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穆！”

沈以秋噴出一大口血，踉踉蹌蹌地跨出一大步，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他艱難地抬頭，入目一片耀眼的紫光，將整個實驗室都染上了左穆的顏色……

他現在才明白，原來左穆剛才是在用自已的力量催動溶解！

一面強行用雷系異能對抗幾乎不可能擋住的精神力，一面加速喪屍的腐蝕……

“混蛋……”

沈以秋狠狠閉了一下眼睛，以此生最為狼狽的姿勢手腳並用地爬到左穆身邊，接住他軟倒的身子。

“如果你敢死……我絕對不原諒你。”

左穆的面板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黑色的背心也被鮮血滲透地愈加發黑。

他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口中斷斷續續地呢喃著，“小秋……不要哭了……不要哭，無需草……送給你……我會、保護……”

……

偌大的空間彷彿凝固了。

沈以秋覺得周身的空氣很重，很重，重的像一座大山，狠狠壓在了自已背上。

他愣愣地抬手摸了摸乾燥的眼角，聽著懷中的左穆不斷重複呢喃著這幾句話，沉默了許久說，“我沒哭……”

熟悉的抽離感席捲了沈以秋的身子，他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刺目的白色充斥了模糊的視野。

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他在意識界只待了三天不到。

沈以秋閉上眼睛緩了緩，慢慢抬起手把腦袋上的貼片拽掉，懸浮的雙腳落地，他搖晃了一下才站穩，看向還浮在半空的左穆。

沈以秋注意到左穆身上連著的線有一根已經變成了紅色。

他蹙了蹙眉，走上前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男人的臉。

儘管處於完全昏迷狀態，生氣全無，但這張臉上每一個部位都在散發著不可抗拒的魅力，一轉一折、一稜一角，都像是天神精心雕刻出的完美藝術品。

沈以秋咬了咬牙，捏起拳頭狠狠給了這俊臉一拳，罵道，“雙標狗，不讓我自已扛，你還不是衝上去自已悶聲扛了？！”

“沈以秋你在幹什麼！”

博格衝進空間怒吼著，迅速跑到被打的晃動幾下的左穆身邊，將自家敬愛可親的上將擋在身後，像是一隻護崽子的老母雞。

沈以秋抱著膀子嘲諷道，“求我辦事之前叫我沈先生，現在連敬稱都沒有了？”

博格一愣，頗為不服氣地咬了咬嘴唇，喚道，“沈先生，上將現在很虛弱，還請您不要趁人之危。”

“哦？”沈以秋笑了，“不巧，我這人就愛趁人之危，這麼弱的左穆可不多見。”

“沈……”

“好了，”沈以秋擺擺手打斷他，指著變紅的那條線路問，“紅了，怎麼回事。別告訴我這個意識體消失了。”

博格看著那條紅線，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謝謝沈先生了，你成功了。雖然過程有點坎坷，但是上將的意識體已經迴歸！”

聽到這話，沈以秋的表情幾不可查地放鬆了些，“有件事，有必要搞清楚。”

“什麼？您說。”

證明請他來救上將這個方法可行，博格覺得本來面目可憎的沈以秋都變得可愛起來，怎麼看怎麼順眼，恨不得當尊大佛供起來，說話都多了點獻殷勤的味兒。

“你所謂的意識界，不像是左穆自已搭建起來的。”

“啊？為什麼這麼說？”博格有些傻眼。

沈以秋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說，“這個意識世界很奇怪，左穆的生活背景和你我沒什麼太大區別，為什麼會構想出那樣落後離奇的世界，就算是做夢也夠離譜了。最重要的是，左穆似乎對自已構建的世界沒有影響能力，不能左右世界裡事件的發展變化，他更像是，被扯進了別人架構的世界中。這混亂的狀態不是他本源意識受到智慧聯盟智腦攻擊那麼簡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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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格收起了笑容，眼鏡片在白光映照下閃了閃，沉默了許久，才小聲說，“是。但是……對不起，我現在不能說……”

預料之內的答案，沈以秋繞著昏迷的左穆走了幾圈，手指在牽引著左穆的線路上摸了摸，問，“你們動用了主腦？”

“……對不起，我不能說。”

“OK，”沈以秋拍拍手，試圖拍掉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無所謂地說，“你現在可以不說，送我去第二個意識界吧。”

博格一愣，有些詫異，“你……”

“如果這次我成功，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和盤托出，否則，我不會再選擇涉險，你另請高明吧。”

“沈先生……”

“作為目前唯一一個能救左穆的人，我有權利知道一切。”沈以秋不容拒絕地打斷他，從胸前拽下一根穿著石頭的項鍊。

這塊石頭泛著美麗的翠綠，晶瑩剔透，被雕刻成植物的形狀。

可以看出雕刻手法十分笨拙，甚至差到很難分辨出植物的類別。

可這塊石頭對沈以秋來說卻是很有用的安定劑，這些年他把它戴在脖子上，每當煩躁的時候，撫摸片刻，心就能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把石頭舉到眼前看了看，又摸了摸，最後把它輕輕放在左穆胸口。

博格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沒有多問什麼，只說，“我會考慮的……感謝理解。”

“呵，”沈以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可沒想理解你。據我所知，博格，主腦是你們卡特家族和朗家的先輩們一手研究創造的吧。這麼多年了，就沒想過用主腦做點什麼？”

“！”博格震驚地抬頭，一副受了屈辱的表情別過頭去。

忍了忍，又回過頭直面沈以秋，眼神堅定，“我博格敢以性命和家族榮譽擔保，主腦從創造出來那一刻起，就只屬於星聯，不屬於卡特家族，更不屬於博格·卡特！博格·卡特永遠不會背叛星聯，更不會背叛左穆上將！”

沈以秋挑挑眉笑出聲，“哎，說的那麼嚴重幹嘛，我可沒叫你擔保。快送我過去吧。”

說著他拿起剛剛摘掉的兩個貼片問，“還是把這玩意貼頭上嗎？”

博格一頓宣誓被輕描淡寫地略過去了，心裡有些彆扭，他慢慢挪過去，拿起另兩片遞給沈以秋，“不是那個，換這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