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可以獵到這麼大的傢伙？”皇上明顯不信，搖了搖頭。

他這樣的反應，昀朔可不樂意了，嗔道，“皇上小瞧人家！這麼大傢伙怎麼了，還不是得馴服在我的箭下，不信您問凌校尉，是不是我獵到的？”

“就算是你，凌校尉有沒有幫忙？你一個人能做到？”看她一副小女兒的神情，皇上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她的鼻頭說道。

“他是有幫一點點小忙，不過主要還是我嘛！”她不依的說道。

“好了好了，你那點兒小心思啊！”不再逗趣她，皇上鬆了口，“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不過這一次，昀朔卻沒有直接提條件，而是說，“皇上，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您都能答應嗎？”

“當然！慣例如此！”回答的很爽快，看著她一臉猶豫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怎麼，你又想到什麼鬼主意了？”

昀朔頓了頓，咬住嘴唇還是不太敢說。

她這神情在皇上看來倒是挺新鮮的，這丫頭一直有什麼說什麼，是個直腸子藏不住話的，今兒這可是頭一遭啊，“到底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若是不便說，那就算了吧！”

故意這樣說，果然昀朔不幹了，“那怎麼行，皇上您怎麼能言而無信呢！當著眾大臣的面，說反悔就反悔！”

她急了，皇上笑了，“朕哪裡反悔了？是你自己放棄不要了。”

“我什麼時候說不要了！要，當然要！”她連忙說道。

“那說說看。”坐下身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悠悠然看著她。

昀朔好似下定了決心，跪了下來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行了個大禮，這才道，“懇請皇上允我自主終生大事。”

聞言，在場的其他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他們沒想到，昀朔拼命奪冠，最後要的賞賜居然是這件事。

對他們來說，女兒家的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昀朔早已失了父母，若是皇上賜婚，自然是無上的榮耀，哪有什麼自主的資格，身為女子，主動談婚論嫁，未免太不害臊了。

一時間，看她的眼光各異。淺朵兒倒沒想到是這種提法，不過倒覺得也就這種提法最為穩妥了。

皇上金口玉言一開，斷然沒有反悔的道理。再者說來，賜婚的聖旨還沒下，現在昀朔提出這種要求並不算過分，屬於合情合理的範圍，只不知皇上會如何決策了。

看向皇上，他並沒有直接說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良久的看著昀朔低垂的頭。片刻，才長嘆了一口氣道，“女大不中留啊，丫頭是有意中人了吧？”

“兒臣不敢。”叩首，她依舊是一副請罪的樣子。

明明是領功領賞，可是卻像負罪請求赦免般的感覺，淺朵兒想，也只有他們明瞭各中原因的人，才知這一叩一求有多麼艱難。

皇上銳利的目光一掃，看向一旁同樣跪著的凌子軒，他從方才昀朔下跪開始，就一直陪跪著，只是一直不發一言。

“凌校尉何以長跪不起啊？莫非你也討賞？”忽而矛頭轉向，只是淺朵兒隱約看到皇上唇邊似有隱隱笑意。

“唯請皇上成全郡主心願！”他也重重的磕頭，卻是替昀朔求情。

朗聲大笑，皇上道，“是成全你的心願，還是她的啊？”

“臣惶恐，臣不敢！”他雖然這樣說，聲音卻是鏗鏘有力，一點兒都不犯虛的，看來，這次是當真下了決心了。

“若是朕不允呢？”說了這麼半天，可惜還是不肯鬆口。

只見昀朔的身子輕輕晃動了下，因為低著頭，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她沉默了會兒，方道，“皇上一言九鼎，定會成全昀朔小小的心願。若當真不允，昀朔也不再提，憑聖上發落！”

“自幼，朕將你接入宮中，視若己出。如今你長大了，朕又怎能容你由著性子決定自己的終生，朕自當為你尋一門好親事。”皇上看著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話鋒一轉，卻道，“凌子軒上前聽封！”

凌子軒愣了愣，“臣在！”

“凌子軒恪盡職守，今日出獵奪冠，著封為虎賁營統領！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叩首謝恩，可凌子軒其實還沒弄明白怎麼一回事。突然的，就對他冊封起來，而且這奪冠的，不是昀朔嗎？

“今日出獵，有兩位一同奪冠，實乃開先例也。今晚設宴慶功，明朝班師回朝！”下了這句結語，也就代表此事已經結束了。

只是……昀朔這事到底算怎麼一回事啊？淺朵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反而莫名其妙的加封了凌子軒。

