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杜若使喚的是娘娘的鳳翎衛,那倒是沒什麼。
可杜若和御靈司帶著搜查令直接越權圍堵王府已經很過分了,再擔個毆打皇親國戚的名頭。
尋禮監怕是不會放過杜若。
大鄴朝是十分注重禮法尊卑,當然..娘娘除外,
只是如今御靈司即便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此次行動的杜若,更是首當其衝。
晉王這老滑頭方才就是故意想激怒杜若,他本就是東窗事發突然,來不及尋後路,現在就是想借機把水攪渾拖延時間,還能拉杜若下水,為自已正名。
杜公子,果然還是年輕氣盛吧..
先前還知道用娘娘的名頭,怎麼動手的時候不知道用娘娘的人?
折燕嘆了口氣,難為娘娘一直這麼操心了。
她趕忙快步過去。
此時晉王身上被五花大綁,繩索閃耀著淡青色的光芒,正是杜若問仙閣劍華四陣其一的靈寶:青蛇縛。
杜若打了個哈欠,拍了拍手,
“好了,差不多了,別把王爺打死了。”
一群人這才退開。
地上那晉王臉上鼻青臉腫,被打的像個豬頭,指尖顫抖:
“杜若,你欺辱皇親,本王就算有嫌疑,再未定罪也不是能受你侮辱的,你就等著大鄴尋禮監,來問責你吧!”
杜若走到他身前,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著譏諷,
“王爺演技不錯,地境的實力,被人境三關的修士一頓暴揍,倒是能忍啊。”
說著,杜若腳上忽然一踹,大大的鞋印就要印晉王臉上了。
晉王哪裡受過這種屈辱,更別說杜若這腳是運足了氣力的,他先前捱揍的目的達到了,這時可不能再忍。
“豎子爾敢?”
眾人卻見本來滿臉猙獰怒意的晉王五指握爪周身紅光閃耀,杜若的青蛇縛被掙脫開來。
御靈司眾人齊齊驚歎,“晉王不忍了?”
然後晉王就站著不動捱了杜若一腳,倒飛砸到了大門上。
一時間所有人嘴巴都合不上了?
更離譜的是。
晉王隨後爬起來後,神色滿臉自責,搓了搓手掌,對杜若道歉:
“此事是本王之過,杜大人秉公執法,是我朝之幸也!”
“本王願意配合調查。”
“王爺能這麼理解最好不過了。”
杜若也笑意盈盈回應著,不知道的以為兩人是多年故交。
“來人,先把王爺和世子都綁了,綁緊一點,記得先壓住靈脈啊,捆死一點。”
如果沒聽到他這句話,以及沒看到王爺臉上的鞋印和鼻青臉腫的話。
醒過來的世子頓時三觀都崩塌了,歇斯底里:
“父王,你為什麼突然不反抗了啊?”
晉王臉上滿滿的痛心疾首,語重心長:
“哪裡來的臉面反抗?孩兒,我們學儒學的人,要切記克已復禮,修身齊家,每日三省吾身。”
“你父親我確確實實是做錯了啊。”晉王臉色沉重,好似幡然悔悟的快要哭出來了。
晉王世子抽了抽嘴角,抱頭崩潰,“瘋了...父王,你這是被洗腦了呀。”
目睹一切的眾人此時也是摸不著頭腦。
這...晉王是被杜大人教化了?
然而殊不知方才杜若拍晉王肩頭的時候。
一道微小的靈力波動飛向了晉王。
明禮咒,發動!
晉王處於地境第三關,而杜若初入地境,正好符合了發動條件。
於是本來怒極快失去理智的晉王,忽然感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冰冷湧過全身。
怒視的目光變成了清澈的愚蠢,彷彿怒氣全都消散,再看杜若的時候,心裡無比的寧靜。
晉王擺出長輩看小輩的表情,嘆了口氣。
他也不過是為了太后辦差罷了。
雖然咄咄逼人,但他說的...確確實實是真的,沒有半點假話。
本王罪孽深重,又有什麼顏面,和他在這裡大打出手呢?
禮義廉恥這種東西,忽然在這位往日沽名釣譽的王爺心中,變得深刻起來。
這便是‘明禮’。
於是在半盞茶的功夫內。
眾人就眼睜睜看著晉王忽然變得深明大義,並對杜若以禮相待,直到他被杜若銬上了鎖鏈後的不久。
關押嫌疑犯的馬車內才傳出了歇斯底里的聲音。
——
其餘人等進去搜查王府。
杜若正要進去,看見另一旁,侍女折燕和鳳翎衛統領董羽站在一處,似乎是在等他。
折燕叉著腰,語氣不善罵罵咧咧。
“娘娘讓你跟在杜公子身後,方才晉王都想出手了,你這廝死哪去了?”
被罵的董羽只能低聲下氣。
“這...其實是杜大人授意的,沒他的指示,我不能貿然出現。”
“還敢頂嘴,杜大人出了什麼意外,你擔得起責任嗎?”
杜若不禁咂舌。
沒想到看起來不苟言笑的侍女折燕罵起人來這麼咄咄逼人。
“兩位是在等我吧?”在折燕從袖袍拔出小刀之後,杜若終於出聲救了董羽一命。
侍女折燕回身對杜若行禮道,
“杜公子,娘娘讓你此間事了後,進宮一趟。”
杜若聞言一怔,
壞女人又讓自已進宮..
昨天不管是師姐還是娘娘...自已不都剛被她折騰過?
難道是今天的事鬧的動靜太大了,她又想借機調理自已了?
