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震驚之後,陷入了沉默。
月亮頭的舉動,在他們看來已經不能用瘋狂形容。
神明的威嚴,在他手裡被碾碎。
打破了人類一直以來,面對神明時源於血脈中的敬畏。
給人一種不切實際的荒誕感。
許鳴封看到願望之神受人肆意玩弄,狹小的眼睛裡,透露出異樣的神采。
他急不可耐地跑到月亮頭身前,“能讓我摸摸祂嗎?”
神明在他們手中,成為了一件可觀賞、可把玩的物件。
許鳴封對待神明時的舉動,暴露出來貪婪的一面,令月亮頭欣慰。
黃泉眾需要的就是這樣,對神明不存在敬意,只將祂們視為工具的人。
“除他以外,還有人渴望加入我們的嗎?”
殘留的人裡,有兩人對他的提議心生動搖。他們和許鳴封不同,只是對這場夜宴感到煎熬,想要逃避。
“你倆怎麼打算?”晏安看向身邊的兩名女生,“接下去我可沒有把握,能夠活著回去。”
“一個瘋子,一個變態,哪怕就是死,我也不要加入他們。”喬熙表態。
晏安問袁絡:“那你呢?”
袁絡用力搖頭,相比夜宴,月亮頭更令她感到恐怖。
月亮頭等了半晌,只有一人猶豫著,選擇了加入黃泉眾。
對本次夜宴的收穫,月亮頭不太滿意。
他望向晏安:“你呢?你難道不願意加入我們?我能感覺到,你和我是同一種人。神明在你眼中,同樣的微不足道。”
晏安撇了撇嘴,眼珠往上一翻:“要想我加入你很簡單,你把那眯縫眼弄死,他和我有仇。”
月亮頭轉頭看著許鳴封,似乎在斟酌兩人的價值。
許鳴封胯下臉來,怒道:“你把那小子的話當真?他這是在挑撥離間。難道我還比不上他了?”
“就前面三場願望來看,你比起他確實差了一點。”月亮頭沒給許鳴封留顏面。
晏安火上澆油:“都這麼說了,那還猶豫什麼?弄死他,我立馬加入黃泉眾。”
喬熙這下傻了眼,若是晏安跑路,留下她和袁絡。她還不如趁現在趕快想想,如何能不用玩偶動手,更快的獲得解脫。
就在許鳴封將要暴走時,月亮頭似是聽到了什麼,點了點頭:“這一次便算了。伊麗莎白告訴我,想看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就讓你留在夜宴裡。
“以後我們會有機會見面的,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加入我們,才是正確的選擇。”
月亮頭說完,領著許鳴封兩人離開。
眼下的馬戲團裡,只剩下五人。
管風琴的音樂再度演奏,催促著表演的開始。
轉盤上的指標,仍然指著喬熙傻乎乎的頭像,她將要表演的節目是飛刀。
喬熙苦兮兮的望向晏安,晏安聳聳肩,表示他也沒有辦法。
她最後只能蹲在地上,擺起星圖,迴歸了巫女的老本行。
或許是喬熙拖延的時間太久,觀眾席上的玩偶,漸漸出現了躁動。
晏安眼見氣氛不妙,催促著喬熙上臺。
可她哪會表演飛刀,只能依賴星圖上吉星出現的微弱光芒,邁步向大致方位走去。
玩偶虎視眈眈的目光,讓她心生恐慌,一時間沒留意,踩在前一個祭司表演時掉落的瓶子上,撞倒了旁邊道具箱。
整個人壓在下面,半天爬不出來。
喬熙揉著紅腫的額頭,懷疑她是不是看錯,把兇星當作吉星時,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歡笑。
兩次表演中,玩偶對演出鼓掌歡呼,全是在演員出現紕漏,出醜受傷時,引起了它們的興致。
加上小丑錄音中的提示,晏安大概明白了,要如何取悅玩偶觀眾。
在喬熙愣愣站在舞臺中央,找出了飛刀,卻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手足無措的時候。
晏安走上舞臺,滿臉笑意的朝觀眾鞠躬問好。
沒給喬熙詢問的機會,他把處於迷糊之中的女生,綁在了轉盤之上。
似乎是怕喬熙逃走,晏安特意把繩子多繞了幾圈。
走到距離十步之外,晏安手持一把飛刀,朝喬熙投擲而來。
鐺的一聲,飛刀劇烈顫動著,切斷了喬熙鬢角的碎髮。
喬熙的心臟隨著飛刀,同時劇烈地晃動。
“能不能給人留點時間做心理準備,別一來就玩的這麼刺激……”
話沒說完,又一把飛刀擦著喬熙臉頰,釘入木板。
喬熙雙眼發直,舞臺外卻掌聲稀微。
只是這點程度的刺激,並不能讓玩偶感到興奮。
晏安繼續擲出飛刀,這一次刀沒能扎進木板,砸到了喬熙的小腹上。好在是以刀柄一頭碰觸,彈飛落地。
痛哼一聲,喬熙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大哥是在玩我命啊,差點就給我紮了個對穿。”
因為這一次失誤,觀眾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在喬熙驚惶的目光下,晏安向後又退了十步。
“別啊,這麼近都扎不準,你再退,我人就沒了。”
晏安露出自信的笑容,對喬熙比了個大拇指,讓她要對自已有信心。
而這一次投擲,卻是直接脫靶,刺穿了觀眾席上的玩偶。
玩偶沒有理會同伴的損壞,歡呼聲比之前大了不少。
喬熙的目光,由此陷入絕望。
之後晏安開始了花樣作死的飛刀秀,只不過是用喬熙的命來“作”。
從二十步的距離,到三十步。
從正面投擲,到背對喬熙。
然後又用黑布把眼睛遮住。
等到當前表演,無法帶動觀眾情緒時,晏安就開始折騰新的花樣。
喬熙也因此,身上出現了不少傷口。染紅了轉盤大半的面積,看上去觸目驚心。
玩偶的情緒,終於變得高漲。
在喬熙發現,晏安準備把她快速旋轉,矇眼進行飛刀時,精神已經麻木了。
伴奏的管風琴,這時響起低沉的尾聲,示意一場演出到此結束。
晏安摘下矇眼的黑布,神情看上去,像是還沒玩得盡興一樣。
喬熙從轉盤上下來,腳都是軟的。之前她參加過的夜宴,加起來都不如這次驚心動魄。
而讓她在鬼門關前,一直轉悠的罪魁禍首,就是晏安。
這讓喬熙懷疑起自已的恩典。
迷路羔羊的直覺,在晏安這裡彷彿失去了作用。
她卻不知道,這場飛刀表演中,每一柄飛刀刺入木板的位置,角度,甚至刺進去的深淺,全在晏安計算之中。
他有【百步穿楊】作為依仗,只要在投擲範圍內,飛刀就絕對不會失手。
一旦玩偶對演出感到無趣,出現躁動。晏安便以失誤與受傷作為代價,滿足它們的惡趣味。
喬熙被飛刀劃開的傷口,全是晏安精準控制下,留下的皮外傷。
以這點代價,完成一場會要人命的表演,並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