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奪命熾炎橫掃而來,原承天卻心神俱喪,毫無反應,已是命懸一線。歐陽情心急如焚,卻脫身不能,也顧不得嬌羞了,大喝道:“承天小心!”
似是聽到了愛人的呼喚,他心神一振,稍復清明。可是此時再想要盡擋來招已不可能了,無奈之下只好急提真元,護住命門,硬受一擊。
嗤的一聲,原承天當時就被長戟刺了個對穿。不等他喘息,二女贊掌隨後就到,他就像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拍出去十丈遠。
赤地焚焰,撩人春光,內外交困之下,原承天體內邪火躥升,更是傷上加傷,一時抑制不住,竟是吐血不止。
本來以一敵三就已經勝算渺茫了,又連受重創,原承天此時直如風中殘燭,行將熄滅。二女見狀幾欲心碎,失聲哭道:“承天!”奈何此身已成傀儡,手上殺招仍是不停!
眼見兩人傷心欲絕,淚如雨下,原承天腦中前塵翻湧,想到自已如果命喪此地,二位夫人只怕也難以活著離開,一陣悲涼湧上心頭。歐陽情與公主不欲再傷摯愛,兩人竟然同時運轉元功,無匹內力反衝自身,竟是想要自我了斷!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三人情誼似有感應,互相牽引,一股清聖之氣油然而生。他頓覺心中邪欲一掃而空,神智也為之一清。
那廂二女竟也同時掙脫束縛,手上猛招掉頭直往西宮身上招呼。可憐咸池方才佔盡上風,正欲了結對手,卻見兩個傀儡突然掉頭對準自已,驚愕之下,已然中招!
只見原承天閉上雙眼,提氣,凝神,再開眼時,意識之劍瞬斬而出。西宮身受重掌,身形還未落地,斷識之劍已經來到!
這一劍之快實已是至矣盡矣,她毫無反應的餘地,與星辰本體的神識連線已被斬斷。本體神源一斷,化身就再也無法維持形體,西宮身形漸漸變得透明。
只見她不悲不喜,雙手輕輕一揚,身上霓裳就已經穿戴整齊。此時的她再無先前淫邪浪蕩之態,卻是格外的端莊威嚴。她朗聲道:“無爭無慾無求,恭喜原公子劍道再登新境界。”又轉頭看向二女:“屏除身欲,舍已為人,你們三人的這份真情實在是難能可貴。希望你們能保持這份純真,再接再厲,修成人間大愛。”
西宮施法時兩女身上衣物也都隨之回覆如初,此時原承天走到她們身邊,三人一齊回禮道:“謹遵神女教誨。”卻見西宮咸池身影漸淡,化作點點金光直升太虛離恨天,只留下一道清音吟道:
“情慾原因總一般,有情有欲自如然。
欲壑情川斥天地,斷欲留情始成禪。”
隨後一切迴歸平靜,周圍景緻也隨之變回一片荒蕪。原承天此時再也壓抑不住內傷,又狠吐了一口血。兩女見狀,急上前一步,雙掌齊出,將內息輸入他體內。
方才西宮控制兩人的同時,也將星宿神力留在了她倆體內,此時兩人內力之強已不可同日而語了。原承天只覺得兩股內息綿長柔和,源源不絕,將他體內暴亂的真氣撫平。
片刻之後,他的內傷已療愈了七八成,二人方才收力。原承天站起來道:“此番又得兩位夫人救命,真不知該何以為報啊。”
歐陽情手一揮,沒好氣道:“少來,真是得了便宜還來賣乖,好處都讓你一個人佔完了。”想起剛才的情景,公主臉一下羞得通紅,趕緊岔開話題道:“我們本就是夫妻,又何必言謝。還是趕緊去往下一個考驗吧。”
原承天哈哈一笑,挽起兩人的手繼續前行。
一行人又走了數里路,公主道:“初入此境時我原以為此地荒無人煙,經過我一路觀察,我發現此地石筍佈局似有玄機。”
原承天問:“如何?”
她道:“天生之物的排布通常都雜亂無章,然此地石筍排列格局卻暗合星辰變化之數,顯然是有意為之。”
經她一說原承天才恍然大悟,方才西宮所處之位似乎確是西垣,正思考間,周遭景色又是一變,三人來到一座空曠大殿,抬頭卻不見屋頂。
面前兩根石柱高聳入雲,正中有一座石臺,臺上有一名白衣修士正襟危坐。那修士鶴髮童顏,眉眼間霸氣外露,不怒自威,手持拂塵閉目端坐。正是:
南斗群星居魁首,入命主貴財庫收。
相對紫薇朝垣格,紫臺高坐眾星佐。
原承天納頭便拜道:“後學晚輩原承天,拜見天府星君。”那修士睜開眼睛看了看一行人,笑道:“玄女果然收了一個好徒弟,本座太宮天府。你們能到此地,說明咸池已敗,近兩百年來你是第一個。”
原承天問:“那是否意味著兩百年前還有一位?”
天府星道:“確實有一人,只不過他在我這裡止步了。”
“未知天府星君考驗為何?”
“我先問你,你來此地意欲何為?”
“為尋上古神器。”
“尋神器作何用?”
原承天道:“為救蒼生於水火,申天地之大道。”天府星問:“未知原公子所行何道?”
他答道:“不過四字,淑世之道。”
“嗯...”天府星沉吟一聲,起身從高臺上緩步而下,踏在空中竟如履臺階。他走到原承天面前,道:“神器蘊含毀天滅地之威,乃是殺人的兇器,如何淑世?”
原承天道:“神器雖名為神,但終究仍是器。馭器之道則全在於人,我不殺人,神器便不殺人。”
天府星笑道:“閣下天心帶煞,劍存血腥,如何說不殺人。”原承天道:“死於我劍下的皆是自殺。”
“何解?”“自業自得,自惡自受,惡貫滿盈者必有天收。而在下不過是替天行道,斬罪伐業而已。”
“好個替天行道,那本座就來試一試你有沒有這個資格!”只見天府星拂塵一揚,劍指向天,頓時雲氣湧動,天雷乍響,赫赫天威巍然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