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也是這樣麼？”沈憐青側頭看著李馥之清冷的模樣，聲音溫和。

“嗯，後來我嘗試去改變。”李馥之說，說到這裡她的情緒並不高，垂下了眼簾，“只是效果並不好。”

沈憐青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懂，她不再說話，抬頭看著天空中缺了一角的銀月。

同樣的，李馥之也陷入了沉寂中。

兩人坐了一炷香的時間，李馥之就起了身，“憐青，早些休息。明日還有事情。”輕薄的衣角撫過沈憐青的肩膀，隨著風而來，帶來的是一陣淺淡的玉蘭香。

“師尊。”沈憐青突然出聲叫住了李馥之。

“嗯？”李馥之轉身，就看到了離自已只有兩寸的沈憐青，她帶著微笑的面孔在自已的面前放大，眼底都是無盡的冰冷，“你……？”

沒有等她說完，就聽到了沈憐青的話，“好久不見，師尊。”她湊近李馥之的耳邊，聲音溫柔，但宛如鬼魅地低語，“晚安，師尊。”手中的光劍從李馥之的腹部拔出。

瞬間，一臉不可置信的李馥之宛如一面鏡子，嘭地一聲破碎，碎成一片片。

在一片片掉落的碎片中有這很多畫面，有沈憐青看見兩軍交戰、跪在黃沙中痛哭流涕、手中拿刀身上染上了一大片的血漬，面前躺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孩、更有從地裡爬起來的小孩，手中拿著短刀刺入她的後背，面上都是憤怒和憎恨、還有李馥之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她的畫面……

沈憐青手中拿著金色的光劍轉身，身上的白衣開始褪色成一身紅衣，原本帶著稚氣的五官開始變得成熟。

“天澤，寂。”沈憐青以指抵唇低聲唸咒，手中的金色光劍陡然發出耀眼的光芒飛出，直刺天空中的某一顆幾乎看不見光芒的星辰。

隨著光劍的爆發和消失，掛著缺月的夜色突然像是受到了無形的力量壓迫，嘭地一聲，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被打破。

隨著天空的破碎，四周的環境一點點地變成幽藍的光點消失，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安東國某座山之山，四周依舊是失去了顏色，像是被ps一鍵去色了。

沈憐青抬頭，光劍從遠處飛來，飛回了自已的手中。

站在她面前的兩人，眼神都頗為複雜，而一頭銀髮的雲懷玉唇邊有流下了一抹血跡。

“憐青？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白衡聿聲音低沉，正打量著她，唇邊掛著笑意，“真的好久不見，馥之的徒弟，我是你師尊的義兄，按輩分，你該稱呼一聲我為師伯。”

沈憐青歪頭將目光從雲懷玉的身上移開，看著一旁滿是書卷氣息的男子，輕笑一聲，“那這位師伯，可以把他殺了麼？”

“你是怎麼識破夢境侵入的？”白衡聿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語氣中滿是好奇，一個合體中期，竟然能突破大乘中期的夢境侵入。

“比起玉蘭，還是梅花更適合她。”沈憐青的勾唇，“雲國師，你的伎倆不是很高明。”

其實她沒有說的還有一點，那些被作為老病弱殘的人，在她十六歲的那年她並不用劍，她殺的是那些殺了這些弱者計程車兵還有一部分奄奄一息的老弱病殘。

而最後被她護著的那個孩子，是最後用短劍貫穿她腹部，被李馥之一劍解決了生命。

思樂國的百姓信仰來世，信仰付出獻祭了自已，就可以得到神明的祝福。

而救下他們的沈憐青無疑是破壞他們信仰的魔鬼，所以他們並不存在感激。在沈憐青拼死救他們時，他們都在咒罵著她，罵她無情，罵她是魔鬼，罵她要害死他們。

後來，她有一段時間沉浸在陰影之中，一度導致修為不得寸進，她找到了李馥之，篡改了原本的記憶，這段記憶要等特定的情況才會想起來。

所以，這成了沈憐青的突破雲懷玉夢境侵入的一個突破點。

一開始的她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直到她看到了月亮，李馥之走到了她身邊。

這一切看似很合理，但又充斥著怪異。

這不是師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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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懷玉伸手拭去唇邊的血，“清河宗沈憐青，很好。”

聽到這話的沈憐青嗤笑一聲，“好不好，自不用你說，我自已會看。”

見此情況的白衡聿只覺好玩，先不說小姑娘以合體修為傷了雲懷玉，就她這一身劍意，真就超過了她師尊的凌厲純粹。

難怪能以一劍斬殺有大乘修為的魔修。只是……這個性子，比起她師尊鮮明不少。

“今日之事莫不是有誤會？”白衡聿試圖緩解冰點的氣氛。

雖然沈憐青出手的緣故他不知道，以雲懷玉的修為，要殺沈憐青不過舉手之勞。

但是雲懷玉卻不是直接將其抹殺，而是製造夢境，讀取她的記憶。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這就要問問，我們的雲國師了。”沈憐青的臉色並不好看，冷冷地與雲懷玉對視。

雲懷玉卻不再說話，冷眼與沈憐青對視。

四周，只有他們三人是有顏色的，其他的一切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空中未落下的樹葉，定格的塵土，還有空中的缺月。

“雲靈，復。”

雲懷玉的聲音自空中響起，有些縹緲。

在無色之境中，那些被他和沈憐青靈力波及瞬間化為飛灰的山體，花草木石都開始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我們還會再見。”雲懷玉看著沈憐青漠然開口。

在他說完這話後，他整個人化為光點，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隨著他消失，四周開始以他剛剛所在的位置為圓心恢復顏色，同時四周不再寂靜。

“分身？”白衡聿看到光點消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無奈搖頭，他看向一旁的沈憐青，露出了個笑容，向沈憐青表示了和善，“小師侄，這次見面匆忙沒有給你帶點禮物，下次有機會一定給你備上份大禮。”

說著他的身後空間扭曲出現了一個黑洞，他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沒入扭曲的空間中。

然而沈憐青並沒有追趕他，而是冷眼看著消失的兩人，未曾發一言。

等到波動的空間不再有盪開的意思，她終於是堅持不住，唇邊流下了嫣紅的血，整個人身形不穩，從空中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