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城。
離開茶家的李行止和謝婉兒正坐在一家菜館。
桌上擺著幾盤小菜。
兩人耐心的聽著館子裡一個老頭聊天下之事。
菜館裡煞是喧囂。
不過謝婉兒臉色卻不是很好看,“殿下這好多人都說您殘暴,要不要查查這老頭的...”
“不必!”
李行止一臉淡然。
下出誅九族命令時候,他就明白了這些事情必然遭受很多非議。
來到這菜館歇個腳的功夫,這老頭兒拍著驚堂木就開始講述,哪家哪家的官員以前是個清官。
然後說的便是殘暴太子,下令砍了清官的橋段。
李行止手底下也沒有停下,不停地夾著菜,“多吃點。”
“這傢伙定然有問題。”
謝婉兒雙眼依舊未曾離開臺上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一身灰袍子,朝天鼻,地包天,雙眼怎麼看都有股子惡毒感。
或許是女子天生的感覺,她怎麼都覺得這老東西不對勁。
“吃吃吃。”
作為暫時假扮普通人的李行止,自然懶得搭理那老頭,“你不是最愛吃叫花雞麼?”
說著就把襯著荷葉的叫花雞往謝婉兒眼前推了推。
小時候他們就老偷偷在皇宮裡,用黃泥包著大公雞偷偷支個小火架子。
而婉兒總是從他和小喜子手裡搶,一點都不像個小姑娘。
其後就是三個小子,被衛來仁抓到桌前罰抄。
作為太子的他自然是抗下黑鍋,介於他身份衛來仁雖然嘴上罵罵咧咧,可也不敢重罰三人。
那之後皇宮裡隔三岔五就會少幾隻大公雞。
看著眼前的油花花的雞肉,李行止不由就笑了起來。
這種片刻閒適且輕鬆的感覺,讓他有些想起前世那瀟灑的樣子。
“吃...”
謝婉兒用筷子夾起雞肉就往嘴裡送,可那雙明媚的雙目,卻死死盯著說書老頭一刻不得放鬆。
見此李行止也只得搖搖頭。
不由的將眼神兒遞向那老頭兒。
.
“你們知道那刑部尚書王正義麼?”說書老頭兒驚堂木一拍。
底下菜館裡客人們紛紛露出疑惑,“知道,怎麼了?”
說書老頭攥起拳頭,雙目瞪得溜圓,又狠狠砸了一下驚堂木,恨不得給那桌子,砸個窟窿。
“王正義此人,一生勤勉,從底層爬起,當縣官的時候就處理了好多冤假錯案。”
“你們知道以前那個何氏的案子嘛?”
“那何氏是一個寡婦,嫁入夫家後沒有一年功夫,夫家就遭了難,隨後債主上門逼債怎一個慘字了得。”
“可這何氏硬硬憑藉自身堅強的性子一手將夫家的生意打理起來。”
說到這裡說書老頭,臉色大變,舉起手底下的小茶壺,嘬起茶壺嘴狠狠往嘴裡灌了一口茶水。
底下的人個個疑惑不解。
不住地喊著:“然後呢?然後呢?”
說書老頭兒看將眾人目光聚攏過來,才繼續說起來。
“然後有個貪官家的二少,看上了何氏入夜就去何氏家,將這何氏凌辱。”
“若如此也就算了,還將何氏和何氏夫家所有人全部下毒毒死。”
“一個貞潔烈女就這樣被一個官二代弄死。”
底下的人聽到這裡個個義憤填膺。
“奶奶的,這樣的狗官應該誅殺九族!”
“不錯這位兄弟說的不錯!”
“可這和王正義有什麼關係??”
一陣喧囂後。
說書老頭兒,一副黯然失色的樣子,“唉,那時候誰敢管這個案子啊。”
“唯有王正義為了這何氏不僅得罪了官二代,還將那官二代一家都處理了!”
“為此得罪了好多大官。”
“但就這樣的清官,卻被當朝太子爺,隨便一道詔書給拉到菜市口砍了腦袋。”
“大家評評理?這是太子嘛?”
“以後大夏江山交給這樣的玩意,我大夏還有未來嘛?”
“簡直禍國殃民!”
這話一出。
下面的客人們臉上紛紛露出認同之色。
“不錯,這太子真該死,可憐了那王正義一心為國,攤上這麼個禍國殃民的太子。”
“大夏要亡了啊!”
“大夏不能萬萬不能交到這樣的人手中,宣帝真是人老了,簡直就是一個老昏君。”
“真是該死。”
一道道批判的聲音皆是傳到了李行止的耳中。
其他的都可忍,但是竟然有人敢直指他父皇。
頓時。
李行止臉上一臉寒意。
初時他還不覺得有時候,他辦這些事情的時候,就已經料想到有這樣的後果。
可眼前這個說書老頭似乎不停地在這樣煽動民意。
在聯想到八王起義。
臣子作亂。
黑甲衛入宮。
不好,若一個菜館如此,那麼...
個個都如此,那豈不是說,他已經被萬民所指。
若只是萬民所指也就罷了,但若是將這和謀反聯絡到一起,那麼就不同了。
就有可能在宮外就已經開始有人,為這件事開始不停做準備。
而這樣的說書人或許背後就有人,特意安排。
王正義此人他也瞭解,像這說書人說的這般,根本無跡可尋。
隨口胡謅也不會有人特意查探。
更別說他讓小喜子搜查王正義的家裡時候這傢伙,不僅和齊王有所關聯,更為可惡的是這傢伙。
還私下收養了不少女童。
而這些女童皆是他的禁臠。
簡直就是一個老淫賊,一個有愧正義的二人的老變態,竟被這說書人說成不畏強權之人。
這背後定然有所隱匿。
李行止望著謝婉兒那張俏臉,生出幾分慶幸。
“婉兒,還是你敏銳!”
李行止深嘆一口氣,“這說書人不簡單,要不是你幾次三番提醒我,或許我就要鑄成大錯了!”
“哈哈。”
謝婉兒含笑,小嘴唇輕輕撅起,頗有幾分傲嬌,“是吧,我就覺得這老頭不對勁,那賊眉鼠眼的勁頭子,就和小喜子小時候看到衛老頭一樣。”
瞬息就讓李行止有些汗顏。
“原來你毫無憑據,單憑眼神定罪?”
李行止擦擦額頭,想到自己差點以為,謝婉兒才是智計無雙的那個人時,有些難過。
還是高看了婉兒。
原來還是和小時候一般,只長了年紀,腦子似乎..
謝婉兒看著李行止審視自己的眼神,連忙撇撇嘴,“我的眼睛就是尺,一眼就看穿了那傢伙。”
“不好那傢伙快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