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風宴的路上,知意內心忐忑,不知道裴澗會不會在場。
然而事實是她想多了,人都落座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到裴澗的身影。
一顆懸著的心放了又起,不知是慶幸還是不幸。
雙方的專案經理坐在最上位,凌動科技的專案經理一招手,服務員立馬將酒先端了上來,紅酒,白酒,啤酒各色酒水直直襬了半桌。
將在場的人都鎮住了。
LC的專案張經理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然而看到眼前的陣仗也嚇了一跳。
張經理:“李總,這是?”
凌動科技的李總:“各位都是LC集團的精英,難得LC集團總部願意放人,各位家鄉也並不在京市,亙久回國,我總得儘儘地主之誼。”
凌動科技的專案經理回想著裴澗的話:今晚接風宴,務必將對方所有人都撂倒,如果有一個走著出來,我想我得重新審視你的能力了。
李經理從裴澗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冒了一身冷汗,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被叫去問責的,只是讓他搞好酒桌。
不過他也摸不透裴總為何要這樣做,莫非之前加拿大之行LC集團的人給他氣受了?
總之,這個任務對他來說還算比較容易的,晚上接風宴,除了本專案的一些頭頭,還叫了幾個酒場的好手來,保證完成任務。
酒桌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桌上的男同事個個都已經紅光滿面,開始稱兄道弟了。
李經理給凌動科技這邊女同志使了個眼色。
女的就得女的來解決。
凌動科技這邊的女的全部動了酒,LC這邊也不好推辭。
就連一向不擅長喝酒的知意都被灌了兩杯不知道是什麼的洋酒。好在洋酒有甜味,她才能硬著頭皮喝下去。
兩杯後,她就實在是不敢再多喝了。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這洋酒的力量。
凌動科技的人賊的很,不論你什麼理由,都逃不過。
不喝白酒和啤酒,那女士就喝養生的紅酒好了,沒想到這紅酒後勁更大。
酒後都放開了,屋內一時間人聲嘈雜,有聲淚俱下的,有划拳猜謎的,煙味,酒味飄蕩,知意有些迷糊,感覺喘不過氣,於是跟同樣迷糊的同事說出去透透風,同事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也不知道聽明白沒。
不管這些了,知意胃裡不舒服,恐怕要吐出來,於是她拿上包包就出了包間。
醉酒的感覺不太好。
知意對醉酒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以前,那個真心話大冒險。
那個時候有人將她送回宿舍。
這個時候呢?自已無依無靠,她著實不太信任別人。趁著還有意識,她要自已打車回酒店。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已,剛出飯店的門口,就忍不住要吐,她邁著暈乎的步子跑到一旁的樹下。小小的身影一抽一抽的。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身靠著一個欣長的身影。
指尖明明滅滅,腳邊已經落了一地的菸頭。
他想起她與他相決絕的那天,他也是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他最後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將菸頭扔到腳下,與他臉色一樣冷峻的靴子狠狠的將它踩滅。
他轉身從後備箱找了什麼。直奔那個身影而去。
知意胃裡翻騰的厲害,嘔這麼兩下,讓她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吐過後,嘴裡發苦,頭也暈乎的不像話。
她自已用手拍著胸脯,給自已順著氣,心想,以後再也不要醉酒了。
這時,從旁邊遞過來一瓶水。
知意眼睛裡還帶著淚,頭也暈暈的,沒看清來人,但是聞到了對方身上深重的煙味,與包間裡面的煙味一樣,她想,這也是哪個醉酒的同事出來透風了。
知意接過水,喝了兩口漱口。
旁邊的人又貼心的遞過來紙巾。
知意接過並說了聲:“謝謝。”
旁邊的人沒說不客氣,卻只冷哼了一聲。
知意雖說迷糊著,但是也覺得奇怪,回了頭,這一看把她嚇一跳,她本能的後腿一步,卻向著花壇倒去。
歷史重演,沒有想象中的疼痛感。
然而知意現在反應還是變遲鈍了,一會清醒,一會混沌。
她趴在裴澗的肩頭,呆楞了片刻說:“啊,你又給我做人肉墊了!”
裴澗的動作一頓,原本眼中的冷峻溶出一絲溫柔來:“你還記得。”
是啊,你記得,可是你為什麼要跟許映走。
眸中又現冷色,但是扶著知意起身的動作卻是小心翼翼。
知意乖乖巧巧的站好,裴澗幫她拍掉衣服上的葉子。
知意摔了一下,讓本就迷糊的她更加的迷糊起來。
酒勁上頭,醉意已經完全席捲了她。
她心中最掛念爸爸,眼前的場景又讓她產生了錯覺,以為自已是在小時候。
她小時候淘氣,有次從柴垛上摔了下來,陸爸爸剛好在院子裡忙活,見知意摔了下來,趕忙跑過去,雖然嘴裡呵斥她淘氣,爬的那麼高,卻又輕輕的給她拍身上的灰塵。知意委屈的直哭,哭著說要抱抱。
知意:“抱抱。”
裴澗一愣:“什麼?”
知意帶著哭腔,站著有些搖晃,裴澗伸手扶住她。
知意伸出雙臂,委屈巴巴的說:“要抱抱。”
見眼前的人不為所動,知意更委屈了,吸著鼻子哼哼起來。
裴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冷硬的心又化作一灘水,眼前的人,讓他一點辦法沒有。
他俯下身,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知意滿足的摟緊眼前人的脖子,將頭扎進他的衣襟,她像小時候那樣,將鼻涕眼淚都在眼前人的衣襟上蹭掉。
裴澗感受著知意的小臉在自已胸前蹭了蹭,這讓他渾身的冰冷都蕩然無存。
昏黃的路燈與月色輝映,裴澗的腿長,原本幾步路就能走到車旁,他卻走的很慢很慢。
他享受這個時刻。
如果她清醒著,或許她連一根手指都不會讓自已碰。
酒店包間內仍是推杯換盞,你來我往,有個別的已經醉倒在酒桌上。沒人發現這屋裡少了一個人。
裴澗站在車門前。他低頭看著懷裡的人,髮絲從她的臉上滑落,漏出一張粉嫩的臉頰。
她安靜的窩在自已懷裡,睡的香甜。
就這樣,就像這樣,依賴著我。
裴澗將知意放在副駕駛位,幫她繫好安全帶,自已坐在駕駛位。
手摸進口袋的煙盒,剛要抽出一根菸,卻又一頓,煩躁的將煙和煙盒一齊扔出窗外。
她不喜歡聞煙味。
他又將自已的外套也脫了扔到了後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