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遇見蔣思蘭以來,陸清遠一直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他覺得他能看清這個女人心底最陰暗的角落和最赤裸裸的慾望。
他總是覺得,蔣思蘭的一切,他都能全然掌控。
他看著蔣思蘭做那些在常人眼中匪夷所思的事情,縱容著她,把玩著她,就像是對待一個小時候想了很久卻沒有得到的玩具。
抱著想要看看她能在他的縱容下,做到什麼程度。
十幾年的相處,讓他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依賴。
他甚至還可笑地想要和她永遠這麼生活下去,想要和她成為真正的家人。
夜色逐漸深了。
屋內沒有開燈。
陸清遠坐著,任由黑暗逐漸吞沒他。
實在是,太可笑了。
前所未有的挫敗,幾乎要壓倒他。
終於,他開啟了電腦,幾則指令下發給各個下屬。
有親近又有眼力的下屬不解又困惑:“boss,這有些偏離我們之前的計劃,而且如此激進,容易……”
勸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清遠打斷。
電話裡的聲音比從前多了幾分沙啞,彷彿抽了一夜的煙一般。
“照做就是了。”
語氣很平淡。
就跟往日吩咐他們拋售股票時一樣。
果斷,沒有絲毫遲疑。
下屬原本就在嘴邊的勸阻立刻就止住了。
這些下屬都是陸清遠這十幾年來陸陸續續收下的。
來自不同國家的年輕人聚在一起,也時常會說起他們這個boss, 行事作風特別果斷,也不容人質疑。
但每每最後的結果都很好。
雖不至於每次專案都能大賺特賺,但大體上也有個七八成的機率。
可別看不上這沒到百分百的機率。
畢竟商場如戰場。
多的是人為了兩分的可能性賭上全部身家。
要是有人能保證自己的專案有七八成的機率能成,那這個專案絕對有一堆風投搶著投資。
之前那些專案,也不是沒有下屬不看好的。
但最後的結果大部分情況都能證明陸清遠判斷的正確。
即便是偶爾有疏漏,陸清遠後續的彌補措施也非常及時迅速,總不會虧損太多。
次數多了,下屬們就養成了習慣。
只要是陸清遠強硬要做的事,他們最好是別攔著。
強行攔著,最後反而暴露他們能力不足。
這次也是一樣。
陸清遠一句“照做”,直接讓一幫子下屬行動起來。
之後發生的一切,在這些後來或被遣散或被辭退或主動辭職的下屬們看來,簡直是跟做夢沒什麼兩樣。
嗯……怎麼不是做夢呢?
十幾年在海外接業,產業已經足夠他肆意揮霍幾輩子都花不完的boss,莫名其妙就要插手陸氏,一副要奪回自己十幾年前主動放棄的股份和集團的樣子。
幾個陸清遠剛到A國時就跟著他的下屬大體知道一點他的身份背景。
如今也不免瞠目結舌。
咋?十幾年過去了,boss終於幡然醒悟,覺得自己拼死拼活工作,不如直接繼承家業一勞永逸?
但陸清遠在海外的產業滿打滿算,和陸氏目前面上的產業值也沒差多少啊……
下屬們雖然滿肚子疑惑,卻礙於前面十幾年智商都被碾壓,因此半點不敢吱聲。
陸清遠當然知道,自己目前做的事情,在很多人看來都跟瘋了沒兩樣。
他的確瘋了。
他不顧父母和親弟弟的連番警告,執意踏足陸氏,做出一副要奪回陸氏的架勢。
他放任蔣思蘭在背後做那些小動作,然後施施然出手,在她即將要被懲罰的時候,將她保下。
看著她越發情意綿綿的眼神,心中只有一片泠然。
他粗糙地佈置著自己的計劃。
幾乎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餘地。
很快,網上關於陸氏內部動亂的訊息愈演愈烈。
陸清遠沒有停手。
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親弟弟不可能就這麼任由他搗亂。
是的,他知道自己做的這些,都太粗糙直白了。
以陸清珩的能力,他很快就能理清源頭,找到解決方法。
他若是慢了,恐怕陸清珩還會察覺出不對勁。
陸清遠從前和這個弟弟不太熟,相處不多交往也不多。
雖然從短暫的幾次相處中看出了弟弟的能力和他眼裡的野心。
卻還從沒有和這個弟弟正面對上過。
一開始,他是把這些事當做是自己最後一次瘋狂。
但很快,他就在和陸清珩的交手中,找到了已經時隔很久沒有過的刺激和戰意。
那一串串數字,都構成了棋盤,棋盤上,一邊是他,一邊是陸清珩。
每一次執棋,他都全力以赴。
每一次看到對面的應對,他都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心滿意足。
交手越多,他越是能看清自己和陸清珩的區別。
他早年也被稱作工作狂,卻不是因為他喜歡工作,而是除了工作之外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感興趣。
很多人背地裡稱呼他是暴君。
但陸清遠心裡卻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被早就設定好了程式的機器人。
他自詡什麼都能看清,因此看什麼都無趣。
世間的一切都彷彿是平面化的,黑白化的,放慢化的。
直到蔣思蘭的出現。
就像是一潭死水中唯一的活物。
就這麼輕巧地讓他的生活出現了波瀾。
是他無法拒絕的波瀾。
所以他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而他這個弟弟卻不一樣。
陸清珩也算是個工作狂。
