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鶴眠聽完，失態道:“什麼！”
饒是他為官多年，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今日仍是覺得猝不及防。他今日本已做好抗拒程寄歡和西宸國的婚事的準備，沒想到順平帝突然讓顧雲宿和程寄歡在一起。
這就像一個驚雷一般，乍一剎那，在他耳邊隆隆作響，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樂陽長公主一時也是驚呆了，來之前夫君和她說的明明是可能到來的和親之事，現在卻不知為何會變成顧雲宿。
太后和溫老夫人則是皺眉，不知在想什麼。
程寄歡也是猝不及防，她還以為自已出現幻覺聽錯了，再一看眾人的反應，便知道沒聽錯。
她下意識的朝顧雲宿看去，對方眼中也是一片錯愕，看起來也是毫不知情。此時，他的也看向她，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她又不由的想到，單單論人來說，嫁給顧雲宿可比嫁去西宸和親好多了。至少還在這京城內，溫家能看顧的了她，顧雲宿又長得一表人才的，算起來她也不是很吃虧。
不對...她怎麼想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她搖搖頭，回過神來，開始思索著等會可能發生的事。
順平帝這一出，可謂是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今夜，看上程寄歡的人可不少，不論是出於她的外貌，還是家世，盯著她婚事的人可不在少數，如今順平帝金口玉言，這婚事恐怕便是板上釘釘了。
那些少年郎也只能遺憾的看著美人旁落，心中黯然。
順平帝笑道:“怎麼了？溫相，你覺得如何？”
溫鶴眠反應過來，心裡已經有了番計較，道:“陛下所言極是，既是陛下賜婚，於這兩個孩子也是錦上添花，皇恩浩蕩。”
說罷，他示意顧雲宿和程寄歡二人上前謝恩。
樂陽長公主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只是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說。
若是順平帝讓程寄歡嫁去西宸國和親，她此刻定會立即出言反駁，不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可是這個人如果換做是顧雲宿的話，那也...未嘗不可。
況且，溫鶴眠已經答應了，夫婦一體，她信任溫鶴眠，便也不打算再說什麼了。
顧雲宿和程寄歡對視一眼，二人同時起身，向前，跪下道:“臣\/臣女多謝陛下賜婚，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順平帝似是極為欣喜的模樣，拍了拍桌子，大聲笑道:“好好好，起來吧，這也算是樁天賜良緣。”
回到座位上，程寄歡壓下心中情緒，一口飲盡酒杯裡的酒水，不知在想什麼。
顧雲宿忍不住看她一眼，看她蹙著眉，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這時，順平帝才像是想起了西宸國的大皇子蕭景柯似的，說道:“大皇子，可你剛才說和親之事，是選中了我朝誰家的女兒啊？”
他笑眯眯的，一臉好奇又虔誠的模樣，簡直是要把蕭景柯氣吐血了。
若是剛才沒有賜婚這事，他早可以提出讓程寄歡嫁去西宸了，但如今，他要是提起怕是會被詬病，說他們西宸國和大啟臣子搶婚。
即便心中如何翻天倒海，蕭景柯也面色不改的說道:“外臣自然是一切聽從陛下的旨意。”
事到如今，娶誰都一樣了，反正也不可能再找出比程寄歡身份更高的大啟女子，回去後，還不知他父皇和那些好弟弟會如何刁難他，說他辦事不力。
順平帝笑了笑，似是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才說道:“那便選武安侯之女，沈南鳶吧。”
武安侯沈淮序倒沒有之前溫鶴眠那般反應不過來，只是站起身，說道:“既是陛下旨意，那臣遵旨。”
他話中有話，面色有些陰沉，卻看不出有更深的情緒。
順平帝一哂，不再多說什麼。
卻看旁邊的沈慕一臉的震驚和不願，但被沈淮序在桌下按住了手腳，不能反抗。
於是也無人置喙什麼，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畢竟，誰也不敢反抗聖意。
這一場宴席，就由兩樁有些莫名其妙的婚事而結束。
離去時，眾人神色各異，也不像剛開始進宮時，還和別人笑著打招呼，現下都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都只匆匆告別，快步走向自家馬車。
……
回去路上，樂陽長公主和溫沐顏都有些擔憂的看向她，程寄歡微微一笑，道:“母親，姐姐，我沒事的。”
事實上，她是真的沒什麼感覺。畢竟，顧雲宿已經比西宸好上太多了，與其去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不如就在京城當中呢，況且……顧雲宿嘛，也不差。
樂陽長公主握著她的手道:“歡兒，這樁婚事你可願意？”
好像只要她說出不願意這三個字，樂陽長公主就會立刻調頭，回宮中與順平帝理論。
程寄歡看著她一臉的正色，還有溫沐顏臉上的關心，心中一暖，說道:“我真的沒事的，左右那顧世子也長得不賴，母親又早逝，我若是嫁過去便是當家主母，想必他們也不敢讓我受什麼委屈。比起嫁去西宸國，已經好多了，不是嗎？”
樂陽長公主和溫沐顏怔住，似是沒想到程寄歡會直接說出來。
其實，在殿上時，她們都已察覺西宸國的大皇子要說什麼了，畢竟，誰也不是傻子。
卻不料順平帝突然賜婚，這麼一對比下來，這反倒是樁好事。
只是，到底是有些讓人擔憂罷了。
回到府中，溫鶴眠讓程寄歡去書房找他，有事要說。
程寄歡想的簡單，以為她父親找她，不過也是為了安慰她而已，因此，毫無防備的就去了。
到了書房外面，她照例敲了敲門，但卻無人回應，心中有些疑惑，又敲了一下，仍是沒有回應。
她想到了什麼，謹慎的推開了門，卻在朦朧的燈光中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
這背影和那地上的影子分離界限，卻又融為一體，讓人難以分辨到底何處是背影，何處是影子。
程寄歡一眼便認出了，這背影的主人是誰。
來人正是顧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