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跟母親通完電話,感覺像是在做夢。
她又給李舒發過去一封郵件,仍然提示被拉黑。
他明明是拒絕給父親看病的,怎麼會直接出現在她家裡?
顧安帶著滿腹疑雲,匆匆趕回老家。
顧家門外,停著一輛黑車,她走過的時候,車窗倏然升上去,嚴絲合縫。
顧安狐疑地看一眼,快步走進家門。
“媽。”顧安來到客廳,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坐在沙發裡喝茶,他戴著無框眼鏡,一派老學究氣質。
而他身側站著一位扎馬尾、穿黑西裝套裙的女子,年齡不大,眉毛濃黑差點於眉心相連。
顧母見到她立刻像見到救星,將她拉到一邊低聲說:“我沒敢讓他們上樓。”
顧安在網上見過李舒的照片,這人的確是他。
那馬尾女子開口說:“你是顧小姐嗎,我師父時間不多,令父在哪裡?”
顧安聽出這聲音是與她通話的那名女子,忙過去,朝她伸出手說:“我是顧安,家父在樓上。”
“哦……你就是顧安。”馬尾女與她輕輕相握,轉身看向師父。
李舒放下茶水,望向這邊,只見顧安衣著雅緻,黑髮柔順披在身後,額前是細細碎碎的齊劉海,見之令人心生好感。
“你就是小顧?”李舒站起身,笑著伸出手去,“我受朋友之託來為你父親治病,如果方便現在就開始吧。”
顧安急忙過去握住他的手,一面欣喜地為他引路,一面疑惑問:“不知李醫生是受哪位朋友之託?”
李舒聞言淡笑道:“他若是想讓你知道就自己來講了。”
顧安在門口停住腳步,目送李舒走進去為父親檢查身體,大腦迅速將可能辦這件事的人想了一遍。
她尋找李舒這件事並未對外宣揚,知道的人只有許特助。
如果是許特助幫忙,他一定會提前說,沒必要瞞她。
這行事作風,倒是有點像霍晏庭。
顧安一時心情分外複雜。
顧母緊張地問:“安安,他……”
“媽,不用擔心,是霍晏庭安排的。”
“啊?晏庭這孩子怎麼也沒提前打聲招呼。”
顧安斂眸,他也許是在照顧她的臉面,上次兩人吵架撂下狠話後,她哪還有臉面去找他幫忙?
顧母識破這層彆扭,嘆口氣說:“夫妻本是一體,床頭打架床尾和,真準備當一輩子的仇人嗎?”
“媽,你先照看下這裡,我去鎮頭的飯館裡叫點午飯給他們吃。”顧安急忙找個藉口往樓下走,她害怕母親再體貼兩句,她一個淚崩哭出來再讓母親擔心。
雖然霍晏庭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吃的事情幹多了,但她從未跟母親說過一句。
她出門,二月的早春暖風掀起她的裙襬,撫幹她酸澀的眼。
嗡嗡,她抬起手機一看,是楚慕白的來電。
顧安毫不猶豫結束通話,嘟囔說:“真是陰魂不散。”
走過停在門口的陌生轎車,車窗忽然降下去。
“你在說什麼?”
顧安步子一凝,震驚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男人,驚訝問:“楚慕白?你怎麼在這裡?”
楚慕白開啟車門出來,直起身子霎時比她高出一個頭。
他說:“我不來誰送李醫生過來?”
“什麼?李醫生是你帶來的??”
楚慕白滿意地欣賞她震驚的表情,說:“嗯,你爸不是有胃病嗎,我剛好認識李醫生,你也不用太感謝我,這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他勾起唇來笑道:“不過你不想欠我人情的話,就拿設計圖來報答我吧。”
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顧安也不是傻子,他之所以如此示好,圖的不過就是一張設計圖。
但是,她如果為他做事,讓霍晏庭知道了……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晏庭他就是佔有慾太強,時常讓你感到窒息吧?不過這件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晏庭不會知道的。”
顧安抬眸,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不住苦笑一聲說:“我何德何能,竟讓楚總如此大費周章。”
楚慕白但笑不語,說:“我把新季主題發給你了,儘快出個方案。”
他抬起手掃一眼腕錶說:“我今天還有事就不留下吃飯了。”
“等等。”顧安見他要走,出聲叫住他。
她猶豫一下,直起脊樑,說:“想必在慈善晚宴裡你頻頻向我示好也是為了這個,我現在答應幫你做這一次事,還請你以後見到我就當見個陌生人吧。”
楚慕白挑起眉,有些不能理解:“多少人想跟我交朋友都沒有門路,你這傢伙……”
“我是晏庭的女人,他什麼脾氣你也清楚,如果你還想繼續跟他當兄弟,就按照我說的做。”
楚慕白沉默三秒後,說:“行。”
他上車,很不友好地將車門關上,絕塵而去。
顧安站在原地,目送那漸遠的汽車尾燈,感到心頭沉甸甸的。
比起楚慕白,她更希望幫自己的人是霍晏庭。
顧安嘆一口氣,沒想到在自己認識的人裡,霍晏庭還是她唯一放心依靠的人。
……
李舒醫生給顧父做完初步檢查,說他的情況要比想象中輕一些,但需要他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他給顧安一張名片。
顧安一看,是市醫院。
馬尾助理解釋道:“師父在市醫院要開場講座,那裡的器械可以免費使用。我們就不留下吃午飯了,明天記得準時過來,不能早也不能晚。”
顧安急忙應下,跟母親一起送他們出門。
顧母一臉擔憂問:“他們靠譜嗎,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媽,李舒醫生是國際名醫,像爸這樣的病人在他手裡已經痊癒好幾個了。”顧安寬慰母親,她本想留下吃晚飯,但別苑傭人連環奪命電話催她回去。
顧母問她要去李舒的名片,準備明天親自帶顧父去看病。
等顧安回去,正好在門口碰到剛下車的霍晏庭。
男人穿著風衣,帶著墨鏡,正站在傍晚的薄暮中等她。
顧安漫步過去,在進門前像是不經意掃他一眼,好心提醒道:“晚上戴墨鏡,容易摔倒。”
霍晏庭微愣,然後甩手摘下墨鏡,大步追過來。
顧安感覺他伸出手要抓她,下意識一縮脖子轉過身來,一邊倒著走一邊瞪著他問:“霍總,你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