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安靜了一會，只聽見輕微的呼吸聲和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談蘇荷終於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要把心中的煩悶都吐出來一般。
他緩緩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了羽映，也不說話，像是在權衡思考著什麼。
羽映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靜靜地看著談蘇荷，等待著他開口說話。
“突然來了個麻煩，沒辦法再找你談話了。”
他揉了揉額頭，看向羽映的眼神十分複雜，“你先回去吧，空了我再叫你。”
羽映心裡暗喜，發出了一聲輕“哦”，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她那一直緊緊皺起的眉毛終於像是放下了重擔一樣，微微彎曲起來，原本緊繃的神情也瞬間變得輕鬆。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彷彿春天的陽光穿透雲層灑下的溫暖光芒。
腳步變得輕快而靈活，如同腳底抹了一層潤滑油一般，迅速地溜走了。
她的身影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跡，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視線之外。
“等一下！”
“……？”
站在門口和談蘇荷靜靜對峙片刻，還是羽映先挪開了視線妥協，她心中嘆息一聲，默默抬起腳挪了回來。
只見談蘇荷微微勾唇，隨即從桌旁拿起一個小袋子，起身遞給了羽映。
“昨晚加班，薛戩多買的，壞了可惜，拿去吧。”
欸？
羽映悄悄低頭看了一眼，竟然是兩盒精緻的點心？
再抬頭，某人已經表情淡然地走回座位。
可她實在沒辦法掩飾自已見了鬼的表情……
這貨竟然真的請自已吃早飯？太不可思議了！
羽映驚訝地收回目光，又不小心瞄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她一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眼神裡明顯藏著某種情緒。
“我叫肖瑤，小美女。”
“你的老大我先佔用一會兒，不介意吧？”
羽映尷尬地笑笑：“當然……二位隨意，我就不打擾了。”
四肢僵硬地走出辦公室，大腦還有些短路。
這是什麼情況？
她的語氣……莫非誤會了什麼？
羽映低頭看看手裡的點心，渾身都不自覺地詫異的抖了抖。
實在太詭異了，這點心不會有毒吧？
剛回到辦公室，林盟就驚訝地抬起頭，“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揶揄笑道：“我還以為他要批評教育你很久呢。”
羽映搖了搖頭，“沒有，他辦公室裡突然來了人，沒說兩句就讓我回來了。”
“突然來人？”
“嗯，好像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
聽到這三個字，驚得林盟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談局長啥時候有的女朋友？我咋不知道！？”
“老大！你知道嗎？”
“……”
宋至勉疑惑地皺起眉，“沒聽說過，不知道。”
無錯書吧羽映道：“她說她叫肖瑤，很年輕很漂亮，看起來也很有氣質。”
“肖瑤？”
“呵……”
宋至勉瞭然地嗤笑一聲，好笑地搖了搖頭，“那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小姨！”
“我還以為鐵樹真開花了呢，差點也嚇我一跳。”
“小姨！？”
羽映驚訝，“可是她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啊？”
宋至勉解釋道：“他母親生他生的早，小姨又是他外公老來得女，年齡相近也很正常，財閥家族不經常這樣？”
“財閥？”
林盟撓了撓頭，把音調稍微拔高了一些，驚訝道：“原來談局長家裡也是財團的人！？”
“……”
宋至勉微微皺眉，低聲呵斥道：“沒事少打聽這些八卦！好好上班！”
“你們以為誰都能坐上安保局局長那麼高的位置？”
“沒有點背景支援，怎麼可能。”
“……”
羽映輕輕皺起眉。
難怪之前宋至勉質問談蘇荷的時候，說過那樣的話。
“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背景！？”
“代表誰的利益在說話！？”
“我知道你在SDA資歷最久，從來沒把上層放在眼裡。”
“但我的背景，向來跟我的工作無關。”
原來他也是NPC財團的人，食物鏈頂端的“上層人”。
難怪無法溝通，果然不擅長跟他們打交道。
羽映低頭看看手邊的點心，輕輕嘆口氣。
還是把它推到一旁，認真工作起來。
忙忙碌碌又到了下午，報告終於快寫完了。
再次接觸崩壞世界，還是不厭其煩的請教了很多問題。
羽映託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我當時的判斷沒錯……崩壞跟關鍵目標的意識有關，解決方法也是心理攻克。”
宋至勉點點頭，“對，但那只是最理想化的方法，大多時候難以攻克，或者無法找到根源的，我們都會採取另一種辦法……”
“直接消滅目標。”
“……！！！”
羽映皺眉，“那不是……殺人嗎？”
“你接觸的案件還太少，周曼因這類還算比較正常的。要知道，有時候陷入崩壞世界裡的人，已經不能算人了。”
“比如，你之前經歷的白雪公主世界。”
羽映：“……”
“NPC系統雖然強大，但出現的弊端也十分危險，人的意識和電子網路交織在一起，心念慾望被無限放大，等出現問題的時候，已經是不可控的情況了。”
“電子網路或許是有秩序的，有理智的，但人的慾望……卻是無比瘋狂，沒有界限的。”
“這才是崩壞真正可怕的地方。”
宋至勉的面色沉肅冷靜，“所以我才說……在這個部門，能力的高低，遠遠沒有強大的心智重要。”
“因為我們要對抗的，是連太陽都無法直視的人心。”
羽映：“……”
“至於為什麼會產生崩壞……這也是部門成立的初衷，我們一直都想探尋的答案。”
聽完宋至勉的話，羽映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原來所謂的崩壞世界，真的跟人有關，跟慾望有關。
這一點，也與舊世界造夢者的傳說十分相似。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在電子網路的虛擬世界裡，也會出現這樣的夢境？
是什麼影響了他們的意識嗎？
還是說，有類似“造夢者”的因素潛藏在NPC的虛擬世界裡。
不知不覺又到了下班時間，談蘇荷始終沒再叫她去辦公室。
大概太忙了吧，或者已經忘了。
而羽映也樂得清閒，早早就腳底抹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