難道說，這就算皇上拒絕了昀朔的請求？可是……凌子軒這事兒又是個什麼情況？

果然天子心最難測啊！她頗為感慨。

皇上說完轉身就回去了，再沒看他們一眼。見如此，大家也該散的散了，只有昀朔還長跪在那裡，身旁的凌子軒陪她跪著，也沒起身。

“昀朔，先起來吧。”她不忍，走上前去扶她。

在她的攙扶下，昀朔站起身，一臉的失落，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恭喜淩統領！”明逍麒卻笑嘻嘻的走了過來，直接對凌子軒賀喜。

凌子軒臉上一點喜色都沒有，苦笑了下，對明逍麒道，“王爺取笑了。”

“本王可是真心實意的道喜，怎麼能說是取笑呢！”明逍麒不贊同的搖搖頭。

“皇上若能答應昀朔的請求，若能允了我二人的事，凌子軒寧可不要這個統領頭銜！”他不明白，為什麼到最後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已下定決心要和昀朔在一起，陪伴守護她一生一世，可是皇上卻給了這麼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答案。

“這話可不能亂說！”明逍麒擺了擺手，然後道，“先回營帳再說。淩統領還有些需要交接的事要做，也別在這裡逗留了。”

凌子軒深深的看了昀朔一眼，“昀朔，我一定會求皇上賜婚的，一定！”，他堅定的說道，倒是讓淺朵兒有些意外，之前不是死活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口口聲聲說她過的幸福就好，怎麼現在如此堅定了？經歷了一晚而已，到底昨晚發生了什麼？

抬眼看他，昀朔眼圈有些泛紅，不過沒有說什麼，可能是礙於還有淺朵兒和明逍麒在場，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見此，凌子軒轉身離去了，淺朵兒也挽著昀朔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這事兒，就算結束了？”回到營帳，看著懨懨沒有精神的昀朔，淺朵兒只覺得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過去的太快。

“當然不算結束！”一個清脆的女聲，帳簾一挑，已經走了進來。

看了一眼，淺朵兒連忙下跪道，“臣妾叩見麗妃娘娘！”

“都起來吧。”麗妃盈盈笑道，然後手輕輕一揮，“你們都在外面候著，沒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是！”跟隨侍候的人便都應聲退了出去。

一時間，營帳裡只有麗妃、昀朔、明逍麒和淺朵兒四個人了。

“傻丫頭，傷心了吧？”麗妃徑直朝昀朔走了過來，拉起了她的手，上下認真打量著，看了許久，才感慨道，“一晃十年，沒想到恩人就在眼前。”

她這話，讓淺朵兒和昀朔都困惑不已，什麼恩人？什麼十年？淺朵兒想起去求麗妃幫忙的時候，明逍麒說過的十年，可是……

昀朔更是搞不懂了，眨著眼睛看著麗妃。這麗妃是皇上身邊最受寵的，可是素來他們也沒有什麼來往，什麼就恩人了？說誰，說她嗎？

看到昀朔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麗妃怔了怔，轉頭看向明逍麒道，“怎麼？難道她還不知情？”

“她當然不知情！”明逍麒笑了起來，指了指昀朔，“十年前她還是個小丫頭，哪裡會知道這些。”

“什麼十年前？”昀朔皺起眉頭，“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和我有什麼關係的？”

“是和鎮北大將軍有關係！”明逍麒解釋道。

“我爹？”困惑的問道，昀朔更加不明白了。

“一晃，都已經過去十年了！”麗妃概嘆著，用手摸了摸髮鬢，“時間過的可真快啊！從來沒有想到，念念不忘的恩人，居然就是鎮北大將軍！”

昀朔皺起眉，“等等，等等，什麼十年了，恩人了，你們搞的我都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明逍麒和麗妃對望了一眼，然後明逍麒道，“這件事你是當事人，還是你來說吧。”

“十年前，我落難於大漠，那時候正是大雪時節，天寒地凍我又冷又餓，眼看就要凍死了。後來，有一個好心人，他救了我，不但給了我吃的，還給了我銀兩和一件裘衣。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年了，雖然我也曾暗地裡尋覓過當年的恩人，但是一直沒有音訊，後來，才知道居然是鎮北大將軍。”她簡單的把前因後果說了下，其實還是有一些含糊的地方，不過想來是不願提及，所以他們都沒有再細問。

昀朔總算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可我爹怎麼從未跟我提起過？”

