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七皇子說出這話,趙布直接跪在了地上,哭著說道:“殿下你可得救我呀,殿下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七皇子抬抬手說道:“起來起來,天還沒塌呢。”趙布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七皇子接著說道:“想保住你的官位,那馬家的田地,你可就得拿出來給父皇,你懂嗎?而且最好是能從你這裡開一個頭,讓所有霸佔土地的官員,都能主動的交出來,這才是陛下想看見的,有不想交出來的,那就只能見血了。”
趙布的眉毛皺成了一個疙瘩。看到趙布這個樣子,七皇子繼續說道:“既然得到了人,就知足吧,這件事其實也是一件好事,藉著這個機會,遏制一下土地兼併,父皇也願意看到的。”
趙布輕輕的撥出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然後說道:“我這就給陛下寫奏書,將冀州的良田全部交出來,還有這些年所得到的土地,那陳明那邊呢?”七皇子說道:“他和你不是一回事,我也想看看父皇會怎麼處理他這位兵部尚書。”
天空上下起了小雨,蕭起坐在書房當中練著字,旁邊放著一個水池,裡面一隻烏龜的兩個鼻孔探出水面,身體淹沒在水裡。蕭起寫一會字,然後看了看旁邊的甲魚,用手裡的毛筆,輕輕的在甲魚的鼻尖上點了一下,甲魚跑到了一邊。
皇帝將手中的奏摺合上,看著下面的戶部尚書,然後說道:“趙愛卿果然沒有叫朕失望,不光將冀州的良田交給了朝廷,就連趙家家族的土地也交出一部分,朕心甚慰。”
趙布恭敬的說道:“臣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冀州的良田原本就是朝廷的。”皇帝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朕聽說你最近娶了一房小妾,朕就賜她一個曇主,另外朕派御史姜衝去冀州的一個縣府,做一個縣令。”
趙布跪在地上直接謝恩說道:“臣謝陛下隆恩。”雖說趙家少了一些土地,但是身為戶部尚書的職位還在,早晚都會找回來的,想到了這裡,趙布離開皇宮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沒過多久,一道聖旨傳到了京兆尹府,聖旨上將戶部尚書表揚了一番,然後命陳明徹查上京城及其周邊的土地兼併的事情,君無戲言,不得有誤。
陳明接下聖旨,仔仔細細的讀了幾遍,讀出了聖旨當中 那命令威脅的語氣。陳明就覺得身上不自在,陳明知道陛下所想的,御史姜衝的事情,陛下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道旨意卻什麼都說出來了。陳明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的陳明就希望能夠有一個替罪羊將這件事攬過去,擁有上京城周圍土地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大多數都是家族的勢力。這時陳明突然就想到了蕭起,若是蕭起沒有坐在冷板凳上面,這件事就是他的呀,陳明看著聖旨,就過去了兩個時辰。
蕭起依舊和往常一樣,天氣好的時候就出去釣釣魚,晚上就在書房裡面練字,雖說前些日子皇帝將賜予公主的東西都收了回去,只保留公主的封號,連帶著蕭府的貴重的東西都收走了,但是蕭起的日子和以前沒有什麼變化,項北的身上總能有銀子,蕭起有時候看項北就像是一隻金“蛤蟆。”
蕭起剛吃完早飯,準備去釣魚,這時十七公主從前院來到後院,這次沒有任何人通報,自從駙馬府被皇帝搜完之後,前後院之間的關係反而更近了一些。看到蕭起之後,十七公主說道:“你這的生活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就打算這麼一輩子釣魚了,真的甘心?”
