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您用一種罕見的蠱蟲解了月照?”
被叫來給顧清瀾診治的柳逸熙聽完他的敘述皺著眉向他確認。
柳逸熙其實也不瞭解蠱蟲,這畢竟是失傳已久的東西,只是主上既然說他懂,那就當他懂吧。
顧清瀾肯定道:“是。”
毒是顧清瀾解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又不是拿了錯認恩人的劇本,不能張嘴坦白。
瞭解過大致情況之後,柳逸熙給顧清瀾把著脈,沒急著說話,雖然驚訝於主上還會用蠱解毒,但面上沒有表露半分,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認真。
只是這脈把著把著,柳逸熙臉上的表情就凝重起來。
他沉聲開口,“您既然敢做這樣的事,想必也清楚後果,陛下的毒連臣都無可奈何,僅僅靠一對蠱蟲就能清除,想必需要付出的代價不會小。
臣愚鈍,只能診斷出您的身體突然衰敗許多,需要好生將養,至於能不能恢復,臣不敢斷言。”
作為一名專屬大夫,遇到顧清瀾這種病人是最氣人的,作為一名屬下,有一位瞎折騰還疑似戀愛腦的主子,他的前途是無光的。
顧清瀾只當沒看見他擔心幽怨的眼神,轉頭安撫褚玄錚:“我都說了讓柳太醫開些補藥就行,別擔心了。”
褚玄錚對柳逸熙道:“你先退下吧。”
等柳逸熙出了屋子關好門,他脫鞋上床鑽進顧清瀾懷裡,才不再沉默。
“阿玉,為什麼沒有按褚擎蒼的命令去做?我以為你不會在乎我的死活。我原本想著 ,既然都要死了,不如放縱一次。”
“陛下的放縱一次,就是將我關起來,嗯……縱慾?”
顧清瀾用認真的語氣說著不正經的話,彷彿是真的把這當做思考出的一種可能性。
褚玄錚內心的壓抑忽然就被擊散了大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仰起臉炸毛反駁:“胡說,我才不是這種人!”
趁此時機,顧清瀾低頭親上他額頭,眨眼間褚玄錚就被順了毛,他將頭埋進顧清瀾胸膛蹭了蹭,蹭的衣襟散亂大開。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顧清瀾面板上,褚玄錚的聲音悶悶響起。
“從小到大,我只見過先帝怎樣愛母后,可是母后卻對他又恨又怕。
在我能記事的時候,他已經把母后逼瘋了,所以後來我把他殺了,在我能力足夠、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定了他的死期。
即使從母后的態度中我明白了先帝那樣的做法大錯特錯,愚蠢至極,可我沒得選,也不想選。”
沒得選的是出身經歷,不想選的是學習與改變。
褚玄錚承認自已曾因為朝不保夕而自甘墮落,差點成了先帝那樣的人,還好顧清瀾來了,懸崖勒馬,為時未晚,他還沒有在痛苦折磨中自我放逐。
顧清瀾猝不及防的聽到了皇室秘聞,不由想起劇情和他已知的情報。
秦元先帝駕崩的突然,暗地裡難免有許多傳言,不過並沒有證據。
除去那些離譜且小眾的傳言,主流猜想便是先帝死於謀殺,而嫌疑人有兩個,就是褚玄錚和褚擎蒼。
先帝最後見的人是褚擎蒼,原本所有嫌疑都在他身上,畢竟褚玄錚是太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不必冒這個險,但褚玄錚即位後未逾年便改了元,一力壓下群臣反對,有違祖制且太過倉促,這說明他對先帝並不敬畏,甚至會可能因為急於登基而盼望先帝早死。
不過褚擎蒼突然從閒散王爺變成先帝遺詔中的攝政王,顯然嫌疑更大,沒想到動手的居然是褚玄錚。
埋在顧清瀾懷裡的褚玄錚沒看到他臉上思索的神色,自顧自的說道:
“如果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會把你藏起來,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這就算是臨死前的放縱。”
接著他聲音慢慢低下去,越來越低,最後近乎微不可聞,語氣裡的難為情卻愈發清晰。
“不一定非要縱情聲色,不過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
威嚴的,溫和的……戴著假面的或者最真實的他,顧清瀾都見過,這樣害羞好似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樣子倒是稀奇。
“是嗎?那陛下待我真好。”顧清瀾嗓音含笑,也不計較褚玄錚要霸佔他的話。
“你不怪我嗎?我知道自已的做法尋常人不會接受……”
褚玄錚何曾如此在意他人想法,猶豫踟躕,顧清瀾確實希望他有所改變,但也不必變得患得患失。
“我非常人。”短短一句話堵住了褚玄錚所有擔憂。
——
攝政王還是如劇情所說被調離了京城,但這次是他罪有應得。
雖然顧清瀾沒下毒,但是整個證據鏈就只差一個“未書玉”,也不算冤枉了他。
太醫根本診斷不出蠱蟲,褚擎蒼原本可以悄無聲息殺了秦元帝,如今事情敗露,他同樣清楚下毒只是褚玄錚自導自演。
‘顧清瀾,到底是你不在意雪霽國和自已的母妃妹妹,還是真的死在了褚玄錚手裡?’
倉促離京的褚擎蒼轉頭望了眼身後的京都城門,同姚行道等人一起策馬離去。
——
因為擔心褚擎蒼再對褚玄錚不利,顧清瀾沒有選擇立刻沉睡休養,他如今身體虛弱到只能在藏寶閣臥病在床。
有柳逸熙帶來的訊息,顧清瀾知道引起轟動的攝政王毒害聖上一案塵埃落定,這場曠日持久的博弈攝政王暫時落於下風,短時間無法再起波瀾。
他撐不了多久,得趁還能醒著把事情安排妥當,於是柳逸熙開始頻繁往返於藏寶閣和太醫院。
顧綰月和他手下的勢力,他都一一交代下去,最後不忘叮囑柳逸熙護好褚玄錚。
“我需要沉睡兩年時間,切記保護好秦元帝,必要時去找顧綰月幫忙。”
顧清瀾覺得萬無一失了,就面色疲累睏倦的揮了揮手讓柳逸熙離開,忽視了他的欲言又止。
柳逸熙想問問主上,他的母親怎麼安排,但是又覺得主上英明神武、算無遺策,也許不說就是最好的安排,總不可能是忘了,還需要他來提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