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到了東臨已經是下午了。
當她踏上飛機的那一刻,裴澗這邊就已經收到了訊息。
裴澗只是望著窗外,他知道,只要守好了陸清海,不管她去了哪裡,他都不用擔心。
知意站在病房門外,眼眶早已溼潤。顫抖著手推開了門。
病房內很安靜,只有滴滴答答的儀器聲響。
護工很盡責,窗戶拉上了薄紗,這樣的午後既不會太曬,也不會太暗。
知意半跪在病床前,聲音哽咽:“爸爸,我回來了爸爸。”
陸清海的手似乎動了一下。
知意激動的站起來:“爸爸,你醒了嗎?我是小意啊,我回來了爸爸!”
然而只是手指動了那麼一下下,之後便沒有任何回應。
知意陪了陸清海直到傍晚。
她從醫生的口中得知,最近陸爸爸的腦電圖頻繁出現意識波形,這表明陸爸爸有醒來的可能性。
走在醫院的走廊的時候,往年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那個時候她很窮,但是窮也不會得到憐憫。而現在,上到主治醫師下到護工,她全部給包了大紅包。
但是如果可以,她還是選擇回到爸爸健康的那個時候。
沒有過多的時間用來傷春悲秋,她需要強大起來,報該報的恩,還該還的債,守護要守護的人。
~~~
LC與凌動科技的合作正式展開。
知意仍沒有透露自已的身份。林長江也依著她。
但是為了能全方位的鍛鍊她,林長江是打算給她一個重要崗位的。但是知意深知自已畢業不久,資歷尚淺,經驗不足,於是調去了CFO身邊做助理。
這個職位可以與各個部門打交道,且會過手CFO大部分事情,有助於她快速成長。
如果說這個職位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她可能會經常與裴澗照面。
因為凌動科技十分重視這次與LC的合作。雖然雙方各派了專案經理,但是這個合資公司的主事人是裴澗。
樓上有他專門的辦公室。而且他本身就是技術出身,是這個行業為數不多的高手,很多時候下面的一些問題搞不定還要他來掌眼。
不過知意知道,她只是CFO的助理,可能會與他照面,但是應該不會有正面交流。
她心裡還是稍稍鬆了口氣。
~
果然,第一天的動員大會,她便與裴澗照了面。
彼時知意剛好安置好工位。裴澗從遠處走來,後面跟著幾個經理,從她的工位前路過。
但,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知意不知什麼感覺,她其實很想問那天晚上是不是遇見了他,但是現在這境況,也許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大家被通知在大會禮堂舉行動員大會。
知意跟其他人一樣坐在禮堂下面。等大家都到齊了的時候,裴澗從前門進來。
他一身黑色西裝,同色襯衣領帶,冷峻而又優雅的走向臺前。
知意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初見他之時,系會上,那個雙手插兜,白色襯衫,黑色耳釘,不羈笑容的少年。
眼前這個人,除了樣貌還有以前的一些影子,形象氣質早已大不相同。
她抬頭看著他講話。
他講的很好,語速不快不慢,卻有力。牢牢吸引著大家的注意力。
他成長的這樣好,知意心想。完全不再是那個紈絝子弟。
他講話時,掃過每個人,卻也沒在她身上停留一分。
這樣很好,知意想。她的擔心或許是多餘的。
~
動員大會後,工作開始步入正軌。大家開始忙起來。
裴澗來合資公司來的比較勤。大家只當是初創時期,裴總比較操心罷了。
今天整個財務部都加班到很晚,因為急著做第一輪融資。
CFO丁芷見大家如此辛苦便請大家吃了宵夜。
也算是財務部首次聚餐,大家都沾了酒。
飯後只能紛紛打車回家。
送走距離遠的幾個人後,就還剩知意和丁芷四個人站在路邊。此時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
說巧不巧,正當幾個人等車之時,裴澗的車緩緩停到跟前。
車窗搖下,丁芷先出了聲:“裴總!”
裴澗側頭:“去哪兒?”
丁芷上前跟他說話。
知意與其它兩個人一同站著,只見丁芷招手:“快過來!裴總說要送我們!”
三人都是微訝。
其中兩個人嘀咕說:“還是丁總有面兒,竟然能勞煩裴總親自送一趟。”
另一個人說:“是啊,平時看著裴總很嚴肅,我都不敢看他,這樣看來其實也沒那麼嚇人。”
知意不知該說什麼,但她下意識要拒絕。
說不順路也不現實,因為她住哪兒大家知道,偏偏就她最順路。要說有事吧,這都夜裡1點多了,能有什麼事大半夜去辦啊。
丁芷本想坐副駕駛,她拉了一下車門,卻沒拉動。
裴澗:“這個車門有點壞了,時而拉得動,時而拉不動。”
丁芷又拉了一下,還是沒拉動。
沒辦法她就去拉了後門上車。
那兩個人見丁芷上了車,也趕緊上了車。
後面已坐滿。
丁芷開啟車窗對著知意喊:“小禮啊,不行你打個車吧,這個車門壞了上不了。”
知意鬆了一口氣,天助我也。
她剛想說好,就聽吧嗒一下,裴澗推了一下副駕車門:“誒,好了,快上車。”
裴澗示意知意坐副駕。
外面還下著小雨,確實後面的人再下車挪動一遍怪麻煩。這個情況知意只得坐上了副駕駛。
一路無話。
裴澗先將丁芷送回家,又送了其他兩人,知意的住處與裴澗的住處同方向,最後車裡只剩下他二人。
車裡很安靜,他開的不快,只聽得雨刷刷玻璃的聲響。
知意心裡有些不定,但卻見裴澗面無表情,很淡定。
氣氛說不清是尷尬還是什麼。
她本想找點話題,卻發現她與他的交集只有那些從前。
正想著這些,只感覺自已身體倏然前傾,往前一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行人,裴澗一個急剎,將將將車停下。
那行人也嚇一跳,因為沒發生觸碰,雙方無礙,又下著雨,那人匆匆離開了。
知意:“謝……謝謝。”
原來裴澗在急剎車的同時還用一隻手護住了知意,防止她前傾撞到擋風玻璃。
裴澗:“嗯。”
繼續開車。
“你……剛才沒事吧?”知意問。
裴澗:“嗯。”
知意:“對不起。”
裴澗:“嗯。”
嗯,嗯是什麼意思?
“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這回裴澗沒再繼續嗯,他將車停到路邊。
側頭看著她:“怎樣?”
知意:“非要像仇人一樣嗎?”
裴澗:“不是嗎?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甩了我的了?”
知意沉默片刻:“對不起。”
裴澗:“陸知意,哦,不,林禮小姐,道歉有用嗎?”
知意:“我已經盡力在彌補了。”
裴澗眸色深深:“怎麼彌補?”
知意:“與LC的合作我會讓你得到最大利益。”
裴澗冷笑一聲。
一腳油門將知意送到所住的小區。
知意:“謝謝。”
裴澗:“你是復讀機嗎?”
說完這話,二人皆是沉默一瞬因為那個時候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裴澗咳嗽一聲,打破寧靜。
“電話借我用用。”
見知意疑惑的神情。
“我電話沒電了,有個電話著急打。”
知意將手機遞給了他。
“太晚了,沒人接。”
撥了一個號響了兩聲就還給了她。
知意下了車,走時,裴澗扔給她一個盒子。
知意本不想接,裴澗:“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說罷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知意看著遠去的車影,好似又看見了當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