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說話這麼難聽的。
人家規規矩矩地給她問安，她不受禮也就罷了，還扯出一籮筐的話來，嘲諷別人有心機。
宋家的兩位姑娘一前一後地下了車，待聽到這句話時，當場便不高興了，眉頭擰在一起。
大有種再多說句，便能上前同其理論的架勢。
至於目的……
小白兔是為了保護新夫人，嫡長女則是不允許任何人踐踏侯府的顏面！
“娘，您這說的是什麼渾話。”江凌月不喜地瞥了母親一眼，憋著氣道：“白妹妹待您一直是規矩，每年你生辰時，可有差了你？如今老實給您請安還出了錯，您若是什麼都看不順眼，不如直接回家去。”
這話是一點情面都沒留。
母親不喜歡白寰的根本原因，只是因為她們是同門的師姐妹，她認為白寰懂得多，違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規矩，便不喜歡讓她們親近。
以前在家裡頭說說，她還能縱著她是長輩好生規勸，可誰成想，她全然不懂收斂，居然在長寧侯府門前鬧了起來，全然不給白寰留面子。
那也別怪她不客氣了！
“你，你怎能這樣說你母親……”江夫人鬧了個大紅臉，生怕旁人看了笑話四處看去，卻瞧見有幾位婦人正捂著嘴巴偷笑，應當是瞧見全部經過了。
“娘也知道話不能太難聽啊。”江凌月淺淺地笑了一聲，順勢拉起白寰的小手，道：“我們急著要去給長寧侯老太君請安，便不等您了”
“我，我也得去啊……”江夫人沒想到女兒會忤逆她至此，焦灼地步步跟上去。
其實，自從她同江父吵過一架後，後者便不讓她再出門了，這回能來簪花會，還全是仰仗著女兒的光，要是回去丈夫得知，女兒根本不待見她，下回怕是難出來了。
“老太君是有名的才女，同您的觀念不合，您還是別去拜見了。”江凌月緩緩地說上一句，然後也不管旁人會怎麼看，拉著白寰就朝著裡面跑去。
“等等我，等等……”江夫人心急如焚地向前追著，然而她年紀大了，哪裡跑得過剛剛及笄的小姑娘，還平白無故讓人看了笑話去。
不甘心的停下腳步，目光如炬地看著前頭江凌月的背影。
當初她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丈夫偏讓她學習知識，現在好了，竟生出忤逆不孝的性子來了。
現在想要管教都得煞費苦心了。
值得慶幸的是，她早有籌謀，待今日過後，她的逆女便會回頭是岸了。
江凌月帶著白寰跑向後花園，兩位便宜閨女在後頭追著，不過她們很有分寸，沒有跟得太近，刻意給二人留出說話的機會。
“此番你同江夫人鬧起來太過古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白寰跑不動了，率先停下步伐，此地正好有一片池塘，前頭有個石墩子，毫無形象地坐在上頭大口喘氣。
“你說的事，我查了。”江凌月心中發悶，用腳尖踢飛一塊石頭，道：“當初，你的說法還是收斂了，她不光是想把我嫁入聶家，還想直接讓生米成為熟飯。”
或許是蝴蝶效應的原因，得知母親心思以後。
她便第一時間稟告了父親，強行壓下父親滔天的怒火，並告知她所求不多，只望母親不再插手婚事便好。
父親是心疼她的，直接回絕聶家的婚事，母親的陰謀不能得逞崩潰發瘋好幾日。
直至簪花會前夕，適才消停了。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母親還是藏不事的，根本經不住探查。
結果……
江凌月望著平靜的池塘，平聲道：“她買通一位侯府的管事，給聶家表哥放進來了，想要尋機會給我下藥，然後鬧出醜事，如此一來，我便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江夫人怎如此心狠！”白寰驚得手心都出汗了，這種把戲若是繼母還能理解，偏偏居然是親母乾的。
所謂的原因，只是為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荒誕到不行的女德標杆。
江凌月胸口有種悶悶的感覺，平聲道：“我父親年少時，曾喜歡過韓太醫家的長女，因為家族被連累的原因，她削髮為尼，我父未曾放棄，想方設法為其平反。”
“兩年前，她終於洗清冤屈，父親是想娶她回來當妾的，這事是我硬生生給壓下來的，生怕母親日後失去江夫人的威儀，可她偏這麼對我，這事若是真的，我便再也不管她了，哪怕是給人帶回當平妻，我也一聲不吭了。”
母親要真是如此自私，那這顆愛母的心，便是真的死了。
“姐姐別怕。”白寰快要心疼死了，抱住她拍了拍後背，道：“一切有我，我會保護你的，他若是敢傷你，我便同他拼了命去。”
這話絕非是作假，前世聶家的畜生害得江凌月香消玉殞，她趕到聶家看見飽受折磨的屍體時，已經堪稱是瘋狂了，搶下護院的長劍追著畜生砍了十八劍。
直接給聶風成砍死在血泊之中……
那位可是聶家的獨子啊！！！
哪裡願意善罷甘休的，直接給她告上衙門，按照朝廷履歷，應被處以死刑的。
也是那時陸之舟前來看望，她決定讓其冒充玉篇公子給九皇子寫信的！
前世的記憶被江凌月的一聲輕嘆拉回了，回應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平聲道：“你切莫擔心我，有些事早些看清，早些放下了。”
她從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故而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等著母親和聶家人上鉤，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便別怪她無情了。
“姐姐能想開便好。”白寰慢慢地撒開了擁抱，生出想逗她開心的性子，道：“你瞧那邊，戴翡翠簪子的是我家嫡長女，我還指望姐姐收她當記名徒弟呢，你可不能有事的。”
“你也不能可著一隻羊薅啊？”江凌月瞭然她的性子，故作無奈聳肩，道：“你家的二丫頭，可不是好教導的主，想辦法摳出情情愛愛的話本子，都得花費好大力氣，現你還給我送來一個，是生怕累不死我。”