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賣報損物品，似乎是武庫裡一直以來的傳統，整個武庫十之七八的官員，都有參與其中。”
肖可認命似的緩緩說道，吐露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沒辦法，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握在對方手裡，他不得不妥協。
“經過我的偷偷查證，自我上任以來，每次在運河旁銷燬廢棄丹藥時，實際上都是用的外觀相似的泥丹，真正的丹藥早就被偷天換日，取走賣出。”
“丹倉裡攏共存放著數萬瓶丹藥，每間隔一段時間都有丹藥運出去，也有丹藥運進來，我們一般是在季末清查報廢丹藥。”
大梁士卒和各大小官員，每月除了固定的銀兩俸祿外，還會發放一定的丹藥和妖獸肉作為補貼。
各省官員的丹藥福利自行解決，但邊軍需求的修煉丹藥，都是從京師武庫裡所運出去的。
“就我負責的三號四號丹倉來說，丹藥的廢棄數量，從以前的一年八十瓶逐漸提升到現在的每年二百五十瓶，”
“相對應的，我們分到手的銀子也逐漸變多。”
肖可的語氣有股說不出來的迷惘，造化弄人啊！
為什麼在他堅持潔身自好的那幾年中，此事無人來查。
等他已經忍不住誘惑，成為一隻骯髒的碩鼠後，卻又被人堵在家中，不得不交代這一切。
積年大案啊！
一旁的宋缺聽到這番話，心中不由掀起驚濤駭浪。
這起案件作案時間跨度之長，參與人員數量之多，讓人感到難以置信。
好在都是一些六七八九品的小官小吏，牽扯不到那些三品大員，查案的阻力不會那麼大。
霍光倒是見怪不怪，大梁整個官場上下，就沒有多少人屁股是乾淨的。
世家子們不缺錢但結黨營私，排除異已；寒門子們既攀附權貴，又貪財好色……
真要查下去，沒有一個官員是無辜的，包括霍光自已。
知情不報，動用私刑，綁架官員……無論哪點都是重罪。
但霍光是駙馬，是長公主的相公，是皇親國戚，這些罪名對他來說不痛不癢，沒人敢追究。
而在大梁，類似霍光這樣的特權階級多得是。
“寫一份認罪書，再把證據交出來，我們就走，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
霍光沒有在意肖可的懺悔，直截了當的說道。
莫非是衝著武庫署丞來的？
肖可思緒一閃，也只能點頭同意，要來紙筆，因為他沒得選。
“其他倉庫的事項我不清楚，但三號丹倉和四號丹倉我知道的都寫下來了。”
“唉。”
一聲複雜的嘆氣後，肖可吹乾紙張上的墨跡，掩面將其遞給霍光。
只有在這時，肖可似乎才回想起年少時許下的高潔志向，立志做一個不貪不腐的好官。
難，難，難！
認罪書，參與同黨，還有倒賣物資的年份、時間、地點……
肖可將這些證據都牢牢記在腦中，一筆筆的默寫出來，倒也省了霍光查賬的功夫。
“老大，這女人……”
臨走之前，宋缺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霍光的袖袍。
“你不怕她恨你，晚上拿刀捅你嗎？”
霍光秒懂宋缺的意思，這小子想將那侍妾帶回家養著……
“我要對她負責！”
宋缺有些天真的說道。
霍光驚異的多看了宋缺兩眼，這說得好聽叫深情，說的難聽是傻唄。
“她可是被人用過的，你不介意嗎？你想幫肖可養兒子？”
“老大，她很可憐，留她在肖家，怕是會害了她。”
宋缺懷有幾分內疚的說道。
他當著肖可的面NTR，侍妾失了貞潔，便是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帶上吧，省得你把銀子都花在勾欄裡。”
霍光搖了搖頭，宋缺身為錦衣衛，還是他的小弟，一門侍妾還是養得起的，他也沒必要干涉屬下的私生活。
賀昆啥也沒說，找來個麻袋便將那侍妾給套起來，交給宋缺。
肖可看著這一幕，敢怒不敢言。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一家人平平安安，沒有出事。
不過肖可心中那個急啊，作為告密者的他，多半沒有好下場，還得安排好一家老小的退路，更加不能牽扯到大哥和父母。
……
同在京杭坊，一行三人很快就離開肖家，趕回百戶所。
“宋缺，你真是一個小人，連別人的侍妾都下得了手。”
賀昆提刀走在最後，神色鄙夷的看著揹著麻袋的宋缺。
畜生啊！
淫人妻妾，還打包帶走，這是人嗎？
“你懂個屁，要你犧牲色相，你又不敢。”
霍光自然不會放下身段做這種低俗的事，這個任務就只能交給宋缺或賀昆。
宋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開始反擊，“細狗，你是不是不行啊，不敢白日宣淫，怕在我面前自卑。”
“再說，你懂個屁，我這是為她好。”
雖說宋缺面對陌生人時會有些社恐，但在熟人和好兄弟面前，他還是能侃侃而談，放飛自我，極其悶騷。
霍光沒有說話，而是在消化著肖可提供的資訊。
此案牽扯甚廣，他一個人怕是搞不定。
前腳剛抓一個官吏，後腳訊息怕就洩露了。
主要是抓人也撈不到什麼銀兩，霍光提不起興致來。
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將此事告訴徐百戶，讓其上奏趙千戶，趙千戶再通知錦衣衛都揮使，指揮使最後稟告皇帝。
越級彙報乃是大忌，上司也要功勞的好不好。
上司不進步，哪有位置騰出來給你升官發財？
霍光自不可能直接衝進皇宮找他的便宜岳丈皇帝大人，一晚上的時間，也足夠層層彙報了。
無錯書吧霍光暫時還不想出風頭，他只想先苟著發育一陣子。
“一人兩百兩，收好吧。”
霍光開始分贓，他抽出四張銀票，遞給宋缺和賀昆。
“今晚的事就到此為止，細節不要聲張出去。此事我們幾人無權處理，我待會上報給百戶大人。”
“宋缺你將人姑娘帶回去好好洗乾淨安置，別把錦衣衛的臉給丟了。”
“賀昆你也早點回去練武吧。”
霍光交代好這一切，施施然的交進百戶所。
不一會兒，百戶所中響起一聲驚喜的吶喊，
“此事當真？我得速速同趙千戶商議。”
“霍光啊霍光，你這次真是立大功了！”
徐百戶開懷大笑，這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福從天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