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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別騙我好嗎,我只有你了

周棠望著陳宴那有些疲倦的臉,站了起來,低聲說:“你回來了。”

“嗯。”陳宴輕輕的應了一句,繼續朝她靠近,待站定在她面前,周棠能看清了他眼裡密集的紅血絲,大概是真的太累。

“怎麼不去樓上睡?”陳宴說。

周棠緩道:“本打算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再上去,哪知道睡著了。”說著,話鋒稍稍一轉,“王茉這會兒怎樣了?”

“雙腿骨折。”

周棠下唇抿了抿,沒說話。

陳宴沉默了幾秒,繼續說:“恩師走了,明天有很多事需要我處理,畢竟王茉明天手術,王茉母親情緒激動,做不了什麼,所以恩師的後事,我全權負責。”

周棠心頭輕輕揪了一下,點點頭。

陳宴語氣裡的低壓,她是感覺出來了的。

王茉父親的去世,王茉一家的支破淋漓,對陳宴來說,並不是無所謂的。

相反,他現在心情似乎很不好,情緒低落得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壓抑。

周棠主動伸手牽上了他的手,意料之中的,他的指頭觸感冰涼,周棠小心翼翼的將他修長的手指包裹在她的指腹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陳宴,有些事,你已經盡力了的。”

所以,不要太難過,也不要太壓抑。

她想勸他一句節哀順變的,但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曾經對她那麼好的王素芳去世,她都沒親口對陳宴說一句節哀順變,如今這幾個字到了這一刻,她有些說不出口,似乎內心深處縈繞著一種生意,她沒資格對陳宴說這些。

她欠他的,真的很多很多。

陳宴沉寂的目光終是波動了半許,黑瞳緊緊的鎖著周棠,薄唇有些艱難的勾了一下,“我知道生死無常,有些事不是我能阻止,但對於恩師,我這輩子是愧對的。”

周棠握著他的指尖緊了一下,想起王茉父親對陳宴的臨終囑託,想起陳宴牽著她去醫院,委婉的告知他恩師他的決定,手心也跟著涼了一下。

“對不起。”她誠摯的說。

陳宴很少對一個人愧疚,他這會兒能親口說出這話,便證明他對王茉父親是真的愧疚,他的心情也是真的差。

如果不是她前幾天摻和進來,一切應該也不會變成這樣,至少,王茉不會跳樓,陳宴不會心焦成這樣。

她的目光突然渙散了半許,忍不住在想,她這次回來,到底時機對不對,到底有沒有用,因為她發覺,她的出現並沒讓陳宴真的開心,反而讓事態演變得越發嚴重。

她如今擔心陳宴沒錯,但或許,她太過著急了,也出現得太急了,如果她能晚些時候出現,等陳宴處理完王茉家的一切,等陳宴心無愧就的做完所有決定,那時候,她出現在他面前,是否會好一點,因為那個時候,無論陳宴是接受她還是不接受她,都無所謂了,只要他情緒正常心態正常,哪怕是王茉日日陪在身邊,她也是心安了的。

卻是這般思想剛在心頭滑過,她的手便被陳宴的手反過來裹住了,隨即他用力一拉,她整個人帶了點力道的撞入他懷裡。

周棠鼻子撞得稍稍有些痛,耳裡也感受到了陳宴胸腔裡那不容她忽視的跳動,腦子裡剛剛滑過的那些悵惘思緒也被這突然來擁抱給全然揮卻。

“別胡思亂想。”陳宴適時在她耳邊說。

周棠正要回話。

陳宴繼續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相反,你的出現讓我驚喜。”

周棠到嘴的話噎住。

陳宴橫在她腰間的手越發用了力,像是要將她擠入骨髓,下巴也磕在了她的肩膀,埋入了她側脖的頭髮裡。

他渾身都緊繃著,即便沒了其它動作,但周棠卻感受到了一種來自於陳宴身上的珍重與脆弱。

“抱歉,對你說了這些,我只是感慨恩師的去世,也懊惱自己空有錢權,卻挽不回一個人的命,就像,我媽當時那樣,我拿著大把的錢大把的卡堆在醫生面前,我只能嚇壞了他們,卻無法讓他們救回我媽。”陳宴啞著嗓子說,長長的喘氣聲,明明很語調,卻又像是嘶聲後的力竭一般,讓人聽得心顫。

周棠鼻子頓時酸澀起來,心中震撼作響。

她終是明白了,陳宴這種樣子,不僅是感慨王茉父親的離世,更因王茉父親的離開,而再度回憶起了王素芳離開時的悲慟和無助。

“對不起陳宴,對不起,如果我當初能早點和你在一起,早點和你呆在芳姨身邊,芳姨是不是就……”後面的話,周棠啞著說不出來。

她再度想起那天和保姆去看了王素芳的墓地,想起王素芳那冰冷的墓碑,心頭騰起的痛和內疚快要將她淹沒。

陳宴卻低低的朝她說:“周棠,我這人從不是什麼好人,平生也不得幾人在意和喜歡,我也不喜歡緬懷過去。”

周棠努力穩住情緒,啞聲說:“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次主動回來,到底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決定和你在一起,讓你開心快樂。”讓你,變回以前那樣。

“不是。”陳宴說。

周棠怔了一下。

陳宴抬頭,稍稍與她拉開了些距離,那雙黑瞳鎖向她。

周棠迎上他的眼,只覺得他這雙眼睛和平時不太一樣,像是危險的深淵,又像是從深淵裡攀爬出了一些藤蔓,要將她整個人都扯進去。

隨即,她聽到陳宴一字一句的朝她說:“意味著我身邊沒什麼其他在意的人了,周棠,我只有你了。”

周棠鼻頭猛的一酸。

“所以,你的話我當真了的,這次也別騙我,別丟下我好嗎?以前的我,有母親和恩師,有仇恨,承受得住這些,但現在,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所以,別再騙我了,好嗎?”

尾音落下,他甚至有些急切的,低頭下來吻住了她,周棠卻也在他沉淪而又痴迷的吻裡,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所以,即便到了這一刻,他還是在懷疑,還是在擔心,還是在小心翼翼的祈求她別騙他。

他在她面前,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哪怕他現在的這般急切的熱吻,也像是在深淵與絕望裡急切的想要找到她存在的證據,他太孤單太壓抑太沉重了,他想在她這裡,攫取一絲半點的在意和溫暖。

他這輩子,真的太累太累了。

周棠驀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動而又熱切的回應。

感受到周棠的主動,陳宴像是終於得到了幾許安慰,動作也稍稍變得溫柔與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