據說他剛結婚的時候,都能為了工作直接睡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放著老婆在公司加班足足半個月不回家。
但陸清遠能感覺得出來,陸清珩和他是不一樣。
他並不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所以只能工作。
而是真的熱愛工作,喜歡那種可以量化的成就感。
尤其是,陸清珩還不像自己。
除了工作以外,陸清珩還有自己的喜好。
他有點強迫症,尤其是對容易起褶的襯衫,可能也是因此,他對各種袖釦情有獨鍾。
他喜歡親自設計並定製各種袖釦袖箍。
諸如此類的小愛好還不少。
陸清遠第一次發現這些的時候,甚至有種新奇的感覺。
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竟然和自己有這麼多區別。
隨著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少,陸清遠知道,最終的結果終於要出來了。
而此時,蔣思蘭也終於在越青菱手下敗下陣來。
看著蔣思蘭做的那些小動作,陸清遠第一次懷疑,她是不是把腦子都花在了攻略不同的男人身上。
以至於十幾年就花光了她所有智商。
如今只能使出這些上不了檯面的計謀。
不,那些小動作甚至稱不上計謀。
連損人不利己都沒達到。
自己貼進去人脈和錢財,最後給越青菱造成的傷害,簡直是就跟開玩笑一樣。
陸清遠想,他的手段粗糙是因為他本就沒打算真做成什麼。
而且他還卡住了陸清珩想要從父親手中奪權的心思,到底還算是瞅準了時機吧。
那麼蔣思蘭呢?難不成她也是沒打算對越青菱做什麼?
一開始,陸清遠還真以為蔣思蘭要奪回孩子。
但後來她做的那些事,分明就只是針對越青菱個人。
陸言之那麼大個孩子,從高二升到高三,這麼長的時間,蔣思蘭卻鮮少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一番算計籌謀後,封叔焱終於耐不住,再次出現。
聽到最後還留在他身邊的下屬來報告這個訊息的時候,陸清遠時隔很久,終於笑了。
“砰”的一聲槍響。
他眼睛看著對面表情僵硬不可置信的封叔焱,眼尾餘光卻不受控制地放在撲向他的蔣思蘭身上。
他能感覺到汩汩的鮮血從自己身上流失。
手臂最先開始發冷。
眼睛因疼痛有些模糊。
但他看著慌手慌腳想要捂住自己傷口的蔣思蘭,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想,他之前或許的確是錯了。
開著門的金絲籠,並不能真的圈住這隻金絲雀。
他會給她一片更大的天空,但這次,只有一個關了門的鐵籠子。
陸清遠有時候也覺得,不管是自己還是蔣思蘭,其實本質上都挺可笑的。
一種自詡高高在上的可笑。
如今,他斷了腿,受了傷,前幾十年拼搏的產業被他全數交給了陸清珩。
他相信,這些產業在陸清珩的手上,一定會發展得更好。
這不是什麼施捨。
只是不甘心自己前幾十年努力的果實被別人搶走罷了。
至少這個是自己的親弟弟。
至於他自己……
陸清遠躺在病床上,看著已經從看守所裡被保釋出來,卻只能跟著他住進這嚴加看管的療養院的蔣思蘭。
封叔焱的身份在大庭廣眾被揭穿持槍入境,又背上了持槍傷人的罪名。
加上如今被人堂而皇之從看守所裡劫走。
一樁樁罪名加起來,即便他不是封叔焱,都難逃牢獄之災。
若再加上封家那些罪孽。
那恐怕就不僅僅是封叔焱了,他背後的依仗,從封家到泰峰賭場再到麗灣島。
這些髒的不能再髒的把戲,最好都給攤到陽光下,讓大家一起看看。
封叔焱這看著儀表堂堂的外表下,染著多少見不得光的鮮血。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受傷,他相信,即便只是為了維護陸家的聲譽,陸家也會在封叔焱乃至封家倒臺這件事上助一把力,添一把火。
這一次,封家不可能逃得了。
像封家這樣延續百年的家族,即便陸清遠認為這種家族根本就只是一個黑幫幫派,也不得不承認,絕對會有不少冥頑不靈的人忠心耿耿地擁護它。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即便是本家被滅了,總有一些枝丫還想著要報仇。
明面上,蔣思蘭可是導致封叔焱被抓的主要原因。
蔣思蘭自己也知道,她一旦身邊沒有保鏢,就這麼跑出去。
恐怕都不用幾天,人就能直接消失在華國境內。
就算之後被找到,人還完不完整都是兩說,到時候,就算是犯罪人員被抓了判刑了,她受的傷還是實打實的。
這都算是好的。
沒準她被找到的時候,都是一具屍體了。
到時候害了她的人結局如何,哪怕是被一槍崩了呢,她也活不過來了呀。
她可不會天真的覺得,沒了封叔焱,她還能從封家人手中安然無恙逃出來。
或者說,此時即便是封叔焱站在她跟前說要帶她走,她都不見得能相信他。
當初她還不知道封叔焱的家世背景的時候,就幾次因為他的行事作風而膽寒。
那樣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性格,喜歡她的時候,自然那將她捧在手心。
一旦不喜歡了,棄之如敝履都是輕的。
後來意外知道封叔焱來自封家,又知道了封家的背景和過往歷史,就更加害怕了。
她知道他那麼多秘密,一旦落到他手上,恐怕連能不能活命都是個問題。
而陸清遠卻不同。
蔣思蘭雖然最近受了點苦,但她深信陸清遠不會放下她不管。
沒看他都能為她受槍傷嘛!
