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邢懷珊已經想不出任何的託詞,來拒絕這個男人。
於是她直接加快了自已的步伐,想要把男人甩在後面。
可是他完全忽略了男女之間的體力差別,更忽略了經嘉的大長腿。
無論她把腳步邁得多快,經嘉一直跟在他身後。
甚至到最後邢懷珊都快要跑起來了,可是經嘉依舊在後面閒庭信步,並且成功的追上了她。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邢懷珊轉身皺眉頭說道。
“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家我才走的。”經嘉伸出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小丫頭,別想把我甩掉。”
邢懷珊捂住自已的額頭,往後退了兩步說道:“我現在覺得不舒服,我要趕緊回家了,你別再跟著我了。”
“你不舒服?我們趕緊去醫院吧。”經嘉一下子衝到她身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說道。
“我沒事兒,就是太久沒有休息好了,我回去睡一覺就行了。”邢懷珊使勁的想要把手掙脫出來。
“你沒事,才怪我看你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而且這才走幾步,你的額頭上就有多汗,咱們一定要去醫院裡裡檢查一下。”經嘉直接拖著邢懷珊,馬路邊上走準備攔計程車。
“我說了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沒有休息好。”邢懷珊有氣無力的說道。
“有沒有事都得去醫院檢查一下。”經嘉擔憂的說道。
“我在警察局裡,他們只是把我暫時關押,又不是不給我吃的,而且你不是讓他們關照我了嗎?我在那裡吃得好住得好的,根本就沒有任何事情。”
“我現在覺得想回去就是單純的覺得自已身體很累,想要去休息一下。”
邢懷珊已經破罐子破摔,兩個人就在馬路邊上僵持著。
看著經嘉似乎是不把自已送到醫院決不罷休,邢懷珊想了想,心中有了一個主意。
“對了,上次那件案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案子什麼案子?”經嘉不解的說道,這段時間自已經手的案子有點多,已經想不起來到底是哪個案子了。
“就是那件碎屍案的事情怎麼樣了?”邢懷珊想起了那件案子。
可是經嘉第一反應就是,當初姚如芸對自已所說的那番話。
一時間他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著他沉默了,邢懷珊也把自已的手成功的掙脫出來。
“雖然我們已經確定了嫌疑人,但是沒有辦法定他的罪,所以這段時間僅僅是在忙這件事情。”經嘉認認真真的解釋道。
“嗯,你現在不是警察了,這些事情還在插手去管嗎?”邢懷珊不經意間問道。
“雖然我不是警察的,可是當初我答應他們一個要求,所以這件案子我可能要一直跟下去。”
邢懷珊點了點頭。
氣氛再次尷尬起來,兩個人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沿著馬路走著。
吃完飯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了了,馬路上幾乎很少可以看到行人和車輛,只有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
經嘉心裡猜測,邢懷珊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已,可是他也不好開口去詢問,於是只能乖乖的跟在女孩子身後。
邢懷珊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連衣裙,也許是因為在警察局待了幾年的緣故,她瘦了不少,微風吹起她的裙角,似乎她整個人就隨著風飄走了。
經嘉默默的跟在她身後走著,其實他心裡很不喜歡這種在自已眼前卻不能觸碰的感覺。
”你今天沒有吃什麼東西,要不然,我們去吃點東西吧。“經嘉找了一個話頭說道,邢懷珊搖了搖頭,將被風吹亂的劉海別了,回去說道:“不用了,我有點累,我想回去早點休息。”
“那好吧,我送你回家。”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為,又開始尷尬起來。
他們一直沿著馬路上往前走,突然經嘉發現不遠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原來是一個燒烤攤。
負責烤東西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繫著乾淨的白色圍裙,手上動作飛快,沒一會兒,香噴噴的烤串兒就做好了。
而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穿著粉紅色外套的女人也繫了一件純白的圍裙,兩個人似乎是一對夫妻,他們彼此分工明確,快速卻又溫馨的給客人上的菜。
燒烤攤上傳來的香味而成功的勾起了經嘉的饞蟲,他說道:“要不要我們去吃點燒烤嗎?”