蕭起淡淡的說道:“不然呢,現在的生活無憂無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我已經很滿意了,就是連累了公主殿下,深感慚愧。”十七公主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你以為你老老實實的待著府中,深居簡出,這外面的禍事,就連砸不到你身上嗎?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說完十七公主帶著人回去。等十七公主走後,蕭起的身邊就探過來一顆肥碩的頭顱,項北說道:“老大,我覺得公主說的話在理,就算咱們不惹別人,別人也得來欺負咱們。”
蕭起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說道:“要先保住吃飯的這個傢伙。”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個多月,有一天日上三竿的時候,項北就來到了蕭起的門前,推門進去,然後說道:“老大,出事了?。”
躺在床上的蕭起聽見項北的喊聲直接睜開了眼睛,定了定神之後,蕭起又把眼睛閉上,項北氣喘呼呼的來到蕭起的床前說道:“老大,宮裡傳來訊息,西涼兵馬攻入了冀州,冀州的一些守軍很多不戰而降。”
蕭起揉了揉自已的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然後說道:“是不是弄錯了,西涼軍想入侵大楚必須走鎮西關,要不然千里戈壁還不餓死,鎮西關旁邊又有青州的兵馬,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侵佔了冀州。”
聽見蕭起的話,項北的眼睛就轉了一圈,然後說道:“我這就去打聽清楚,是不是冀州,你繼續睡老大。”項北走後,蕭起就起身穿好衣服,坐在了書案之前。過了一個多時辰,項北滿身大汗的進了蕭起的書房,然後說道:“老大,打聽清楚了,西涼的兵馬已經在冀州了。”蕭起眯起了眼睛。
另一方面,此時的皇宮之中,御醫院的所有太醫就聚集在皇帝的寢宮之前,自從早晨皇帝讀完冀州發來的加急軍報,就開始猛烈的咳嗽,沒過一會,就暈厥了過去,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口,這可嚇壞了身邊的太監。
朝堂之上,大臣也亂成了一團,原本是來上早朝的,可是聽到西涼的兵馬,已經進了冀州城,這些文臣都有對局勢的分析,每個人都躍躍欲試,相比文臣,那些武將的臉上倒是陰沉著。
秦貴妃的宮殿中,秦貴妃清退了宮娥,就剩下七皇子一人,自從七皇子知道了皇帝暈厥之後,就來到的母妃秦貴妃的宮中,秦貴妃早上起來簡單的打扮了一下,長長烏黑的頭髮垂到了腰間。
七皇子說道:“母妃,父皇的宮中還沒有傳出來訊息嗎?”秦貴妃搖了搖頭,七皇子輕輕的嘆了口氣。沒過多一會,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屋子裡,然後施了一個大禮,然後說道:“啟稟貴妃娘娘,七皇子殿中,陛下還在昏迷當中,太醫院的御醫說要再等幾個時辰,甚至是一天的時間,才能確定陛下的狀況。”
七皇子說道:“平時一個個都說自已如何厲害,到了緊急關頭,就得等嗎。”秦貴妃抬了抬手,那小太監就退出了房間。等到小太監退出了房間,七皇子就在宮殿裡來回的走來走去。然後就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自已的母妃說道:“現在冀州的事情耽擱不得,若是父皇遲遲的不能調兵,要不然......”
七皇子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了秦貴妃逐漸變冷的目光,就把要說的話就嚥了回去,秦貴妃說道:“我說過的話,你是沒記住嗎?只要你父皇在世一天,你就不要動這個心思,皇位你父皇給你就是你的,若是不給,你可千萬不要搶,這話,我不想在重複了,你聽清楚了沒有。”
對於秦貴妃所說的話,七皇子不敢反駁,恭敬的答道:“兒臣謹記母妃教誨,剛才一時著急父皇的身體,母妃別放在心上。”
上千年的何首烏,幾百年的人參都拿了出來,太醫院的御醫經過一番研究,寫出來了一道方子,過了幾個時辰,皇帝終於逐漸的醒了過來,又吃下一碗藥湯,這才慢慢的清醒過來,就召集了幾位皇子和朝中的幾位重臣,這時候冀州的軍報又連續的發來了幾份,都是冀州淪陷的軍報,皇帝聽完了幾份軍報,強壓著頭暈目眩,在病榻之上,用著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道:“柱國將軍秦成親率十萬羽林衛,前往冀州平亂。”
雖說皇帝現在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下面的人都豎起耳朵聽,直到皇帝說完,幾位重臣中的武將秦成接旨後就第一個出了皇宮。皇帝本來打算要休息一番,就在這時戶部尚書趙布對著皇帝施了一個大禮,然後說道:“陛下,為楚國江山計,還請.....”
