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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雨後晴天

從前天到昨天,北京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氣象預報上說7月11號至12號京津冀有暴雨。對於北京的暴雨,我只有一個記憶特別深刻的片段,就是2015年9月的時候。

那是來北京的第一年,記得那天晚上七八點下班後,淋著暴雨,我獨自騎車回家,雨水令眼鏡模糊一片,我看不清前面的路,但依舊一邊擦雨水一邊騎車,騎到雙井的時候,實在騎不動了,因為積水已經沒過了多半個車軲轆,只好很吃力的推著腳踏車回家。

覺得那時候自已特別無助,所以對這個場面記憶深刻。但那時候並沒有覺得自已多麼苦,反而鬥志昂揚,因為那時候在一家網際網路公司上班,每個月有近一萬元的收入,公司在三里屯SOHO,辦公地址豪華氣派,感覺自已處在最前沿的行業裡,處在北京最為繁華的商業地段,像是影視劇裡那些都市白領一樣。

後來的幾年從一個公司換到另外的公司,從小的創業公司,換到深交所上市公司,再換到紐交所上市公司。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夜裡睡不著,往事就一件件浮上來,特別是那些值得後悔的事,就像是撕掉失敗的標籤,再怎麼摳仍然黏有半塊在心上,只要想起那些令自已後悔的事,梅花便落滿了山。

而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一直在努力。努力工作,努力賺錢,努力讓自已更優秀。你要悄悄拔尖,然後驚豔所有人。你能品嚐生命的唯一方式,就是投入其中。

2021年7月7日,我將會正式辭職,暫別六年的職場,辭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一直都知道自已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如今的工作已經無法滿足我的精神追求和個人嚮往,我內心渴望的是一場進藏旅行,以及一個暫且未知的旅途。

但未知就不前行了嗎?未知就不奮力一搏了嗎?就像漁夫出海前並不知道魚在哪裡,可是他們還是選擇出海,因為他們相信自已會滿載而歸。其實人生很多時候是選擇並做了,才有機會看到可能性,看到希望和收穫。

常常會問自已,倘若真的來一場有重要意義的旅途,在這次旅途中會經歷一路的酸甜苦辣,在途中會有很多人對自已的不理解與不包容。當然,也會遇到很多暖心和動人的故事,也會有很多自已看到的真相或是表象,我都會默默地接受。

這些路最終都會過來,你必將經歷這些,但最終你將會經歷驕傲,經歷欣慰,經歷獨自成長,因為這一路將會充滿精彩。

這是旅途,也是人生。

有幾個人對我說,去西藏會很難,辭職了有風險,幾個月脫離職場就是脫離社會,他們好像對我的這次旅途充滿了擔憂和懷疑,我也對他們的話絲毫不在意。對做事的人來說,難幹就不幹了嗎?對不做事的人來說,難不難跟他有什麼關係?

人們因為能忘卻那些顧慮,那些質疑,那些別人口中的困難重重,所以我們終究在一場旅途中,會漸漸地脫離自已曾受過的苦痛,並且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前天剛剛從老家回來,如願的包攬了在家中的家務,給母親做了幾頓飯,在父親墳前燒了些紙,看了看剛剛出生的小外甥女趙芮溪,妹妹聽從了我的意願,孩子的名字是我起的。

夏日炎炎,家中蚊蠅較多,住的著實不習慣,身體居然上火,鼻子起泡發炎潰爛,趁著暴雨來臨之前趕回了北京。從老家出發回北京的那一刻,心中有些許酸楚,最為掛念和放不下的還是母親。總感覺自已一直在外過的逍遙快活,而母親在家中含辛茹苦,任勞任怨。想著自已能夠早一天擁有更好的生活,將母親接到身邊,讓她不再勞累,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昨天跟一個女生聊天,女生說打認識我那天起,就覺得我是個驕傲的人,因此心中對我有一些隔閡和偏見。女生說的對,相識一場,一個曾在我看來並不起眼的女生,卻給我上了一課,令我受益匪淺,我們要學會尊重他人,學會包容萬物。

次第花開,好好生活,學會謙遜祥和,因為總有個人惦記著你,沿途你也總會遇見該遇見的人。

上初中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得過抑鬱症,只是那時候無人問津。這幾年才知道,真正靈魂高階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帶一點抑鬱,而抑鬱的本質是世事看穿後的善良。我願意在往後餘生裡做一個善良的人,因為善良的人,不應該被老天所辜負。

曾相識過一個女生,女生聽完我寫的《楚國的土》後,對我說這首歌唱的可真難聽。我對女生說,有時候我們喜歡一首歌,不是因為歌唱的多好聽,而是歌詞寫的像自已。音樂這東西,開心時入耳,傷心時入心,快樂的時候,你聽的是音樂,難過的時候,你開始懂得了歌詞。愛一首歌常常是因為某句歌詞,但真正動人的不是那句歌詞,而是在你生命中那些關於這首歌的故事。

女生對我眨眨眼,一頭霧水,所以也註定,我與女生只是萍水相逢,沒有以後的故事。

這麼多年來,我寫了很多的書和故事,這些故事在人世間漂流,在寫作這件事上,我其實已經失去了座標,之前喜歡劉同,喜歡張嘉佳,喜歡大冰,後來喜歡阿耐,喜歡吳曉波,再後來誰也不喜歡了,文風裡再也沒有他們的影子。

現在我無人可以對照,像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猴子,來無源,去無蹤。也無師承流派,更不歸屬任何圈子。我獨來獨往,一意孤行,好像在漫漫無邊的大海中,朝著自已的彼岸獨自奮力遊行。這是一個人的路途,一個人的追索,與任何人或外界沒有關係,但同時文字又與人、外界產生滲入血肉的連線,這種連線來自遠古深處,攜帶秘密而深刻的訊號,但我依舊喜歡並延續這種感覺。

這麼多年來,那個人好像還沒有放下,但又好似已經放下,放下與否其實已經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愛的人不一定等你,愛你的人一定等你,但我也依舊沒有等那個人。因為我知道,太久沒見的人,慢慢的連想念也沒有了,任何不告而別,都是蓄謀已久的解脫。

沒有迴音的山谷,不值得你一躍而下,愛的本質是心疼,而不是佔有,多做有趣的事,少見無謂的人,沿途總會遇見該遇見的人,要及時清醒,也要事事心甘。

女生曾對我說過,愛這個字太漂亮,也太心酸,神聖而又不可及。我也知道,生活並不是什麼都新鮮。

願人生只如初見,至良辰即是美景,你只有做好自已,不忘修行,才可正青春當少年,追憶萬千。就像北京的今天,暴雨之後,便是晴天。

2021年7月13日星期二

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