邢懷珊本來想拒絕的,可是那燒烤的味道太勾人魂魄了,讓她忍不住的往那燒烤攤走去。
看到一對青年男女站在自已面前,和善的胖老闆抬起頭來說道:“請坐吧,我們那邊有凳子。”
婦人也笑眯眯的衝他們招手,很快把他們引到了一張小桌子旁。
桌子和椅子都是木頭制的,上面有著一層淺棕色的漆,伸手去摸十分的光滑,並且沒有任何油膩的感覺。
兩個人落座之後,婦人說道:“兩位子想吃什麼?我們家那位都會烤,要是有什麼要求,比如不吃蒜不吃辣什麼的就儘管跟我們提。”
經嘉微微抬起頭望著燒烤架的方向張望,“老闆娘,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老闆娘笑眯眯的回答道:“我們這裡都是好吃的,無論哪樣東西經過我老公的手全都變的,異常的美味。”
周圍的顧客也紛紛點頭,贊同的說道:“沒錯,我吃過那麼多家燒烤,只有這家的燒烤味道最正宗最好吃。”
“那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什麼菜都給我們先來幾串吧。”經嘉大手一揮說道。
“那好,兩位就在這裡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給你們上菜。”老闆娘收回選單走到老闆面前低語了幾句。
沒一會兒老闆娘又過來了,她問道:“兩位要不要喝啤酒什麼的,我們這裡啤酒味道也不錯,要不要嘗一嘗?”
經嘉因為想著邢懷珊的身體有些不舒服,而且自已要回來送她回去也不方便喝酒。
“老闆娘,不……”他的話還沒說完,邢懷珊直接說道:“老闆娘就給我們先來兩瓶啤酒墊肚子吧。”
老闆娘笑眯眯的說道:“好,那你們要喝凍過的,還是沒有凍過的?”
“凍過的吧,冰凍過的喝起來才爽。”邢懷珊說著,偷偷的嚥了咽口水。
老闆娘去拿啤酒,經嘉湊到她耳邊說道:“你瘋了吧,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幹嘛要喝酒?”
“你錯了,就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我才喝。”
邢懷珊這樣強硬的態度,讓經嘉也拿她沒有辦法,很快他就看到邢懷珊,一口氣喝掉了一整瓶啤酒。
女孩子對瓶吹了之後看,著目瞪口呆盯著自已的經嘉說道:“怎麼你要不要喝?不喝就算了。”
說著要去搶經嘉面前的那瓶啤酒,生怕她喝多了的經嘉急忙抓過啤酒,說道:“我要喝。”
“小氣。”邢懷珊孩子氣的嘟了一聲。
“老闆在給我們上幾瓶啤酒,記得都要冰凍過的。”
老闆娘在不遠處應了一聲,生怕老闆娘還要拿過來,經嘉急忙站起來,對著老闆娘喊道:“老闆娘不用了,我們的啤酒已經夠喝了,你就多給我們上點串吧。”
邢懷珊不滿的扯他的衣服說道:“你不喝我還喝了,你喝夠了我還沒有喝夠,老闆娘在給我上5瓶啤酒。”
經嘉本來想拒絕,可是老闆娘已經拿著啤酒放在了桌子上,她低頭偷偷的對著經嘉說道:“我看這位姑娘心情不好,你就別多說什麼,就老老實實的陪她喝吧。”
聯想到今天邢懷珊的舉動,他覺得老闆娘說的很有道理,於是經嘉也不約束自已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都喝了起來。
幾瓶啤酒進肚子之後,經嘉也開啟了話頭,他絮絮叨叨的說道:“以前,高中我的成績並不好,每次就在最後吊車尾。”
“嗝!可是後來,我想要去當警察,我就努力的去考警官學校,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成功了。”
經嘉說到這裡紅了眼眶,而邢懷珊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著他。
“可是後來,我從警官學校畢業之後,我把我自已對生活的全部熱情,全都投入到了當警察這件事情中。”
邢懷珊想到了自已曾經在國外求學時的歲月,那時候自已才15歲,瘦瘦小小的,為人又靦腆,和別人說話。
可是這樣她自已卻成為了別人可以任意欺負凌辱的物件,但是儘管自已在學校裡受到了委屈也不敢跟自已父母抱怨一聲。
邢爸爸那幾年身體並不好,他的工作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全家人的一切全部都由邢媽媽一人承擔。
邢懷珊曾經單純的認為,只要自已認真讀書,早點拿到自已想要的學歷,就能成功的離開這裡回家了。
可是整整8年,邢懷珊才再次見到了自已的父母。
其中無數的委屈,她也不想說了。
雖然現在自已已經熬了過去,可是現在想起也難免會控制不住自已的眼淚。
經嘉倒了一杯啤酒給她說道:“過去的一切全都過去了,你也不要太過於介懷,而且咱們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