話還沒說完,七皇子就接過話,說道:“兒臣也認為,為天下計,父皇您一定要保重龍體,兒臣已經將整個上京城的藥鋪全部查了一遍,找到了一些名貴的藥材,一定能夠保證父皇龍體康健。”
聽見七皇子這樣說,戶部尚書就改了話音說道:“還請陛下允許,臣與戶部的所有朝臣,俸祿減半,直到戰事結束。”皇帝沒有說話,七皇子就退到了一邊。這時兵部尚書兼京兆府尹陳明說道:“陛下,秦將軍將上京城的羽林衛調走,上京城就只剩下了禁軍,臣以為需要在上京城的招募軍卒以備不時之需。”
皇帝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雙眼。眾人漸漸退出了房間。此時一名御醫正跪在秦貴妃的身前,哆哆嗦嗦的說道:“娘娘,陛下是因為因為損耗過度,非藥石所能補救,不過是被藥物吊著生氣。”
秦貴妃聽完說道:“這事不許外傳,包括其他的御醫,就說陛下已經無恙,在休養生息,如果你約束不了那幾位御醫,你們就先去為陛下探路去。”
御醫老總管用衣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皇帝的寢宮之中,青貴妃帶著宮娥在御膳房為皇帝做了簡單的粗食,這些食物在民間可是常見的,可是在這皇宮之中根本就沒有出現,也許是第一次見到,或者是餓了,又是青貴妃挺著大肚子做出來的,皇帝足足吃了一刻鐘,這才停下。
宮殿之中只剩下了皇帝和青貴妃,青貴妃一隻手支撐著身體,身體輕輕的趴在皇帝的胸口,皇帝伸出手來就能落在青貴妃的後背上,青貴妃看著龍塌旁邊的四方金絲楠木盒子,然後說道:“陛下,這裡面就是傳國玉璽”
皇帝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然後用手捏了捏青貴妃的鼻尖,之後說道:“沒錯,可以改變天下的一枚石頭。”青貴妃說道:“陛下,臣妾從書中聽說,這上面刻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臣妾想看看。”
皇帝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那好吧,不過你可得放回去,朝堂政令皆出自這裡。”青貴妃小心翼翼的開啟了金絲楠木盒子,然後將玉璽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很快就又放回去了,這才說道:“怪沉的,要是塊金子,我倒是挺喜歡。”皇帝聽完就是吱吱的笑了。
冀州清晨,河邊的一艘小船上,幾個人趁著天色黯淡,就匆匆上了小船,其中的一個老頭子,正是現在的馬家家主馬祿,自從西涼軍進了冀州,馬家先前和西涼說好的馬家的祖業還是馬家的,可是西涼的軍卒絲毫沒有顧及到馬家,反而越是富貴人家,被洗劫的就越慘。這次馬祿換上了普通貧民的衣服,就像是一個莊稼漢,其餘的幾個人將船推到河中間,然後跳上船,開始划船,坐在船頭的馬祿悠悠的看著離著岸邊越來越遠,悠悠的嘆了口氣,對著身邊的人說道:“良田被趙布搶走,至少還有一個棲身之所,現在什麼都沒了,其他人也應該出發離開冀州了吧”,身邊划船的中年人說道:“主人,一共分了七路,除了向西,分別向其他方向離去。”
蕭起聽完了項北搜來的訊息,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然後說道:“今天中午吃什麼?”項北了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有一戶農家嫁閨女,殺了一口豬,我已經讓人去買一些新鮮的肉來。”蕭起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以後給前院送去一些。”項北點了點頭。
黑夜裡上京城的下起來了小雨,一道身影藉著漆黑的月色,推開了蕭起的房門,來到了蕭起的房間,蕭起拿著火摺子,將油燈點燃,然後對著眼前的楊雪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晚了還下著雨呢。”
楊雪用蕭起的衣衫,擦拭這身上的雨水,然後將衣衫隨便就仍在了椅子上,說道:“今天一天之內,幾十名江湖中人,進入到了上京城,然後就消失了,消失的地點就在駙馬府了皇城之間,是你的人嗎?”
