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城。

冥星最大的世俗權力機構，聯會理事會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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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300米。

最高機密實驗室。

聯合理事會會長迪亞茲棲身於巨大的玻璃容器內，全身青筋暴起，面目猙獰。

“還是不行嗎，傑拉德！！！”

他憤怒地喊道，聲音在宏偉的地下宮殿迴響。

“是的。”

身穿白色實驗服，手拿金屬管的中年男子一腳踢開身旁奄奄一息的職業者，“老夥計，還是差了點。”

“我想職業者的基因是難以複製的，又或許，是我們的方法有問題。”

聯合理事會對職業者基因的研究已秘密持續了30年，每年發生的少量職業者失蹤事件，正是他們的手筆。

聯合理事會預想用20年實現突破，現在看來，情況比他們想象中更困難。

用職業者基因培育出的器官可以適應普通人的身體，但無論如何都催生不出可持續的靈力。

迪亞茲在隨從的攙扶下晃悠悠地走出實驗倉。

他身體嚴重脫水，整個人氣喘吁吁。

“老夥計，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哥譚市那邊也不行嗎？”

此時傑拉德已換上藍色風衣。

“先吃飯，邊吃邊說。”

僕人們送完餐後便紛紛撤走，偌大的宮殿只剩下迪亞茲和傑拉德兩人。

傑拉德精準而優雅地切下一塊牛排。

“哥譚市那邊的混合體實驗也失敗了，接受器官移植計程車兵沒能變成職業者，都成了怪物。”

迪亞茲端著紅酒杯的手抖了抖，“全都成了怪物？”

“混合體的職業者基因成分再小，移植後宿體也有保留人類形態的可能吧。”

“沒有。”傑拉德將牛肉吞下，“全都成了怪物，好在混合體的等級不高，處於可控制的範圍，沒有引起什麼混亂。”

“這樣。”迪亞茲看了看杯中的人影，“你說，問題會出在哪？”

傑拉德擦了擦手，然後從揹包中取出一份檔案。

“這是蘭德大學斯蒂芬教授的統計報告。”

“7年間，他秘密向9000名職業者發放了問卷。”

“我們對返回的問卷內容進行了深入分析，最終得出了一種結論。”

“靈力是心靈力量，職業者的性格雖然各有不同，但有一點卻大體相同。”

“那就是他們對權力都沒有過分的追求。”

迪亞茲放下刀叉，十指交叉託著下巴。

“統計會有疏漏吧，這個結論並不可靠。”

傑拉德笑了笑，說。

“老夥計，我給你講個簡單的故事，這個故事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從書上看到過。”

“天賦異稟、實力超群的勇者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斬殺了惡龍，為王國的民眾帶來了安定的生活。”

“但沒過多久，勇者自己也變成了惡龍，而且比原來的惡龍更殘暴、更貪婪、更狡猾。”

迪亞茲端起酒杯，“這故事我當然聽說過，但這與我們今天談論的職業者靈力有什麼關係？”

“別急。”傑拉德把椅子推到一邊，“你有沒有想過，勇者最後為什麼會變成惡龍呢？”

“是因為武力嗎？”

“我想不是，因為勇者從一開始，就擁有和惡龍同等、甚至更強的力量，那時候他怎麼沒變成惡龍呢？”

迪亞茲沉默了。

傑拉德繼續說。

“因為權力，他在斬殺惡龍後獲得了民眾的信仰和愛戴，這份信仰和愛戴讓他獲得了權力，而權力腐蝕了他的本心。”

“這是童話故事，傑拉德。”

迪亞茲打斷了他的話，“童話故事怎麼能當真呢？”

傑拉德微笑道：“那麼老夥計，你在融合那些器官以獲取靈力的時候，腦海中想到了什麼畫面？”

迪亞茲再次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我看到了我加冕稱王，而你將成為帝國的攝政。”

“對了。”像是意料之中，傑拉德接著問：“那你加入聯合理事會的初心是什麼， 或者說，我們加入聯合理事會的初心是什麼？”

迪亞茲仰起頭，他們年少時為了救人族於水火，懷抱一腔熱血加入聯合理事會。

他們穿越遍佈怪物的山谷，給職業者運輸補給，好幾次都是死裡逃生。

後來他晉升為哥譚市的市長，人生好像就被改變了。

“對，正如你想的那樣。”傑拉德的話將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權力和靈力的區別在於，出發點。”

“冥星每個頂尖職業者，在他成為職業者之初，都想過未來要達到的高度。”

“因為修行是有規律的，需要保持變強的初心一步一步走，只要變強的初心不改，然後照此而努力就可以了。”

“而在冥星，幾乎每個身處高位的權力者，初心都是純淨的，只是被後來被權力所腐蝕。”

“這種改變，造成了混亂。”

“我們是混亂的，因此也可以說是保留了人類形態的怪物。”

“混亂的我們，想要擁有靈力，只能捨棄人類本身的形態。”

迪亞茲咀嚼著牛肉，那獨特的清香刺激著他的味蕾。

“你這麼說也不對，冥星能稱為世家的家族，沒有一萬家也有五千家了，他們沒有權力嗎？”

傑拉德給他倒了一杯酒。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們的權力和我們談論的權力，不是一個概念。”

“權力的本質，是指從多大範圍、多深程度控制智慧生物的身心。”

“權力，代表著排他和壟斷。”

“從橫向看，單個世家最多控制半個城市，這已經是極限了，範圍太窄。”

“從縱向看，他們對民眾的身心控制有限。”

“最根本的是。”傑拉德頓了頓，“他們對權力的態度與我們不同。”

“他們不信仰權力本身、不會享受追尋權力過程中的樂趣、也不懂如何得到權力的青睞。”

“所以他們雖然有靈力，但在我們眼裡，依舊是鼠目寸光。”

宮殿幽暗的燈光照亮了傑拉德的右臉，而他的左臉依舊在黑暗中。

“我們是冥星的當權者。”

“一半是神。”

“一半是魔。”

“對我們來說，職業者和怪物沒什麼區別。”

“未來，由我們改寫。”

他身後的深淵，數千米長的龍骨好似正在沉睡。

龍骨下，無數本應被銷燬的致命武器透著寒氣。

與這些武器相伴的，還有數百具職業者的屍骨。

他們保持著手持武器的姿態，像是有什麼夙願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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