邢懷珊看著自已面前淺黃色的液體,中間還有不少小小的氣泡在其中漂泊。
“我現在過得也不好,我弟弟失蹤了,我在怎麼樣都找不到他,這件事情我還不能夠告訴爸爸媽媽,覺得自已快要堅持不住了。”
邢懷珊說完這番話,直接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苦澀的啤酒,蔓延在她的口腔裡,逐漸這種苦澀的感覺竟然出現在了心裡。
“生活就是這樣的,咱們需要自已看開點。”經嘉看著自已手裡的啤酒瓶默默的說著。
現在的這個社會,哪個人不會一兩句心靈雞湯,可是要是這種心靈雞湯對人真的有用的話那麼,不會有那麼多人生活在痛苦。
人永遠都習慣自欺欺人,可是就是這種自欺欺人,才會使他們具有堅忍的品格,還能像個人一樣活下去。
邢懷珊覺得自已的心口有一根針在狠狠的扎著自已的心臟,她痛苦趴在了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怕哭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老闆娘想上來檢視,可是胖乎乎的老闆攔住了,“年輕人就是這樣的,等她哭完就好了,哭完了,生活還是得繼續走。”
邢懷珊撲在雜亂的桌子上哭泣,而經嘉則是安靜的坐在一旁抱著啤酒瓶。
兩個人之間誰都沒有打擾誰,情感的宣洩總是需要一個突破口。
終於邢懷珊哭夠了,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道:“我要回家了。”
“好,我送你。”經嘉說著走過去,自覺的蹲下來。
看著男人寬闊厚實的肩膀,邢懷珊偏頭打量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想了想。
她往前邁了一步,微微的蹲了下去,將整個人的體重全都放在了經嘉寬厚的肩膀上。
男人雖然也喝了不少酒,可是他的步伐依舊穩健,揹著女孩子,在街頭一步一步的走著。
邢懷珊喝醉了之後,彷彿開啟了話頭,她捏了捏男子的耳朵說道:“你知道嗎?剛開始的時候,我去美國生了一場大病。”
“那時候我不習慣,他們的飲食也不習慣他們的生活方式,有一天晚上,特別想家,於是跑到外面看星星。”
邢懷珊絮絮叨叨的念著,還不時的打著一個酒嗝。
“可是……可我後來回來遲到了,宿舍的門被關上了,宿管阿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就在外面待了一宿。”
邢懷珊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寄宿制學校,當時學校裡黑漆漆的,整個學校就像一個陰森的古堡,不時還有一些古怪的聲音傳出來。
那時候她特別的膽小,一個人躲在走廊下面,看著屋外的黑影總覺得,是有什麼怪物在暗中盯著。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已竟然躺在醫院裡。
醫生們在用專業的術語交流著她的病情,可是這對於邢懷珊來說這就像是催命的魔咒。
她的內心十分的恐懼、不安,當老師讓她打電話通知家長接她回去的時候,邢懷珊卻固執的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已不能回去,不能讓父母擔心。
“就我一個人呆在醫院裡,老師們都有自已的事情,經常那個地方就只有我一個人,我特別想我媽媽,可是我不敢打電話給她。”邢懷珊帶著哭腔說道。
嗚嗚咽咽的聲音在這個深夜傳得很遠,也傳到經嘉的心裡,讓他的心也跟著抽抽的疼。
他以前離開家的時候,覺得是快樂卻忽略了自已內心對家的那種渴望與追求。
“後來生了那場病之後我就明白了,我不能夠軟弱下去,但是如果我趕過去,勇氣大聲的喊宿管阿姨,就沒有這樣的事情。”邢懷珊雄赳赳的握起拳頭,說道。
“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欺負我,我一個人在美國,我要比他們活的都要好,我不能讓我的父母擔心。”邢懷珊不作堅強的話語,讓男人對她更加的疼惜。
感受到女孩子微冷的臉龐緊貼著自已的脖子,經嘉嘆了一口氣輕輕的說道:“其實你不用這麼要強,我們能保護好你的。”
邢懷珊用著黑黝黝的眼睛盯著男子的臉,她使勁的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人活著只能靠自已,對!人活著只能靠自已。“
女孩子在熟睡前嘴裡一直唸叨著這一句,彷彿是在給自已的內心注入強大的動力一般。
揹著熟睡的女孩子,經嘉沿著馬路往前走,路燈把兩個人的身影,越拉越長,最後融為一體。
第二天,邢懷珊從宿醉中醒來,她雙手抱住自已的腦袋,現在渾身難受。
桌子旁邊放著一杯涼白開,邢懷珊端起來喝了幾口才舒緩了些。
