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如鬼魅般的迷霧中,一旦涉足,便如墜無盡深淵,彷彿被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難以掙脫。
張越的雙腿顫抖不已,背上的肌肉早已痠痛到麻木,他咬緊牙關,艱難地向前挪動。身材矮小的他扛著李飛宇,李飛宇的雙腳在地上拖拽,這讓他的前行更加艱難。每一步都似乎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他大口喘著粗氣,艱難地向前移動。
百餘步後,張越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記得,李飛宇倒下的地方距離出口大門不過十米之遙,即便他步伐再小,也應該早已走出這片迷霧。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疑惑不解。
就在他抬起腳,準備邁出新的一步時,腳尖卻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在這迷霧中,他只能低頭仔細檢視。這一看,張越不禁大驚失色。他撞到的,竟然是安夕泉邊的石碑!
這一刻,張越的心彷彿墜入了冰窖,他意識到自已在這迷霧中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轉,又回到了安夕泉的邊上。遠處黑暗中,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寂靜,穿過層層迷霧,傳入張越的耳中。有人被殺了,秦祖龍之魂終於開始動手了。
張越的心劇烈地跳動著,雙手因恐懼而變得冰冷刺骨,彷彿被無數利刃切割。他揹著李飛宇,咬緊牙關,毅然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那第一聲慘叫傳來的位置,應該在安夕泉的對面。也就是說,秦祖龍之魂要找到他,還需要一段距離。他必須抓住這短暫的喘息之機。
李飛宇依舊昏迷不醒,張越揹著他,一步步艱難地向大門方向挪動。方才的七八十步已經讓他幾乎耗盡了體力,肩上的劇痛如火燒一般,彷彿整個肩膀都要被撕裂。然而,他依然咬牙堅持著,慢慢地向前挪動。這速度之慢,簡直如同蝸牛爬行。
然而,在這絕境中,張越並沒有放棄。他深知,只有堅持到最後一刻,才有可能找到一線生機。背後的慘叫之聲,如同厲鬼索命,越來越近,張越耳中充斥著眾人臨死的哀嚎。大夏的帝魂,秦祖龍所化的鬼神,那股暴虐之力,猶如狂風暴雨,無人能擋。
“快到了,真的快到了……”張越心中默唸,抬起頭,望向那無盡的黑暗。他的腳步已經無力計數,只知道前方是唯一的出路,唯有不斷前行。張越身上的痛楚,似乎已經被麻木所取代,肩膀上的知覺漸漸消失,腦海中一片空白。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彷彿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彷彿是命運的眷顧,張越抬頭間,喘息聲中,他看到了一盞燈。那是一盞閃爍著微弱黃光的燈,即使在這濃霧瀰漫的黑暗中,那光芒依然清晰可見。
“那是……那是出口的標誌!”張越心中一喜,終於找到了通往生路的希望。他幾乎要大聲呼喊出來,那份喜悅如同泉水般湧出,讓他的眼睛溼潤了。
“師父,我們快要安全了。”張越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而滿足的微笑,他扛起李飛宇,繼續向前。前方,公路上的路燈已經隱約可見,甚至還能聽到遠處馬車緩緩駛過的聲音。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就在張越即將邁出安夕泉出口的那一刻,他親眼看到那座坊市的大門猛然關閉,如同一個無情的巨獸,將他狠狠地彈了回來。
“啊——”張越慘叫一聲,身體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本已經精疲力竭的他,此刻更是痛得無法動彈。昏睡中的李飛宇也滾落在地,鼾聲停止,卻依然沒有醒來。
張越望著那緊閉的大門,心中充滿了絕望。他本以為自已即將逃脫這個鬼地方,卻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遭遇如此變故。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身體的疼痛讓他無力迴天。只能躺在地上,任由命運擺佈……
不,不,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張越如瘋似狂,聲嘶力竭地吶喊,那扇朱漆大門,為何如此決絕,竟在他轉身欲逃之際,轟然閉合,不留餘地!
寒風呼嘯,刺骨的寒冷,如冰刀霜劍,直刺他的脊背,寒意侵骨,直逼心田。張越緩緩轉動脖頸,只覺僵硬如石,動彈不得。忽地,背後黑影翻騰,六頭黑蛟現身,它們懸空而立,血目閃爍,兇光畢露,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那蛟龍所駕的車輦,遮蔽了夜空中的點點星光,將張越籠罩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秦祖龍,昔日的一代雄主,此刻端坐車輦之上,目光如炬,冷若冰霜,俯視著張越,如同俯視一隻螻蟻。
“秦祖龍之魂,你終究還是追來了。”張越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意,他後悔,後悔沒有早早離開,後悔沒有聽從師父的教誨,後悔自已為什麼要踏入這安夕泉的險惡之地。
他欲哭無淚,因為恐懼,淚水似乎也被凍結。
“你為什麼不獨自逃跑?”秦祖龍的聲音,冷冽而高傲,傳入張越的耳中。張越心中,千般悔意,萬種無奈,但只有一件事,他至死不悔——那就是他沒有拋下師父李飛宇。
即使秦祖龍是大夏王朝的奠基人,即使他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即使他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幾近崩潰,他也不會獨自逃走,更不會拋下師父!
因為,李飛宇不僅是他的師父,更是他在這修行界中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親人!
秦祖龍冷笑一聲,“你這凡夫俗子,倒也有些骨氣,只可惜難逃一死。”他緩緩抬起手掌,背後鬼霧翻騰,凝聚成一張猙獰的鬼臉,咆哮著向張越撲去。
而張越,雙腿顫抖,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傲然挺立,面對那不可抗拒的命運,毫不退縮……
生死邊緣,豈非命定?瞧這形勢,只怕是要踏上黃泉路了。幽龍上人言之鑿鑿,我跟隨這位師父,確是常陷險地。然而,對於他而言,這死亡,或許正是一種解脫。
張越眼見那鬼臉呼嘯而至,如狂風驟雨,他已無力躲避,連尖叫的勇氣也煙消雲散。鬼臉臨近,就在觸及他的一剎那,金光乍現,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