蕭起聽到楊雪所說,就是呆愣了片刻,然後說道:“不是,這個時候,進入到上京城,而且還是江湖中人,會不會是衝著你來的?”楊雪沒有說話,蕭起接著說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也沒有想明白,海捕文書已經發下這麼長時間了,前太子的黨羽,死的活的,竟然一個已沒有找到,還有你們朱雀衛的人。”
楊雪說道:“你是懷疑上京城中還有前太子的黨羽。”蕭起默默的點了點頭,蕭起聽著外面稀稀拉拉下雨的聲音,然後說道:“今天晚上你就待在這裡吧,以後每天晚上都來這裡。”說完,蕭起就離開了房間,在外面把門關上。
第二天一大早,項北臉上帶著兩個大黑眼圈,打著哈欠,來到了蕭起的身邊,然後說道:“老大,已經連夜派人出去了。”
蕭起說道:“吩咐下去,讓咱們的人一部分住到外面的客棧,剩下的人白天晚上各分一半,咱們的身邊日夜都要有人看守。”這時項北也聽出來蕭起的話音,變得精神了,然後說道:“老大有這麼嚴重嗎?”蕭起用腳踩了踩地面,然後說道:“這裡可是上京城,就沒有小事情。”
傍晚時分,蕭起回到了房間,然後將手中端著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面,回到了書案前,練起字來。經過長時間的練習,蕭起下筆的力度增強了不少。外面的天空逐漸變黑了起來,一個身穿斗篷的人從後門進入到了蕭府之中,然後徑直進了蕭起的房間。見到蕭起之後,楊雪的嘴角慢慢的向上翹起,然後說道:“你這是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多久。”蕭起將手中的筆,放進筆洗之後,站起身來,走向門口,推門之前說道:“看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蕭起和項北在院子裡遛鳥,這時十七公主帶人來到了蕭起的身前,退了身邊的人,項北見狀也退到了一邊,蕭起看著十七公主笑道:“公主殿下往這裡來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這次又是什麼事勞煩公主大駕。”
十七公主說道:“本宮想讓駙馬替我做件事,聽說天上的雪蓮很美,你去替我將雪蓮帶來,哪怕是一片花瓣也行。”
蕭起對著天空就是哈哈一笑,然後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在哪,我就在哪。”十七公主說道:“雖說你我只有夫妻之名,你卻是一個合格的駙馬。”
夜半三更之時,蕭起的房門被推開,蕭起坐在椅子上面,看著進來的楊雪,問道:“出了什麼事?”楊雪說道:“今天又有江湖人進了上京城,先前進入上京城的人,還沒有發現蹤跡,這些人很瞭解朱雀衛,兵馬司今天也在調動,今天我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了陛下,我感覺到了陛下身上發出一股寒氣,帶著你的人離開上京城,這將是個是非之地了。”
蕭起聽著話,然後就笑了,說道:“今天是怎麼了,都想讓我離開這裡”,說完蕭起從袖口取出來兩枚煙霧彈,然後說道:“這兩個小玩意明天隨身帶著,我倒要看看這上京城,會是一個怎樣的是非之地。”
秦成率領御林軍一路行軍到了冀州,在冀州幾乎沒有遇到多大的阻力就佔領了冀州全境,此時的氣焰正盛,秦成帶著御林軍十幾天之內就與西涼軍打了幾場戰鬥,雙方軍隊互相都有勝負,戰場陷入進了膠著狀態。
皇帝將七皇子召進皇宮之後,皇帝的近衛就將宮門關閉。任何人不得進出皇宮,七皇子看著躺在龍榻之上的皇帝,說道:“父皇,兒臣這就叫太醫過來。”皇帝猛烈的咳嗽了一陣,在身邊的小太監攙扶之下,身子慢慢的抬起來,然後從被褥的下面取出來一道聖旨,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道:“小七,過來,到父皇這裡來。”
七皇子直接雙膝跪在地上,然後開始大哭了起來,說道:“父皇您只是小恙,用不了多久就會痊癒。”皇帝一個眼神看向了身邊的小太監,然後小太監低著頭就走出了宮殿。皇帝輕輕的抬了抬手,七皇子就跪著走到前來,皇帝的手搭在七皇子的肩上,然後輕聲說道:“西涼軍的孤軍深入,一旦到了冬天大雪封山,西涼軍隊的糧草就只能透過鎮西關運送,只有你是未來的儲君,秦成才會願意,你登上皇位之後,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要儘快奪回鎮西城,第二件事就是在與西涼戰事結束之後,召秦成回到上京城中,許以重譽,收其兵權,第三件事,你的所有兄弟姐妹,全部要讓他們離開上京城,到了封地之後,不可以給他們節制地方的權利,尤其是軍隊,讓他們做一個富貴王爺。”
皇帝強忍著咳嗽,將話說完,然後又開始猛烈的咳嗽,顫抖的將手中的聖旨交給七皇子。七皇子雙手接過來聖旨之後,在皇帝的龍塌之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然後皇帝躺在龍榻之上睡去。七皇子將聖旨揣進懷中,剛走出宮殿門口,還沒走幾步,就停下了腳步,開始倒退著向宮殿的方向走去,皇帝的寢宮周圍竟然連一個人也沒有,七皇子摸向了腰間,以往七皇子的腰間都會有一把腰帶劍,可是不能帶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