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微微一怔。
皇帝平時除了寵幸萬貴妃外,還寵幸其他兩位嬪妃。
他本以為皇帝這次也會去那兩位那裡。
所以擺牌子時,特意將那兩位的牌子放在最前面。
沒想到,皇帝今天卻變了花樣。
不僅如此,竟然還去找蘭貴妃。
他不明白皇帝為何如此,但這樣的變化卻讓他感到很欣慰。
他年歲已高,早已練就了火眼金睛。
後宮上下,眾妃子裡,論穩重善良,家世顯赫,非蘭貴妃莫屬。
若說誰能成為賢內助,非蘭貴妃不可。
曹正淳心裡嘆了口氣:文妃娘娘,皇上真是變得不一樣了啊。
曹公公心裡挺高興的,瞧見皇上打算去寵愛蘭貴妃,
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彎著腰說:
“老奴這就通知蘭貴妃,讓她準備好迎接聖駕。”
這準備嘛,自然就是洗香香,漱漱口,再把被窩弄暖和了,等著服侍皇上。
朱厚照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揮手道:“不用特別準備,朕直接過去,正好瞅瞅蘭貴妃在忙啥呢?”
“老奴領旨。”
朱厚照正要動身,又吩咐了一聲:“去庫房走一趟,挑點首飾來,朕要賞給蘭貴妃。”
“領旨。”
瓔珞宮裡,
天色已是很晚。
一位美麗的女子,正坐在床邊,手裡捧著一本古書細細品讀。
這女子大約十九歲光景,獨自靠在長椅上,在燈火的映照下。
她的容顏如同美玉一般晶瑩,好像新月生出的光環,又似雪覆蓋的花樹,體態柔美,舉止嫻雅,一舉一動間流露著溫柔之情,言語間含著媚意,美得不可方物。
這位女子,正是貴妃蘭瓔珞。
眼下她正讀著的,是一本關於歷史的書籍,講的是前朝的一些往事。
書中講述了不同朝代的興衰與更迭。
讀這樣的書,也是因為蘭瓔珞從小就受到了父親的影響。
她希望從過往朝代的覆滅中吸取教訓,以此為鑑,避免陷入政治的險灘,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追求國家的繁榮昌盛。
她最終的願望,是能夠輔佐皇上。
可惜,儘管她滿腔熱血為國,卻不被寵幸。
尤其是新婚之夜後,她還是清白之身,這讓她的內心曾一度沮喪,終日徘徊不定。
難道,我這一生就只能這樣孤寂地老去嗎?
翻看了片刻,蘭瓔珞感覺有點疲憊。
揉了揉額頭,她打算休息了。
這時,小丫頭忽然衝了進來。
一般來說,宮女進屋都得先規矩通報,但這丫頭從小就跟在蘭瓔珞身邊,兩人感情深厚,蘭瓔珞自然不會責怪她。
“荷花,不是讓你早點睡嗎,這麼晚了還來幹嘛?”
蘭瓔珞放下書本,眉宇間帶著疑問。
“小姐,小姐。”
宮女荷花闖了進來,神色十分緊張:“不……不好了,皇上來了。”
蘭瓔珞一聽,心裡咯噔了一下,看荷花的樣子,皇上似乎不是來找她談心的。
她知道自己不得寵,平日裡就算主動去找皇上,皇上也不怎麼搭理她。
這麼晚突然造訪,肯定不是來召幸她的,很可能,是有別的事情要為難她。
蘭瓔珞皺緊眉頭,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錯什麼,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自認為在後宮裡已經夠低調了,平日除了讀書練字,從不參與嬪妃們的爭風吃醋。
宮女荷花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心裡不停地琢磨該怎麼辦。
這也是因為傳話的小太監沒說清楚,只告訴荷花皇上要見蘭貴妃,讓她回來報信,也沒提具體什麼事。
荷花心裡清楚,皇上不喜歡自家主子。
加上白天聽說萬貴妃被皇上賜死了!
這讓她非常緊張,以為皇上是要來給自家娘娘找茬。
“昨晚萬貴妃被皇上賜死了,白天又讓各位娘娘參加什麼軍事訓練,娘娘,皇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呀?”
“現在皇上來這兒了,您說他會不會給您添堵呢?”
荷花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蘭瓔珞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雖然她也曾嫉妒過受寵的萬貴妃,但從沒想過要萬貴妃死。
現在,萬貴妃被賜死,她確實感到害怕了。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這話一點都不假。”
“小姐,我們怎麼辦呀?”
“我在宮裡沒做錯過什麼,皇上應該不會針對我,如果他真的糊塗到要賜我死,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想通了的蘭瓔珞反而坦然了:“荷花,去把那條白綾拿來吧。”
以前,
蘭瓔珞總是獨守空閨,新婚之夜又遭遇那樣的事,那時她就有了輕生的念頭。
這條白綾,就是那時留下的。
後來沒死,是因為她也明白,作為貴妃,自己的存在總能為家族帶來些許榮耀。
要是她自殺了,家族必然蒙羞。
她的父親一生正直坦蕩,她不願讓父親感到難堪。
“小姐!”
“噗通”一聲,荷花跪倒在地:“不要啊……”
“聽我的。”
蘭瓔珞語氣平靜:“如果皇上真要我死,我會用我自己的白綾,因為,我不欠他什麼。”
“是!”
荷花咬緊牙關,哭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小跟著小姐,瞭解小姐傲骨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更改。
於是,她只好抹著眼淚,去取白綾。
取來後,白綾平整地放在了床上。
“皇上駕到。”
這時,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蘭瓔珞和荷花趕緊出去迎接。
朱厚照揹著手,大步流星走進了瓔珞宮。
見到蘭瓔珞的那一瞬間,朱厚照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
蘭瓔珞的氣質,比那萬貴妃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最關鍵的是,蘭瓔珞個子高挑,目測至少有1米65,比萬貴妃高了不少。
他就偏愛這類高挑直率的女子。
那個蠢皇帝居然冷落這樣的美人,這審美,只能呵呵了。
現在好了,便宜自己了。
“皇上萬福金安。”
蘭瓔珞行禮問安。
她低著頭,不敢看朱厚照一眼。
不是不敢,而是自卑。
即便自己在家鄉被譽為才女,即便未入深宮前求親的人能排成長隊。
但她知道,皇上嫌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