只要陸清遠醒來,身體恢復好!
蔣思蘭想,到時候,他們還是出國去吧。
十幾年沒回來,華國已經不是她認知中的華國了。
這次回來的遭遇,實在是讓蔣思蘭沒了那本搞事作妖的心氣。
“……還是A國好,等我們出國了,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蔣思蘭輕聲暢想著,語氣溫柔和緩。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清遠有些虛弱的聲音打斷了。
“思蘭,抱歉,恐怕我們不能出國了。”
“怎、怎麼了?”蔣思蘭一瞬間有些遲疑,想了想,“是不是因為官司?還是你父母不讓你出國?”
不知怎麼的,明明眼前的陸清遠臉很蒼白,身體很虛弱,但蔣思蘭卻莫名覺得後脊樑一陣寒意。
緊接著,陸清遠說的話,徹底印證了這一點。
他說:“我所有的資產已經凍結,目前唯一還留在手裡的只有每年分紅在二十萬左右的一隻股票。我能在這個療養院修養身體,還是因為我弟弟的施捨。”
他說:“對不起思蘭,我現在已經給不了你更好的生活,你離開我,去找別人吧。”
之後陸清遠再說什麼官司什麼和解的話,蔣思蘭已經完全沒心思管了。
“什麼叫凍結了!怎麼可能!”蔣思蘭簡直不能相信。
但陸清遠的表情卻讓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瞬間,她眼前都一陣陣發黑。
要不是坐著,人都要癱軟在地了。
她努力用盡最後一點理智,回想自己擁有的一切,還能不能讓他翻身。
國內的大學沒畢業,大四她就出國了,當時也沒有辦休學,如今顯然也不可能有畢業生和學位證。
到A國後,她靠著陸清遠花錢,重新讀了一份藝術類的專業,拿到了畢業證。
但這種專業,也就只能附庸風雅,真想賺錢,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蔣思蘭已經被陸清遠養了十幾年,如今再讓她去上班掙錢,不說她還能不能,她也不想啊。
而她在A國這十幾年,雖然手上從沒有缺過錢花,旅遊度假一應用度都極盡奢侈,但這一切都是直接刷的陸清遠的卡。
她已經習慣了刷陸清遠給她的附屬卡,在外和那些男人交朋友時,也為了塑造自己的人設,儘量不要那些男人給的錢,只收禮物。
如今,這些禮物自然大多都在A國的家裡。
根本就沒有帶回來。
想也知道,要是真的沒辦法出國,這些東西肯定都不屬於她了。
而在國內,連住的房子都是當初租的。
裡面倒是有一些奢侈品,卻也杯水車薪。
直到現在,蔣思蘭回顧自己的前半生,才恍然發現,一切都如此虛無縹緲。
到最後,她竟然還是什麼都沒有!
不,甚至還不如十幾年前。
那時候她好歹還有年輕,還是江州大學前途無量的高材生,還有當初賣房賣車的存款,還有個學生會副會長的竹馬護著她。
而如今,她已經三十多歲,不僅沒錢沒房沒車,一旦出去,可能還要面臨封家的追殺!