算一算，那時候自己多少也該懂事了，但是怎麼沒聽他提過這件事呢？

“你父親從未提及此事，後來有一次入宮面聖，無意中見到了甫入宮不久的麗妃娘娘，這才認出是當年那個女孩兒，不過他並不想圖回報也不想給麗妃添麻煩，就沒再提起過。”明逍麒接著說。

“可是逍麒哥哥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顯然，他知道的並不少。

“巧的是，你父親看到麗妃那日我也在，他只對我說起這段往事，並沒有再告訴其他人。”這件事他記在心裡，當時沒想那麼多，結果今時今日正巧可以讓她幫忙，可以說，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數。

“麗妃娘娘，昀朔並不想嫁給四王爺，還請麗妃娘娘求皇上收回成命！”淺朵兒行了大禮懇求道。

現當務之急是昀朔的事，明日就班師回朝了，皇上會不會回去以後正式下旨賜婚呢？

明逍麒卻笑道，“放心吧，你們這倆傻丫頭啊！看不出皇上已經明白了昀朔的心思了嗎？”

他這樣說，淺朵兒和昀朔互相看了看，都沒明白他的意思。

“皇上明白我的心思？可是今天他……皇上並沒有答應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啊！難道說……”昀朔想來想去，今天那一幕，皇上並沒有哪句話鬆了口，說她可以不嫁給四王爺了。

“父皇是沒有答應你的婚事自己做主，可也沒有說一定指婚給誰啊！”明逍麒微微一笑，“畢竟，父皇沒有真正下聖旨。更何況，你們想想，為什麼平白無故要升凌子軒的官？”

點到這裡，淺朵兒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說，為了和昀朔的身份相配？”

讚許的點點頭，明逍麒道，“以他一個校尉的身份，怎麼能配得上我們鎮北大將軍之女，皇上的掌上明珠昀朔郡主，若要賜婚，自然身份先要相配。這……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你們想想，當時父皇是當著老四的面同意的，現在如果貿貿然將昀朔賜婚給了他人，老四會怎麼想，他不能不顧及。”

聽他這樣一解釋，頓時覺得很有道理，怪不得皇上當時並沒有開口答應，為君之道果然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可皇上如果顧及明逍遙的感受，又怎麼會允了我，順了我的心思。”昀朔還是不無擔憂。

“若是父皇不關心你，早就頒旨了，又何必等到現在！”笑著戳了一下她的腦門，明逍麒不贊同的說道。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乎懂了一些，昀朔心情好了點，撅著嘴巴道，“說來說去都怪那個明逍遙，我和他明明沒有感情的，做什麼要答應皇上一時的玩笑話，害的我這麼慘！”

“或許，我知道原因。”麗妃一手撐著下巴，大概想到了什麼。

三人齊齊看她，皆是一臉的莫名所以。

麗妃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我無意中在皇上的書房看到一封信箋。我本不該去瞧，只是挪茶水的時候看到了上面寫的東西。羌族來信，因為羌族大王上月過世，想迎他們的公主回羌族繼任。也許，四王爺也知道了這件事，所以……”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昀朔聽得雲裡霧裡，這封信，和明逍遙想要娶她有什麼聯絡嗎？

“很明顯，你……就是羌族的那個公主。”雖然沒完全說清楚，但是前後這麼一聯絡，淺朵兒已經大抵分析出結果了，一指指向迷茫的昀朔。

昀朔指著自己的鼻尖道，“我？羌族公主？”，然後乾笑了兩聲，“別開玩笑了！我爹是鎮北大將軍這是誰都知道的，我是天朝的郡主，怎麼就成了羌族的公主了。”

“難道昀朔不是鎮北大將軍親生的？”這是淺朵兒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不過話音還沒落就被昀朔打斷了，“不可能！我是我爹的親生女兒，這是千真萬確的，我才不是什麼羌族公主！”

看她情緒有些激動，明逍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昀朔，別激動。你確實是鎮北大將軍親生女兒，這點沒有錯。但是……你還記得你娘嗎？”

“我娘？”昀朔眼中一片茫然，“我一出生，我娘就過世了，我沒見過我娘。我爹也從未提起，小時候我問娘，爹就不說話了，後來我就不問了。”

“你娘便是羌族的公主，過世羌族大王的唯一傳人。所以，現在你就成了羌族王室唯一的血脈。”明逍麒道，“也之所以如此，老四想要娶你，娶的便是整個羌族的勢力。”

