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的煎熬下,蕭玥身體愈發虛弱了,每天都要睡六七個時辰,渾身軟綿無力,走不了幾步就累了。
一次,她正站在院子裡曬太陽,站著站著就突然昏倒了,君旻撞見,忙抱起她宣了太醫過來。
太醫這幾日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東宮了,聽到太子殿下又喚,忙不迭的趕來,君旻直接一揮手,叫他不必行禮,直接為蕭玥把脈。
太醫伸出一隻佈滿皺紋的手,細細的為蕭玥把著脈,不一會兒,面露難色:“太子殿下,太子妃……恐時日無多啊…”
“你說什麼?”君旻直接提起太醫的衣領,震怒道。
“她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時日無多?”
“太子殿下啊,太子妃長期鬱結於心,而且自己亦沒了求生的慾望,太子妃也是強撐著,心中或許有執念還沒有完成…”
“沒了求生的慾望……她怎麼會沒了求生的慾望……”君旻不敢相信:難道是因為他逼她兩次放棄慕雲祁,所以她才會如此?
君旻頓覺無力,頹廢的說了一句“你下去吧”
“諾”太醫如釋重負,匆匆退了出去。
君旻看了一眼床上蒼白小臉的女子,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小玥兒,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能留得住你。
……
蕭玥從床上醒來,動了動軟綿無力的身體,聲音沙啞的看著床邊的莞兒說道:“莞兒,這次,我又睡了多久…”
“小姐……”莞兒紅著眼“八個時辰”
“八個時辰啊……我這身體,倒是越來越差了…”蕭玥感慨道,同時也再擔心,自己撐不撐得到那一日。
“小姐……莞兒求你,別在這樣下去了……”莞兒哽咽的說道。
蕭玥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只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莞兒:是時候將她送走了……
每天守著她這個活死人,她於心不忍。
…
又過了幾日,蕭玥來到宮門前去送別君妍,今日是君妍嫁去漠北的日子。
“皇嫂,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才一段時間不見,她整個人居然憔悴了那麼多,彷彿……隨時都要消失了一般。
“我也是”蕭玥有氣無力的說道。
君妍變化也大,從前本是可愛的圓臉,現在尖尖的下巴都出來了,可想而知,這場聯姻,對她的打擊……是有多大!
她與她,像,又有點兒不像……
“皇嫂,你在京城…要好好的”
“妍兒,你在漠北……也要好好的”
君妍和蕭玥均點了點頭,可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她們能不能好好的。
“皇嫂,那我走了?”
“嗯”
君妍轉身離去,蕭玥定定的看著君妍被人牽著上了喜轎,和親對伍長長一路,直奔漠北……
待和親隊伍完全看不到了,蕭玥轉身的一瞬間,又生出一種眩暈感,身旁的莞兒連忙接住她,蕭玥穩了穩,淡淡道:“走吧…”
這日 ,蕭玥坐在院子裡吹著冷風,讓迷茫的神思略微清醒一點。
“小姐,天氣寒涼 ,小姐還是不要坐在這院子裡了”
蕭玥想了想說道:“好”
進了屋,蕭玥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了莞兒說道:“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莞兒不疑有他,直接喝了下去,自也錯過了蕭玥眼裡那不捨的表情。
“莞兒,你出宮去吧,去找你那青梅竹馬,和他成親生子……”蕭玥淡淡道。
“不,小姐,我不……”莞兒還未說完 就感覺一陣頭暈,看了蕭玥一眼,看到她眼眶裡含的熱淚時,又看了那盞茶:她也明白過來了,小姐在茶裡下了藥,為的就是將她送出宮,眼眶溼潤“小姐,不要……不要把我送出去……”
蕭玥吸了吸鼻子,忍著淚說道:“出宮了,就不要再想著回來了,我會派人攔著你的……好好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
莞兒還未聽完,就徹底昏了過去,隨後便有人將莞兒抱走,遠離的蕭玥的視線。
送走了蕭家,送走了他,送走了初音,送走了君妍,送走了莞兒,接下來, 這場戲,該結束了……
三月十六這天,蕭玥起了個大早,強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細細的為自己描著妝:今日,是他與她成親的日子。
一次又一次的換妝容,蕭玥不厭其煩,到了夜晚,才堪堪畫了一個比較看的過去的妝,換上一襲嫁衣,走上正堂,手上拿著紅綾的另外一半,向正堂中央走去。
與此同時,遠在北地的慕雲祁也換上了一身新郎服,手上亦拿著一半的紅綾,行走於正堂中,陸風和初音見狀,也想到了當時主子說過他們已經定好婚期的事了,大概……就是今日吧。
倆人心中皆是悲哀:明明兩個相愛的人,為何不能在一起呢?
“陸風,待會兒,還得讓你當主婚人”
“是,主子”
東宮內。
“莞兒初音沒在,我就自己唸吧…”
……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夫妻對拜!”
禮成後,陸風和初音皆忍了忍酸澀的眼角,不忍再看。
蕭玥自行揭了蓋頭,語氣沉悶的說道:“這次 ,我算不算是嫁與你為妻了呢…”
“揭了蓋頭,可就別想再賴掉我了”
說完,蕭玥強撐著的身體也倒了下去,君旻一進來,就看到蕭玥一襲嫁衣暈倒在地的模樣 ,忙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小玥兒…醒醒…醒醒…”
君旻懷裡的蕭玥猛的咳嗽了一聲“君旻……”
“我在……”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在我死後,不要……把我……葬入皇陵”
君旻也知道是為什麼,因為皇宮帶給她的,只有傷害!
“好,我答應了”
蕭玥扯出一抹蒼白的笑,隨即又說道:“君旻,你喜歡的我,是小時候的我,不是一年前的我,小時候的我和一年前的我不一樣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執著於過去”
君旻沒說話,只是掏出懷裡早已寫好的和離書“你為什麼……不再等等,我……放你走…”
你的執念,就是這場與他的婚禮吧……
蕭玥看著那和離書,眼眶佈滿淚水,微微一笑:“慕雲祁,現在,我終於……是你……完整的妻子了……”
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眼,眼角滑出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