她的表情一會兒一變,身上的氣質也隨之變得頹然。
到最後,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遠哥,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難道我會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嗎?你受傷了,身體也不好,我一定要待在你身邊照顧你的,那些人哪有我懂你。”
說著,彷彿自己說服了自己。
還重重點了點頭。
陸清遠看著,眼神一如既往的柔和。
“可惜我以後沒辦法再給你買最新款的包和裙子了。”
蔣思蘭笑容僵硬:“沒關係,你更重要。”
陸清遠笑:“也沒辦法帶你經常出去度假了。”
蔣思蘭:“沒事的,你更重要。”
陸清遠:“你的那些保養品護膚品,恐怕以後也買不起了。”
蔣思蘭深吸一口氣:“你更重要!”
陸清遠:“等我身體修養好了出院了,恐怕要租房度日。”
蔣思蘭咬著後槽牙:“……沒事的!!你!更重要!!”
陸清遠眼看著蔣思蘭的臉越來越黑,倒也知道可持續發展的道理,沒有再繼續刺激她。
反而開口安慰她:“沒事的,我身體還沒康復這段時間,我們在療養院的花銷,都不需要我來支付。”
這話一出,蔣思蘭終於因為這難得的好訊息而鬆了口氣。
好吧。
至少她還能享受至少一個月的貴婦生活。
蔣思蘭憋著氣,安慰自己。
至少比被封家人找到,被斷腿斷手好。
陸清遠當然也看出了蔣思蘭的言不由衷,也知道她如今的忍耐,只是因為短暫的害怕和最近連番的事故引發的驚慌失措。
蔣思蘭享受了十幾年的貴婦生活,又如何能一朝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但,他不急。
他會讓蔣思蘭看清楚,離開他後,會面臨什麼。
之後幾天,蔣思蘭果然如她所說,盡心盡力照顧著陸清遠。
很多事情都不假手於人,連護工的活都給搶了過來。
在陸老爺子來看望陸清遠的時候,更是如此。
陸清遠知道,她還沒有死心,還想著透過討好陸老爺子,來拿回那些東西。
但陸清遠深知他父親的為人。
果然,都不用陸清遠開口,老爺子直接漠視了蔣思蘭的存在。
他來的頻率不算多,但每次來,也只是和醫生護士溝通陸清遠的身體恢復情況,偶爾會交代陸清遠幾句話。
至於湊在一邊的蔣思蘭,他權當是空氣。
這麼幾次下來,蔣思蘭也知道,討好老爺子是無用功了。
而除了老爺子以外,陸家其他人都根本沒來過療養院。
蔣思蘭更加無從下手。
她倒是想對那些年輕醫生下手。
但後來想想,且不說那些醫生有沒有錢,就說她就算是跟著醫生出去了,封家的人會忌憚陸家,難不成還會忌憚一個醫生?!
到時候別直接把她給綁了,都算人家手下留情。
左思右想,到最後還是隻能乖乖照顧陸清遠。
療養院的一切生活供給的確都非常好,陸老爺子雖然無視了蔣思蘭,但還沒有小氣到不讓人吃喝的地步。
因此,蔣思蘭在這裡的確吃的好住的好。
連洗護產品都是療養院專線定製的,有療愈功能。
但療養院本身的性質問題,作息和飲食都太過健康。
十天半個月還可以。
時間久了,陸清遠是習慣了。
蔣思蘭是要崩潰了。
以至於,在某一天收到一個小紙條,上面寫著她某一個“朋友”在國外一直久等她不到,如今已經到國內來,知道她過得不好,決定帶她出國過好日子的時候,蔣思蘭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立刻同意了。
這位“朋友”是她除了陸清遠以外,認識的最有錢的人。
應該能躲過封家人的追殺吧?
應該?
然後很快,蔣思蘭就在一場險些讓她當場去世的車禍中,清醒了過來。
說是險些,那是因為這場車禍就發生在療養院大門外不遠處。
還沒等那輛肇事車輛一撞不成,再上來撞一次,就已經有療養院的人出來,報警的報警,救人的救人。
但即便如此,車禍依然是慘烈的。
側面直接的撞擊,讓蔣思蘭幾乎承受了百分之八十的衝擊。
手臂直接被刺穿,肋骨斷裂,腿更是被壓在車下,整個人幾乎是破碎的狀態。
最要緊的是,經過這一切,她竟然還意識清醒,並沒有昏迷。
只能清晰地感受著被肋骨刺穿肺腑的疼痛。
一直到醫生來,將她安穩抬到了擔架上,她才終於堅持不住,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還好……
還好她還有遠哥。
昏迷之前,她腦子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等她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沒心思去管她那位“朋友”了。
瀕臨死亡的痛苦和絕望,讓她根本離不了陸清遠身邊。
只要一離開,她就睡睡不好,吃吃不好,整個人因為膽戰心驚迅速瘦弱下來。
她沒有看到,陸清遠在撫摸著她頭髮時,悠悠的眼神。
要不是蔣思蘭還在,陸清遠幾乎要滿意地哼出聲來。
瞧!
這不是很好!
從此以後,她再也離不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