話到此時此刻，昀朔腦中已經成了一團漿糊，亂在了一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一日如今天這般震撼，似乎所有的事都囤積到了一起，然後爆發了。她覺得頭很暈，快要支撐不住自己了。

“昀朔，你沒事吧？”看出她似乎不舒服，淺朵兒連忙上前扶住她，心裡很是憐惜，這麼多的事，換做誰一時也接受不了。

“皇上到現在還沒有提及此事，看來是捨不得你呢。”麗妃接著道，“只不過既然皇上將此事先壓了下來，我也只是在書房偶然看到這封信，那四王爺又是如何知曉這件事的呢？”

“有機會知道這件事的，一定是宮裡人，還是父皇近身的人，透漏點訊息並不是什麼難事。”明逍麒的心中已經有了個答案。

“好了，我也不便在這裡逗留太多時間，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其他的事，恐怕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們好自為之。”麗妃撣了撣衣角，起身準備走了。

三人一起恭送她出了營帳，淺朵兒這才說出心中的疑慮，“既然昀朔是羌族的公主，那四王爺又怎會輕易放棄她，娶了她等於增強了實力，平添了一個強有力的助手皇上既然沒有即時允了昀朔，就是顧慮著四王爺的想法，那如果四王爺執意不肯，皇上會順了昀朔的心思嗎？”

明逍麒笑了笑，一點兒都不緊張，看向昀朔道，“同樣的方法，可一也可二。”

只可惜昀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錯愕著自己的身份，根本無暇去跟他開玩笑。

看到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淺朵兒皺眉道，“什麼方法？”

“你難道不好奇凌子軒為什麼會突然轉性嗎？”依她那個好奇的性子，怎麼會對這個沒有興趣呢。

淺朵兒當然好奇，只不過有太多的事了，所以這件事暫且沒去想，既然他主動提起了，就順便問道，“為什麼？昨晚他去救了昀朔，回來就……哦……當真是你安排的！”

“凌子軒若是知道昀朔已非完璧，反而會不再顧忌身份地位，拼死要護她周全。若是讓父皇知曉……”他沒再說下去。

只不過淺朵兒又想感慨這是個好主意，又忍不住想狠狠踢他一腳！居然拿女兒家的清譽做賭注，這也未免太……那什麼了。

“讓皇上知曉了，定會將我定罪！”一旁的昀朔幽幽的說道。

昨晚用這個計策讓凌子軒以為她已經被人欺侮了，頓生憐愛之意，再不推拒她，肯面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了，可是對皇上來說，她婚前失貞可是大事啊！

“若在之前，我也不敢保證。可今晚聽了麗妃的話以後，我保證皇上不會動你！”明逍麒信心滿滿的說，“試想，你是羌族的公主，羌族唯一的王室血脈，若是將你定罪，不是要和羌族決裂？而若是讓皇上知道你和淩統領兩情相悅情不自禁，皇上也只能順水推舟，給你們這個人情。”

“當真？”說到現在，昀朔終於高興起來，總算聽到了個好訊息。

“可是四王爺那邊……”淺朵兒還是有些憂慮，即便皇上答應了，可四王爺又如何輕易放棄，難道也要告訴她昀朔已然失貞？那這樣下去還不傳的街頭巷尾都知道了，讓她以後怎麼做人。

“他那邊就更不是問題了，我保證，明日班師回朝後，不出五日，不用父皇提，他一定主動退婚。”

看他胸有成竹，淺朵兒生怕自己的擔憂成真，“你不會……也是要告訴他昀朔……”

“說就說吧，只要能和子軒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昀朔倒是很大方，一點兒也不介意。

明逍麒卻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同一個法子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更何況，他是為了你的身份才娶你，又怎麼會在乎你這個人是不是完整的。”

“那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又怎麼可能會主動退婚呢？”昀朔困惑了，淺朵兒也是很不解。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他頗為神秘的笑了笑，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樣子。

翌日回朝，浩浩蕩蕩的如來時一般，淺朵兒仔細回想了下，此趟出獵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除了解決了昀朔和凌子軒的感情糾葛，再沒什麼別的收穫了。

而想到回去又要看到芙蓉，心裡難免陰沉下來，挑起車簾看了眼外面騎馬而行的明逍麒，不知他回去以後，是不是還會那般熱絡的對待她。

各有心事，一路無話。

回到王府已經三天了，三天倒是極為平靜的日子，可憑她的經驗和感覺，越是平靜就越是要出大事了，這種平靜讓她惶惶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明逍麒每日都是行色匆匆，問他什麼，總說快了快了，可是到底是什麼快了呢？

