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映進來時,就見到知意帶血痕的臉頰。
他一拳打在樓梯口的門上。門立刻就凹進去了一塊。
“我不打女人,滾!”
幾個小姐妹嚇了一跳。
文麗麗豪橫慣了,不懼他。
喊道:“是你?她一個腳踩兩隻船的下作女人你都要?”
貼吧裡自然也有許映的照片。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許映皺眉,一把捏住文麗麗手腕。
文麗麗驚呼一聲:“疼!好疼!你放開!”
許映鬆開她的力道不小,她差點撞在門上。
這個人不好惹,反正今天也揍了陸知意一頓,不虧。
文麗麗:“再敢纏著裴澗,你就完了!”
“還有你,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你也完了!”文麗麗瞪著許映說道。
許映回應的是一個略帶殺氣的冰冷眼神。
文麗麗怕他,趕緊帶人溜了。
許映扶著知意起來。
他說的對,他一直跟著她。
除了她的宿舍和教學樓他不進,其他時候他都在暗地裡保護她。
今天看她去了教學樓,但是她的課表顯示她沒課,過了一個小時都沒出來,他才進來檢視。
知意將被人揪散的頭髮重新紮了一紮。
“謝謝。”
她對許映說。
雖然她現在厭惡他,但是他幫了自已這是事實。
“林小姐。”
知意:“我姓陸!”
她彎腰撿起剛才在推搡中被甩出去的手機。
黑屏。
她沉默著起身。
未再看許映一眼,自顧的出了教學樓。
一路上都有人在看她,因為她臉上帶著血絲。
手機她試了又試都開不了機。
獎學金沒有了,新買手機只會給爸爸帶來負擔,知意將手機送到店裡去維修。
折騰了半天,知意回宿舍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一進門,小六一臉嚴肅的上前迎她。
她以為小六已經知道了她獎學金被取消的事。
知意開口說:“我沒事的,獎學金沒有就沒有吧。”
小六:“三哥,剛才導員給我打電話,說你爸爸出了車禍。”
知意的心咯噔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中午的時候,導員說聯絡不上你,我們也沒找見你,叔叔現在人事不省,醫院說讓家屬做好……做好見最後一面的準備……”
一個接一個的打擊都沒有擊垮知意,而陸爸爸出事,一下就擊倒了她。
眼前一黑。
小六和小四趕緊上前扶住了她。
將她扶到床上休息了片刻。
知意騰的一下子起來。
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然而環顧一週,幾人嚴肅的神情將她拉回現實。
知意沉默著下了床,沉默著收拾著行李。
幾個人不敢多說話,都安靜的看著,時不時搭把手。
也沒帶多少東西,合上行李箱,知意說:
“六,麻煩你幫我跟導員請個假。”
小六拿出來一張紙遞給知意。
上面是陸爸爸工地那邊的人的聯絡方式,還有醫院地址。
知意接過。
臨出門時,知意回頭:“謝謝你們,我的好室友。”
幾人都不知道,這將是知意在大學期間跟她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
飛機票很貴,但是知意連眼睛都沒眨,就買了。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爸爸的身邊。
許映一路追隨。
知意沒心情搭理他。
可是下飛機的時候,知意卻發現一件麻煩事。
她的手機放在維修店裡了,她沒來得及去拿。
她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此時的陸青海已搶救完畢,但是狀態不穩定,一直不醒來。
苗豔梅在一旁又哭又罵。
“咋就攤上個這事兒啊!我的老天爺啊!兒子兒子沒了蹤影,男人男人昏迷不醒,我這苦命哦!”
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和家屬都唏噓一片。
知意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躺在那裡,戴著氧氣面罩,毫無生氣的陸青海。
她跑過去,喊了一聲:“爸爸!”
可是沒有人回應。
苗豔梅見知意進來,一腔委屈和心酸都往知意身上撒。
“都是你!你個喪門星!自從你來了這個家就沒得好!你個剋星!”
苗豔梅嗓門大,說的話難聽。
許映上前捏住她的脈門:“嘴巴放乾淨點兒!”
知意不理會這兩人的吵吵鬧鬧。
她握住爸爸那粗糙皸裂的手。
低聲抽泣:“爸爸,你不要丟下我,我在這個世上只有您了!”
“不是說好了,我賺錢養您,讓您想福嗎,你快好起來啊爸爸!”
苗豔梅的手腕被許映捏的生疼。
喊道:“你誰啊你!哦,你是那個丫頭片子的有錢男朋友吧!”
此時醫生推門進來喊道:“陸青海家屬,陸青海家屬來一下!”
許映這才放開苗豔梅的手。
苗豔梅和知意都出去了。
醫生:“來把醫療費交一下,一共是八萬四千五。”
醫生把單子給知意:“去一樓的視窗交。”
“這麼多!”
苗豔梅驚道。
說這話的人不只苗豔梅一個,醫生每天會聽到很多次。已然麻木。
“趕緊去交吧,還得預存部分,先交九萬,完事了多退少補。”
“醫生,我爸爸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看了半天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罵罵咧咧,一點也不關心自已的男人的模樣。
倒是這個小姑娘,眉頭皺的緊,紅著眼圈,心裡著急的很。
醫生放柔了聲音:“看今天晚上吧,有可能直接就過去,不過去的話大機率也是植物人。”
知意聽了這個訊息,如五雷轟頂,腿一下子軟了下去,許映見狀,扶住她,讓她靠著自已。
那邊有人喊醫生。
醫生著急走,對著他們說:“趕緊去繳費,要不然停藥了。”
知意強撐著讓自已堅強。
九萬塊!
她哪裡有這麼多錢!
知意這會才注意到沒看見他那個便宜哥哥的身影。
“陸嶽華呢?”
苗豔梅沒好氣的說:“我也找他好幾天了,也聯絡不上,估計又欠了哪個大佬的錢,出去躲債了!一個個的殺千刀的,死都不讓老孃安生!”
陸嶽華就是在場也靠不住。
知意不去管苗豔梅的粗言俗語。她得想辦法保住爸爸。
她穩了穩心神。
“媽,你手裡還有多少錢?”
苗豔梅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就已經通知她繳費了。
但是她聽了醫生的話,說陸青海大機率是救不回來了,即使救回來了,也是植物人。
苗豔梅心涼涼的。
那她的下半輩子怎麼過?
陸青海剛給她匯了筆錢,她總不能全用來搭在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人身上吧。
所以她找了藉口說女兒正在送錢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