董羽見沒自已事了,趕忙使斂形法再度隱身溜了。
折燕一看他要跑,抽出一旁某位路過的御靈司辦案人員的佩刀直接砸了過去。
董羽抱頭鼠竄,折燕窮追不捨。
杜若:“.....”
看來這帶路人是沒空理會他了。
杜若便知會了左柳明等人一聲,又讓其餘的鳳翎衛協同一起抓人搜查,就騎上了來時的馬,向大鄴皇城去了。
他一直隨身帶著鳳翎牌。
無錯書吧還記得鳳翎牌到手的時候,折燕就說過,只要出示此物,就可以隨意進出宮城,特意囑咐他不能弄丟。
鳳鳴殿外。
“勞煩姑娘與娘娘通傳一聲,杜若來了。”
不等守門的小侍女進去通傳,內裡就走出一位與折燕長相幾乎如出一轍的青衣女子。
“奴婢竹雀,娘娘說了,杜大人要是來了,就進去見娘娘便是,無須通傳。”
“如今大人還不識路,奴婢這便帶您進去見娘娘。”
杜若沒說什麼,跟著竹雀往裡走了幾步,就見竹雀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
“娘娘說,以後都是如此。”
都是如此?
意思是讓他以後想來就來,隨意進出?
杜若聽著有些訝然。
即便藉著神魂玉劍,他確定了二者的真實身份。
自家師姐他了解,在家裡的時候也很好欺負。
但杜若面對這位壞女人的展露出來的惡劣性子的時候,依舊是有些難以招架。
或許不是因為她是宮中的至尊,全書最大反派,而是因為她那時是朱纖雲,不是朱槿?
杜若忽然想起昨晚時。
他欲對師姐行不軌,反而被迫戴上狐耳...
朱槿的閨房寂靜,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卻能感受到彼此的溫柔。
“怎麼了?有心事?”
“還是...有什麼想問師姐的。”
杜若抬眼望著那雙清瀾的澄澈眸子,右手輕輕接住她垂散的幾縷散發,指尖輕繞。
卻是欲言又止。
朱槿見他不說話,就像小時候那樣兩手揉著自已的臉,巧笑嫣然柔聲道:
“真拿你沒辦法。”
“長大了是不是,若兒也有事情瞞著師姐了。”
“嗯...不過只要是若兒....只要是若兒開口,師姐都會回答的哦?”
“那我問了哦。”
“嗯..問吧。”
“師姐...師姐是不是..”
朱槿聽著杜若開口,那清雅的嬌容似乎依舊淡然,可柳眉下睫毛輕顫,眸光忽閃,似是緊張。
他要問那件事了嗎?
“師姐是不是有和清清吃過醋呀?”
沒曾想杜若問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朱槿小臉怔愣著,卻見壞東西輕笑起來。
這壞東西,居然問自已是不是和六歲的小女娃爭風吃醋...
朱槿白皙無瑕的小臉騰的一下子就通紅滾燙了起來,紅暈好似染血。
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你..”
“你這壞東西,看師姐怎麼收拾你!”
好姐姐捏緊了粉拳,好好的關愛了他一番。
屋內不斷傳出了杜若的慘叫和朱槿大小姐的教導聲。
杜若本來只要戴著狐耳哄師姐開心了就能走,結果又被師姐判了個惹師姐生氣的罪名。
夜深人靜,杜若看著朱槿,她睡得很香,紅唇輕抿,又可愛又嬌媚。
他當時大抵是想直接攤牌的,可看到自家師姐全心全意相信自已的神色,不知為何反而問不出口了。
是擔心師姐會覺得自已一開始就懷疑她,不相信她?
還是因為自已在害怕,害怕說穿了她的身份。
師姐就不只是自已的師姐了?
杜若心緒複雜想不清楚。
回到眼前,杜若跟隨侍女竹雀進了鳳鳴殿,一路走到了後花園前。
“娘娘沒有在殿內?”
“是的,娘娘回宮後就去後花園了,說是在那裡等著杜大人。”
“好..”
鳳鳴殿的後花園是建在一片蓮花池上的。
蓮花池上有硃紅木的欄杆小道,四通八達,中心地帶是一處小廣場,四邊有賞花賞湖的亭子。
杜若獨自走在紅木小道上。
眼簾闖進了一抹倩影。
只見小道旁,伊人正彎腰屈身,手中拿著一瓢水在澆花。
她身著一襲玄墨色的修身衣袍,裙襬較短。
出塵精緻的嬌容未施粉黛,滿頭柔順的青絲並未佩戴首飾,只是簡單的用髮帶束起了馬尾。
因身上的衣裙是修身緊身的,身形玲瓏有致。
不等杜若先開口,她似有所感,側身輕眨著瀲灩的鳳眸,眉眼盈盈輕笑,
“杜公子來了..”
“怎麼不知道出聲呢?”
她說著,放下了澆花的瓢子,小手負在身後,轉身輕踏蓮步。
“還是說..”
“杜大人做了虧心事正心中不安,進宮卻又瞧見了妾身獨自一人...”
她到了杜若身前,上半身微微前傾,抬眼看著杜若,兩人距離再度近乎咫尺。
“便想著等下會被娘娘降罪,一罪也是罪,多罪也是罪,不如趁著此處四下無人...”
“?”
杜若垂眸看著面前清媚可人的女子,聽著她熟悉的作弄人的話語,呼吸似乎停滯了一般。
是了,自已之前會那般擔心也沒錯。
眼前這壞女人...比起師姐的乖巧溫婉善良,可要難對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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