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風颳得葉寒有些睜不開眼,一旁的凜神色冷峻,他是第一次見到凜露出這樣的表情。。
三人沿著山路頂著狂風爬了十餘分鐘後,葉寒和上官凜就時隔不久再次回到了白雲觀。
小潘總手持玫瑰花,在觀前四處摸索著,嘴裡碎碎唸的安排道:“不要打草驚蛇,等我先把結界給布上。”
話音剛落,上官凜便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前,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推那扇破舊的觀門。
上次葉寒還覺得不敲門蠻酷來著。
還未等凜推門,觀門就被從內向外開啟了,一個鐵塔般的道人出現在門口。
小小的觀門被道人高大的身軀堵的嚴嚴實實,從外向內看不到一點觀內的情況。
狂風呼嘯著吹動道人身上灰色的道袍颯颯作響,微弱的黃色暖燈下,能看到道人的表情異常冷峻,他散發著盛氣凌人的驚人氣勢,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令人望而生畏。
小潘總被這氣勢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忙腳亂的去種自已的玫瑰。
上官凜毫不示弱,她迎著狂風站立,裙襬和黑髮在風中狂舞,宛如夜空中的妖精。
她直直的抬起頭,不閃不避的盯著白雲道長,就像一隻正面猛虎的麋鹿。
上官凜無法將眼前的道人和她記憶中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師聯絡起來,太陌生了,簡直陌生的可怕。
葉寒衝上前去,將上官凜護至身後,笑道:“道長今天開心嗎?”
哈哈哈!白雲道長槓鈴般的大笑再度響起,氣氛隨之緩和了一點,葉寒剛鬆了一口,就看到白雲道長面上一冷,沉聲道:
“不開心。小友呢?”
葉寒愣住了,身為一個每次都選錯答案的天選之子,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上官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道長,我要進觀。”
白雲道長半眯著眼睛,其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道:“不可。”
“偏要!”
白雲道長氣勢更盛,道袍下鼓鼓囊囊宛如山根般的肌肉似乎在劈啪作響,他再次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擊打在三人的心上:
“不,可。”
上官凜聞言柳眉都豎了起來,從葉寒的身後走出,玉指間出現了一枚金色符籙,厲聲道:“道長,我懷疑你私通詭異,速速讓開讓我斬妖除魔!”
白雲道長聞言,先是放聲大笑,彷彿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他笑聲震天,彷彿整個白雲觀都為之顫抖。
然而,笑聲驟停,他的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溫和而慈祥,彷彿又變回了葉寒初見時那個笑眯眯的道人。
“凜啊,你都三級了嗎?”白雲道長用蒲扇般的大手鼓起掌來,聲音中充滿了讚賞和欣慰,“甚好!甚好!”
上官凜不為所為,手中的金色符籙劇烈的顫抖起來,她冷冷地盯著白雲道長,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我最後再說一遍,讓開!”
白雲道長的灰色道袍宛如群魔一般在風中狂舞,有些調笑道:“怎麼,想欺師滅祖嗎?”
一旁的小潘總瞬間汗流浹背,心中驚恐萬分。直到現在他才想起眼前這位氣勢如虹、宛如猛虎般的道人,正是上官凜父親上官時邈的託孤物件、上官凜的授業恩師,江城的守護者、十年前便已達到四級境界的恐怖特異者。
白雲道長!
別說裡面有一個四級詭異,縱然是沒有,自已這三個人加起來只怕都不夠白雲道長一隻手打的。
他正欲開口勸解,卻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他循聲望去,只見葉寒的雙手竟然燃起了黑白雙焰。
“道長的意思是沒得談嘍?”
白雲道長點了點頭。
“沒得談就不談了!”
葉寒直接衝了過去,大喊道:“把我二叔還過來!”
轟然一聲巨響,葉寒以雷霆之勢揮出白焰包裹的拳頭,重重擊向白雲道長的小腹。然而,預想中拳拳到肉的觸感並未出現。白雲道長的小腹處,彷彿有一層堅不可摧的鐵壁,將葉寒的拳頭牢牢阻擋在外,使其無法寸進。
葉寒心中大驚,他迅速一個跳步退回原地,雙腿微屈,白焰在前,黑焰在後,擺出一個不倫不類的問路手姿勢,準備應對接下來白雲道長的反擊。
上官凜和小潘總都驚呆了,這怎麼就一言不合就幹上,突出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吧?
莽的狠。
然而白雲道長卻站在原地無動於衷,看著眼前熟悉的姿勢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道:“你說什麼?你的二叔?”
葉寒朗聲達道:“對!就是我的二叔,我親眼看到他跑進了你的觀內!”
小潘總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真是說謊不打草稿啊哥!你哪隻眼看到的啊!
白雲道長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考慮著什麼,良久,他開口問道:“你二叔還認得你?”
葉寒想起二叔那掙扎的眼神,有些不確定的回道:“那自是.....認得的。”
哈哈哈哈!白雲道長似是聽到好笑的事,仰頭大笑起來:“好小子,好小子!有意思。”
“想見你二叔,倒也簡單。”
葉寒心中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看來是有的談了,有的談總比沒得談好,這個鬼道人壓迫感實在太強,自已的小腿肚都在忍不住打顫。
“道長明示。”
白雲道長緩緩向後退了一步,身影完全隱入了黑暗之中。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從深淵中傳來:“還記得那個面具怪物嗎,把他殺了,面具拿來給我。”
隨著白雲道長的聲音落下,觀門緩緩關閉。當門縫即將完全合攏時,最後一句話也清晰地傳了過來:
“到時你自會見到你的二叔。”
葉寒朝著觀內大聲喊道:“君子一言!”
觀內傳來了爽朗的笑聲:“駟馬難追!”
小潘總長吁了一口氣,幸好沒有打起來,哪怕要去殺四級詭異,他也不願意和這個恐怖的道人起衝突。
風漸漸停了,白雲觀前的松樹葉稀稀拉拉的落下,落在上官凜的秀髮上,宛如一隻枯死的蝴蝶。
少女眼睛裡佈滿薄霧,貝齒緊咬著紅嫩的嘴唇,臉上滿是倔強,倔強的讓人心疼。
白雲道長最後竟看都不看自已一眼,也毫無解釋之意,那是她最信任的人,甚至說是父親都不為過。
如今卻陌生的像個仇人。
“凜。”葉寒輕聲呼喚著。
少女聞言,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猶如蝴蝶的翅膀在輕輕扇動,一言不發的轉身快速朝山下走去。
葉寒連忙跟上,喊道:“我們去哪?”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