知情，是他爹乾的。但享受利益的時候沒看他撇清關係，這時候想撇，哪有那麼容易。
想到長天門的手段，林凡不信這沸沸揚揚的皇家大戲，其他仙門就一點兒都沒摻和。只不過用的是他們世俗愛用的方法，他們修仙界的名聲不纏攪在內罷了。
林凡的態度乾脆又堅決。
人皇的前因往外一撂，讓瑞霖原本還想丟擲身份的想法立即收了回來。
父債子償在這會兒可不是玩笑話。萬一他皇子的身份暴露，林凡……不知道會不會對他怎麼樣，但那個號稱行事沒有章法的幽夜宗的傢伙，就難說了……
安東尼奧還不知道瑞霖心裡正防備他，順著林凡的話對著瑞霖訴苦。
什麼修仙界因為人皇那份上表怎麼震動啦，怎麼混亂啦，怎麼打來打去又肝火大動，偏偏生氣又顧慮這仙家限制，不能拿他們俗世人怎麼樣啦……
他本來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假話摻著真話，當然，大多是假話，好一番危言聳聽。
瑞霖陪著笑，心裡已經在盤算，要是他爹沒了，修仙界的氣能消多少……
兩邊話不投機，也沒聊太久。
拒絕了瑞霖的留飯，安東尼奧笑眯眯地從宅子裡出來之後，才從林凡口中得知瑞霖的身份。
“哈？”他滿臉驚訝，倒是沒想到這一點，“那他之前曲奇八拐的，直接說不就完了。堂堂一個皇子，身份都不敢宣之於口。我就說呢，世家跟皇族不一直有仇嘛，怎麼還當起說客來了，原來如此啊。嗨！還不如他爹有擔當！”
人皇雖然出了昏招，但起碼沒有藏頭露尾。跟他一比，他兒子在這方面上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可能是遺傳？”林凡倒不是太在意，“那舒志宇當初不也藏得密不透風？可見皇子這個身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這話說的。”安東尼奧搖頭晃腦地表示不同意，“那是危及到他們身家性命了，再大的身份擺不平麻煩還招死，誰敢說？你看平常啊！那瑞霖跟你剛認識那會兒，還有以前，舒志宇受寵那會兒，皇子身份可不要太好用哦。”
身份這東西，好不好主要看時機合不合適。
就好像他們諾亞號上下來的人，不都也藏著身份呢嘛？你能說諾亞號艦員身份不好？只不過是怕麻煩罷了。
林凡點頭：“你說得對，是我片面了。”
“那倒也不是。”安東尼奧見林凡利落認錯，立馬感覺有些慚愧，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們那種身份，本來就風險挺高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嘛。大部分時候，成敗和小命都連在一起的，跟咱們這樣的普通人不同。我看那瑞霖就活得挺累的。你說的其實沒錯，皇子的身份，的確是個大麻煩。”
林凡撇安東尼奧一眼，對他口中的“普通人”不予置評。
金思辰要是在，高低要噴安東尼奧幾句。
他跟林凡要是普通人，那他們那些真“普通”人要怎麼定位？
“不過瑞霖的拉攏也正好證實了我的猜測。”林凡篤定道，“皇權大戲裡，的確有其他仙門插手。”
“嗯？”安東尼奧轉頭，“不是你們長天門的那個？”
林凡搖頭：“舒志宇雖然還掛著長天門弟子的名號，但這事兒就跟他的皇子身份一樣，不能放到檯面上來明說。”
他離開長天門的時候，澄空肯定給了他一些東西。
但以舒志宇的境界能使用，又不會跟長天門扯上關係的東西，屬性不會太過逆天。
澄空讓舒志宇回凡俗又爭又搶的初衷，並不是要扶植出一個聽話的帝王，而是報復人皇。
一個本該出局的棋子又重新回到棋局上。舒志宇的任務就是將人皇自以為大好的局面攪亂，越亂越好，消耗的時間越長越好。
舒志宇深刻清楚自己的任務——消磨皇室的勢力，就是消除長天門的怒氣。
所以長天門隱匿在他身後，會給他在皇權爭鬥中某種程度的便利，但不足以讓他直接一把掀了桌子，直接上位。
最終能不能榮登寶座，還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而他能不能成為皇帝，對長天門來說，只是順便的結果，其實並不重要。
舒志宇深諳此道，果然不負眾望。
這個人的確聰明，短短時間內就把整個朝堂上，不僅跟他有血緣關係的，還有能競爭的對手全部拉下了場。
但作為一個皇子，舒志宇會將整個皇家的臉面都扒下來當成世間的笑話，能任平民百姓隨意談笑，踩在腳下嗎？
林凡覺得不合理。畢竟，他回頭要是當了皇帝，折損的還不是他自己的顏面？
直到瑞霖急切地要拉她站隊，她才確定，這場用皇族鬥爭，除了舒志宇，必然還有其他仙界宗門下場。
他們可不像舒志宇有所顧忌，要的就是將高高在上的皇家拉扯到塵埃裡。皇室越糟糕，報復才越有成就感。
皇室裡那些死傷的皇子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的影子。
畢竟早些時候，和宗派修士交好，本就一件自然的事情。
後面雖然出事，但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會牽連到自己身上。再加上舒志宇突然發難，來勢洶洶。有關係好的修士私下裡悄悄助陣，誰會輕易懷疑？
於是，死的死，傷的傷……
可能有人到死都想不到，最大的惡意不是對家，而是自己身後。
“那瑞霖身後怎麼沒修士來投效？”安東尼奧問，“明明他對修士很哈的嘛。”
林凡想了想：“我覺得有兩方面可能。一是瑞霖本人實力比較強，是作為靶子的存在。不管動不動，總有人會動他。二是他自己主意很正，不會輕易受他人影響。這樣的人如果沒有過往的交情，這時候主動接近會很麻煩，就像今天他對你的態度。”
安東尼奧點頭：“他防禦心的確很強。我這麼親和的人說的話他竟然都不信！換了是我，我也不願意選這個難搞的目標。”
林凡假裝沒聽到他的自誇，繼續道：“但是他應該也感覺到了修士隱晦的介入，知道以凡俗的力量沒辦法抵禦，所以才想找後援。畢竟我跟他的相識，他才是主動方，再加上長天門的地位……”
“誰能想到你們長天門早就……哈哈哈哈，”安東尼奧抱著肚子笑，“不過能堅持到現在，這哥們兒實力的確不弱。那些已經失敗的目標身後的那些壞東西必然不會幹休。後面他再不信，沒人可選的情況下，遲早還是會接的。”
“那就不干我們事了。”林凡滿不在乎，“他們鬥他們的，我們忙我們的。有沒有這一出他們遲早還是會鬥，歷史的必然程序，攔不住的。”
“我懂我懂。”安東尼奧雙手扣在腦後，仰頭看天，“咱們在一邊看看熱鬧就好。”
兩人知道瑞霖的皇子身份之後，怕被其他監視瑞霖的勢力注意到，進而捲入皇權鬥爭，麻煩得很。
從宅子出來之後，默契地直接離開了鎮子，想遁遠點。
不想剛安穩了幾天，還是被人找到了。
林凡跟安東尼奧在路邊攤吃餛飩，攤主家五六歲大的小姑娘顛顛地跑到他們桌旁，送上了一盤扣著碗的碟子。
安東尼奧還說餛飩攤還送菜，伸手揭開罩碗。
白色的粗瓷盤中，赫然是一枚長天門弟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