記憶開始回籠,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已昨天好像和經嘉一起,後來兩個人又去吃了燒烤,自已好像喝醉了。
邢懷珊瞪大眼睛一下子掀開被子,看著自已的一身衣服並沒有變,她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穿過一天的衣服粘在身上,讓她覺得很不舒服,邢懷珊隨意挑了一件睡袍,走進了衛生間。
一番洗漱之後,邢懷珊頂著一個雞窩頭走了出來,她開啟落地玻璃窗走到外面,想要放鬆一下。
就看見男人提著一堆東西,正從小路上走了過來。
“他怎麼來了?”邢懷珊握住欄杆一臉驚訝的說道。
原來在馬路上,經嘉正提著一大堆小籠包子、豆漿什麼的東西。
看著他走來的方向正好是自已家,邢懷珊立刻拉緊窗簾躲了回去。
她將手放到自已的胸膛上,感受著自已心在飛速的跳動,“他怎麼會來這裡?”
“我現在該怎麼辦?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他?”邢懷珊一臉鬱悶的捂住臉說道。
我現在腦海裡全都是自已昨天晚上失態的表現,“現在該怎麼辦?我難不成要一直躲在家裡?”
“不,不行。”邢懷珊振作起來,很快找了一件裙子穿上。
她剛把衣服套好就聽見了敲門聲,伸出手指,隨意的颳了幾下頭髮,邢懷珊便衝了過去。
開啟門經嘉很自覺的走了進來,”怎麼樣?現在頭還疼嗎?“
邢懷珊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說道:“沒事兒。”
“你確定沒有事嗎?昨天我看你醉的厲害,我好不容易給你熬了醒酒湯,給你灌過下去,可你也吐出來一大半。”經嘉沒有發現,她的臉上有任何的不自然,還是笑嘻嘻的將早餐放在桌子上。
“昨天我用了一下你的廚房,沒有給你收拾好,你不要介意。”經嘉說著挽起袖子,準備往廚房裡走。
邢懷珊立刻拉住他說道:“不用了,廚房裡的事情我自已會收拾乾淨的,你昨天送我回來已經很辛苦了。”
邢懷珊白淨的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紅暈,這種別樣的風采,讓經嘉也有些看呆了。
發覺他一直盯著自已看也不說話,邢懷珊還以為自已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她急忙別過臉,“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這句話也讓經嘉鬧了一個大紅臉,他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有,沒有。”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妙起來,經嘉將自已挽起來還是袖子放了回去,說道:“那先吃早餐吧。”
“啊?好。”邢懷珊的手臂上浮現出淡淡的粉紅色。
兩個人收拾好自已的心情,坐在餐桌旁,經嘉將一碗肉粥放到女孩子面前,說道:“你昨天晚上喝酒喝醉了,還是少吃那些油膩的,先把粥喝了吧。”
“我這裡還給你帶了一些酸菜,嚐嚐吧,這是那家店的一絕。”
邢懷珊默默的接過碗,說道:“,謝謝你,我昨天晚上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添麻煩。”經嘉拿起一根油條吃了起來。
“對了,這段時間你雖然安全的從警察局裡出來了,但是我總覺得李德和詹霆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你要當心。”
經嘉想起昨天在法院裡看到李德那陰沉的表情,就忍不住的擔心。
邢懷珊也放下了筷子,“我知道他們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我,但是我也很擔心我弟弟。”
“現在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兒,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被他們抓住?”
“這件事情其實你也可以不必那麼擔心,我,想你弟弟現在依舊沒有下落,很有可能就是安全的。”經嘉還是堅持自已這種觀點。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他覺得邢檳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雖然在邢懷珊的描繪中,他有些膽小懦弱,可是現在這樣看他分明是十分機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