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陳淵又想跑，金一豈能放過。
“不對吧，你上次明明說的，請我去你家做客，順帶請我吃個飯。”金一盯著陳淵，“你小子只提做客，這後半句你是一點不提啊。”
陳淵臉色一黑。
這老小子記得還挺清！
“對，是有這件事，你看我忙一天都給忙忘掉了。”陳淵面露慚愧的神色，“實在不巧，我剛已經吃過了。”
金一：“？？？”
這小子臉皮還真厚啊！
好好好，這樣玩是吧？
以後別讓我逮到，否則我見一次提一次，見一次提一次。
我倒要看看這頓飯你要賴到什麼時候！
他壓下心中的鬱悶，看向陳淵身後的會館，說道：
“你能接到這個演唱會的委託，也算是走運。這個任務今天在平臺上一放出來，沒多久就搶空了，你小子手夠快的。”
狼多肉少，好任務都是要靠搶的。
Y在這方面已經可以說是行家。
陳淵此時聽完金一的話，忍不住皺眉：
“不是，你怎麼知道我接的是這個任務？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吧。”
雖然協會專員有許可權在後臺檢視傭兵的任務記錄，但是整個協會二十萬傭兵，誰會天天只盯著一個看啊！
Y在這時候充滿警覺，說道：
“陳淵，你好像被變態盯上了。”
陳淵感到一陣惡寒。
金一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這次真的只是順帶來這裡辦事。”
“所以說，上次候診區那次不是順帶？”陳淵眉頭皺的更深了，“真是專門去查我了？”
金一：“！！！”
“那次當然也是順帶路過！”金一激動的揮舞著手，“我們協會專員工作繁忙，怎會專門盯你一個小小傭兵。”
陳淵點了點頭：
“哦，我還以為你是專門來堵我的呢。”
金一：“……”
他冷哼一聲：
“你一個E級傭兵，天天接一些G級F級的任務，已經引起上頭注意了，現在高層正在研究這個事，我這也是整理會議記錄的時候，順帶才看到了你的任務資料。”
陳淵聞言，立即凝重起來，誠懇道：
“感謝告知。”
“你好自為之吧。”金一語氣恢復平靜，“新規則即將出臺了，過不了多久，高階傭兵參與低等級任務的漏洞就要堵住了。”
說完，他淡淡道：
“你是個有趣的瘋子，別死的太早。”
陳淵點了點頭：
“那我爭取辦完貸款再死。”
金一皺了皺眉，說道：
“你就不能現在貸款把手術做了嗎？”
“嗯，我考慮考慮吧。”陳淵點了點頭，“真萬不得已，也只能找人借錢了。”
金一這才滿意點頭，說道：
“我等你！”
隨即，他走進會館。
似乎真的是來辦事的。
Y這時候急切道：
“怎麼辦啊，陳淵。協會那些高層就已經知道了，我們這才做了兩天任務啊，不會明天就不行了吧。”
“高層這是有人專門盯著我啊。”陳淵悠悠嘆息，“我估計義體派已經知道了軍用義體的事。”
之前金一對陳淵的說法是，協會高層義體派和人本派不和，所以義體派把陳淵定到了E級，而人本派出於彌補，送了一支新的機械臂。
但自從機械臂被Y破解後，陳淵才確定了人本派是在拿自已做實驗。
結合兩派相爭的背景，這時候再來看這件事——
為什麼那些義體派高層那麼關注自已一個小傭兵，迫不及待要自已死？
很有可能，義體派已經知道實驗的事情。
他們不能直接出手殺了陳淵，因為這可能會讓理念之爭上升到武力鬥爭。
但他們又想毀掉夫人的實驗。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給陳淵定一個高階別，讓陳淵自然而然的死在任務裡。
這樣一來，人本派哪怕再憤怒，也無法指責什麼。
畢竟，義體派這一套流程合法合規，有著程序正義。
陳淵基於這點推論，明白了自已的處境。
他淡淡道：
“義體派想要堵住漏洞，人本派不會輕易讓他們如願的。金一說過不了多久，那是因為他沒看清楚這點。高層內鬥，哪有那麼快出結果。”
“所以說我們還有時間咯。”Y驚喜道。
“儘快攢夠手術的錢吧。”陳淵語氣凝重。
今日賬戶餘額，六千七百二十點。
……
會場內，傭兵已經散去，變得格外安靜。
金髮的男人一路直行，到舞臺前停下。
金髮的女人背靠著舞臺邊緣，面朝著男人走來的方向，似乎一直在等他。
“我給你預留了門票，結果現在才來？”女人的語氣充滿哀怨，黑紗下的眼眸看不透情緒，“可真是令姐姐我傷心啊。”
“工作繁忙。”男人語氣平淡，“你的演唱會一向又臭又長，只會喚醒我童年那些不快的回憶。”
姐姐從小愛唱歌，時常幻想著自已是舞臺上的大明星，於是總是強迫弟弟做她的聽眾。
怎麼強迫呢？
比如把弟弟綁在椅子上，讓他不能玩心愛的玩具，不能看喜歡的節目，只能“欣賞”姐姐的表演。
女人不禁感慨：
“唉，你那時候是我唯一的聽眾，我以為你會永遠做我的聽眾。”
男人看向觀眾席上那密密麻麻的座位，淡淡道：
“你現在已經不缺聽眾了，你已經實現夢想了，大歌星。”
“那麼你呢？你的夢想呢？”女人問道。
“我……”男人低下頭，嗤笑一聲，“我能有什麼夢想？”
“你曾經說過，想成為父親那樣厲害的人物。”女人輕聲嘆息，“你一直為之努力著，還加入了公司。”
“那都是兒時的戲言罷了。”男人搖了搖頭，“從入職公司起，我就不想這些了，現在從公司離職了，更不會去想了。”
“真的不想了嗎？”女人湊了過去，“在我看來，你一直在努力呢。”
“……你想多了。”男人嘆息一聲，“我不可能成為父親那樣的人，我明白，我還差的遠。”
頓了頓，他淡淡道：
“這輩子平平淡淡，做個小職員我就滿足了。恭喜你實現了夢想，姐姐，但請不要干涉我平淡的生活了。”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倔強啊。”女人輕嘆。
男人深吸一口氣：
“離開紅樹城，不要再回來了。你既然已經脫離了這裡，又回來做什麼？”
“我今晚就會離開。”女人輕聲道。
頓了頓，她緩緩道：
“我還是懷念你聽我唱歌的時候，所以在離開之前，聽我再唱一首吧。”
“不了。”男人搖了搖頭，“我走了，別再找我了。”
說完，他向外走去。
女人站在那裡，久久無言。
金髮的男人走出會場，拉開紅色敞篷跑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他並未發動車輛。
不知何時起，會場內又響起悠揚的歌聲。
男人靜靜坐在那裡。
許久，許久。
高樓霓虹燈閃爍，照亮這不眠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