待到傍晚時分，終於等到他回來了，相對而言，今日他回來的算早了的。一回來就是滿臉欣喜之色，對她道，“告訴你一個好訊息！父皇給昀朔賜婚了！”

“是……凌子軒？”看他嘴唇有些乾裂，淺朵兒連忙倒了一杯水給他，猶豫的問道。

“換了旁人，昀朔能答應嗎？”他笑著反問，接過茶杯一口喝乾了，看來是渴了。

“那就好！”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是解決了，不過她倒真的很感興趣，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明逍遙鬆口同意的。這可是等於讓他放棄勢力的栽培啊！

想到問到，“四王爺肯放棄昀朔了？”

“那是自然！”明逍麒說著又倒了一杯茶，“看，我磨的嘴皮子都破了，還不給我慰勞慰勞！”

淺朵兒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嘴上卻問，“是你說服的？”

“不是我還能有誰！”他很認真的說，“想要讓他放棄，很簡單。拿他更想要的來換。”

“更想要的？”蹙起眉，她小心翼翼的問，“你拿什麼跟他換了？”

笑了笑，明逍麒故弄玄虛了起來，“那你猜猜看，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淺朵兒果然很認真的在想，可是，身為皇子，有權力有地位有錢有勢，還有什麼想要的，無非是……

“他想要的是……可是，那本也不是你的啊！怎麼能說跟他換呢？”她還是不太明白，既不屬於他的東西，怎麼能用作交易的籌碼。

明逍麒一口飲乾杯中的茶水，然後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很簡單，我不爭了，我棄權！”

簡單的幾個字，淺朵兒卻足足用了好久來消化。

不爭了？棄權？！

說起來容易，可是要這樣做得多大的勇氣啊！可是，為什麼？他一直想要的東西，為什麼突然就不爭了？以他的實力，想要做上那個位子，也並不是什麼痴心妄想的事啊，可……突然就放棄了，難道只為了讓他放棄昀朔？

“為什麼……”她喃喃道，這個訊息實在是太震驚了！

“為什麼？或許是……疲倦了吧！”他笑，自己也問過自己很多次，籌謀這麼久，真的要輕言放棄了嗎？可一想到她的擔憂她的在意她的顧慮，就突然覺得，什麼都可以放下了。這麼多年，他汲汲營營也很累，他更不想讓她以後活的如母妃一般戰戰兢兢，那些，並不是他想要的。

與其高高在上孤獨寂寥，不如隨她輕舟賞柳一世風流！

所以他找了明逍遙，暗示他自己不再爭奪皇位，不久將會遠離京師再不回來，沒有了他的威脅，皇位對於老四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又何必在乎昀朔那一點點小小的籌碼。

當然，要想讓他相信自己真的下定了決心，也是要拿出點誠意的。他的誠意就是……把皇后安插在他身邊多年的信子挖了出來。

他斷然想不到，信了多年，甚至派來下蠱毒蠱惑他的芙蓉，居然早早就是皇后安插在他身邊的人吧。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在外流浪的那些年，他對蠱毒有較為深刻的認知，所以在芙蓉一開始對他下蠱的時候，他就已然發覺了，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裝作已經被她蠱惑了一般。

“明兒起你慢慢收拾東西，我們半月後就離開京師。”他笑眯眯的說道，即便不做皇上，在江南一片打下的根基也足夠他無憂一世了。

“離開京師，去哪裡？”聽到要離開，她居然不是不捨，反而有一點高興。在這裡，發生了太多太多，京城是個是非之地，而她，總希望可以遠離是非！

“去江南，去塞北，去你想去的地方。”有她的地方，去哪裡都是值得憧憬的。

“皇上會同意嗎？”放棄皇位是他的決定，皇上或許也有自己的抉擇呢？

“我們可以……先開溜！”他笑的很賊，平心而論，老四會是個明君的，他是真的有才幹，只不過當時利益相爭，不得不鬥而已。

“……那為什麼不早點開溜，還要再等半月？”她再問，每次都是拖啊拖，拖到最後不是這事就是那事。

“傻呀！馬上昀朔就要大婚了，我們不喝了喜酒再好好敲上他們一筆媒人費再走，拿什麼當我們的跑路費啊，我親愛的王妃……”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湊近她的耳邊低語。

“……”無語的瞪了他一眼，卻被他以吻密密的封住。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